《欲擒故纵》公路飞行

70、第 70 章

　　陈宇连夜把门锁的密码换了。
　　早上吃饭的时候，他站在那里打电话，帮顾魏请假，今天不去上班了，让手术室重新排一下。
　　顾魏手里捧着热咖啡，笑道：“你竟然知道找谁排手术？”
　　“经常听你在电话里谈工作，谁负责排手术，谁负责排夜班，护士台有哪几个人我都略知一二。没办法，职业病。”顿了顿，他说道，“得在门外加装摄像头，随时能在手机上监控门口的出入情况的那种，还可以一键报警。”
　　顾魏道：“他不是抓起来了吗？”
　　“他是和你有感情纠纷才被抓的，不过这事也有些蹊跷，一个贩毒制毒的，不因为毒品被抓，却因为感情纠纷被抓，传出去谁信？他还带了抢，还开枪了，这事定性就不一样了，可以给他告一个谋杀未遂。我担心的是，他还有后面的人，我怕他们会找上你。”
　　顾魏咖啡都喝不下了，“那怎么办，要搬家吗？”
　　“先不要搬，你搬去哪儿呢？跟你父母住吗？我还要担心叔叔阿姨的安全。搬乡下跟吴振峰住也不安全，那个地方要被人找上门去，110都不方便及时出警。你就跟我住一起，大城市到处是监控，除非是寻仇或者灭口，要不然人家犯不着给警察找不痛快。”
　　顾魏放心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放心，“你破了那么多案子，会不会被仇家找上门来？尤其警队里出过内奸，也不知道有没有第二个第三个内奸，其实比起我自己，我更担心你的安危。”
　　陈宇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这要说起来，毒贩更恨的是吴振峰这样的卧底，他才是真的不安全。等这个案子破了，得跟组织上申请，调他去别的地方，当个派出所的小民警都行，安全第一。就怕他不乐意。”
　　“那由不得他了，他前半生过得这么跌宕起伏，下半辈子安安稳稳地过，不好吗？”
　　陈宇也觉得顾魏说得对，然而吴振峰是不是这么想，真不好说。
　　两个人吃完早饭，一起去警队做笔录，陈宇觉得君来被关了一夜，应该也能交代些什么出来了，结果昨晚值班的同事把笔录给陈宇一看，几乎没什么有用的内容，倒是把顾魏的情史翻出来编排了一遍，包括当年顾魏怎么勾引他，又如何嫌贫爱富始乱终弃。现在他还污蔑顾魏，说自从凌浩淼病重以来，顾魏假借关心之名故意接近他，还到他们家里去拜访，实际上却处处给他暗示要再续前缘。他和凌浩淼已经处于七年之痒的阶段，又长期遭受家暴，就接受了顾魏，然而顾魏显然是玩弄他的感情，同时还与其他人交往，他这次去就是去讨个说法，但是两个人争执起来，他一时冲动就开枪了。
　　陈宇看得眼睛都要瞪出来，气得当场吼道，“他是带着枪去的，有主观故意的杀人动机，怎么叫一时冲动了？”
　　陈宇想去亲自审他，还是老罗和祁连山把他按住了。
　　三个人找了个僻静处一起商量这个事情，祁连山关上门就批评陈宇。
　　“你别冲动好不好，又不是第一天出来办案的小年轻了，你没见他这是给咱们下套呢？”
　　经祁连山这么一提醒，陈宇果然冷静下来。
　　老罗是早上刚刚来上班，还没完全摸清状况，祁连山觉得眼下这情形，要给老罗先交个底。
　　“顾医生是宇子的好朋友，难免有点儿着急。”
　　老罗愕然看着陈宇，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大家都是老江湖了，有些话心里清楚就好，没必要拿到台面上说，他尴尬地笑笑，“不用着急，顾医生即便是个玩弄感情的人渣，也不是别人可以谋杀他的理由。这里是讲法律的地方，不是处理情感纠纷的地方。你们看，这个案子要直接移交刑侦大队呢，还是我们继续办下去？这个牵涉到后面审问的走向。”
　　祁连山道：“审问的事情，还是得交给老罗。我知道宇子在查这个君来，现在你把掌握的情况跟老罗说明一下，等会儿要设计一下审问的内容。我觉得他去找顾魏，醉翁之意不在酒，反正不简单。”
　　陈宇于是把最近办案的进展一五一十跟老罗交代了，又把吴振峰和自己去看守所审问刘峰的收获也一并说清楚了。“因为出了卢头的事情，这个案子又牵涉极广，现阶段侦查还处于比较保密的状态，我只跟祁队汇报过，新来的局长那边都还没说过。”
　　祁连山问老罗：“你怎么看？”
　　“这个君老板可不简单，他会为了感情的事冲昏头脑，提着枪跑到警察府上闹事吗？他知道你俩的关系对吧？抓刘峰还是他给下的套，这个人可以说胆大心细，手段毒辣。他就仗着刘峰对他的旧情，铤而走险把刘峰送走，这要不是吴振峰做那么多工作，还真不好说刘峰能把他交代出来。总之我不信他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他应该也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想来试探试探，警察对他的情况究竟掌握了多少。如果我们对他制毒的事情一无所知，那这个事情就是个普通的感情纠纷案，以他的财力请个好一点的律师都未必会坐牢，再找他男朋友去顾魏那儿求求情，最多是缓刑。他即便知道我们在调查他，可我们现在没证据，所以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凭刘峰的证词还远远不够。退一万步讲，我们成功因为他持枪谋杀未遂，判他个几年，跟制毒的严重程度比起来，那都不算什么，一旦他去了牢里，威胁他要他制毒的人，反而无计可施了，监狱倒成了保护他的地方。”
　　陈宇问道：“所以现在我们要制定方案，到底审问该从哪个角度下手？我们总不能给他交底，向他汇报我们对他了解了多少。”
　　祁连山想了想，问陈宇：“你觉得他跑来试探顾魏，究竟我们的调查工作中，有哪些地方可能会让他察觉到危险。”
　　陈宇罗列了一下：“我托人去卡地亚调查了戒指来源，卡地亚的老总可能跟他提起了。这是一个。戒指上交警队，入库登记的时候，消息走漏了出去。毕竟这个戒指他也一直想拿回来。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看守所那边刘峰跟我们交代以后，消息可能传到了其他犯人的耳朵里。归纳起来主要是这三个途径了。”
　　“提醒看守所那边，要对刘峰严加看管，避免发生意外。”祁连山觉得眼下这种情况，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陈宇道：“我们现在只是怀疑他，可是没有证据。他的NDA已经送检，如果殷亮第二个出租房里收集到的毛发样本可以和他对上，就可以立案了，不然仅凭他昨晚做的那些，我们不能拿他怎么样，案子也不归我们缉毒队管，下一步要移交刑侦队。在我们收集到更多线索以前，我建议按兵不动，一切走程序。”
　　祁连山点头，“我同意。”
　　老罗道：“那我去看看下一步审讯要问点儿什么，在刑侦队来提人之前再问出点什么来。”
　　。
　　三人开会的时间里，顾魏那边已经做完笔录，赵启渊知道他是陈宇的好朋友，又是华清附属的医生，加上化工涂料厂抓捕毒贩那天顾魏也来帮忙，因此对他格外有好感，完全当好兄弟，老熟人招待。
　　赵启渊见顾魏也不急着走，便坐到他旁边套近乎，“顾医生你真是机智，这事要打110都不一定管用，还得我们陈队身手好。你放心，那家伙带着枪去的，肯定得判他几年。”
　　顾魏其实不关心君来判几年，他只怕人家几年以后出来还纠缠他，因为仅仅持枪，应该也判不了几年。
　　见顾魏蔫蔫的，赵启渊决定说点儿别的让他精神放松放松，因此非常机智地开始八卦起陈宇的私事来。
　　“顾医生，我们陈队以前和你们医院一个叫小薇的医生谈恋爱，可是据我所知，你们医院只有一个护士叫小薇的，哎，你认识那个小薇吗？”
　　顾魏本来在喝热茶，他双手托着一次性杯子“呵呵”干笑两声，只能继续喝茶。
　　赵启渊故意压低声音，对顾魏道：“可是最近陈队跟小薇分手了，好像他新交的女朋友叫阿桂，这名字怪土的哈？应该也是小名吧？对了顾医生，你要是认识小薇的话，能介绍给我认识吗？”
　　顾魏“嗯嗯啊啊”半天，不知道怎么接话。
　　赵启渊又兀自说下去，“陈队以前老说小薇很漂亮，但是一次都没让我见过照片，我认识的那个护士小薇，听说早两年就结婚了，当然她也挺漂亮的。那个医生小薇到底长啥样啊？”
　　一个硬壳文件夹砸到赵启渊头上，陈宇道：“还不赶紧滚去检验科问他们DNA检测结果出来没有，还杵在这里扯闲话！”
　　赵启渊摸着脑门儿，一溜烟跑了。
　　顾魏和陈宇一起往他消失的方向看，然后统一地摇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吴振峰也天天说他蠢。”
　　顾魏这下点头了，表示同意吴振峰的观点，“当然也不能全怪他，咱们陈队看起来比较直吧。哎我说，他对我跟君来只见的……姑且称为感情纠纷吧，好像一点也不稀奇，是因为我看起来就不直吗？”
　　陈宇琢磨了一下，“也许他是大智若愚吧。”
　　顾魏想踹他，但是大庭广众，办公室里还有陈宇的同事，他实在不方便做这么亲昵的举动。
　　“我们现在证据不足，只能先把他移交给刑侦大队，让人家查一查枪支的来历，这案子还不归我们管。”
　　顾魏点点头，他和陈宇在一起那么久，也知道办案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只管配合就好。
　　“我送你回家吧。”
　　顾魏摇头，“你还是送我回医院吧，病区还有几个病人要处理，之前预约的胃肠镜，最好也是今天做掉，人家昨晚都住院准备了，有人还是外地过来的。”
　　陈宇心疼他，希望他好好休息，然而平复情绪的最佳办法或许真的是按部就班，忙碌于工作反而能帮顾魏忘掉不愉快的记忆。
　　“那走。”
　　陈宇亲自开车送顾魏去上班，顾魏也就享受了一下受害人的特殊待遇。
　　半路的时候，陈宇接了个电话，是赵启渊打来的。
　　电话很简短，但是顾魏发现陈宇表情明显的是吃惊加不愉快。
　　“怎么了？”
　　“殷亮第二个出租屋里的毛发样本，和君来的DNA对不上，不是他。现在我们没进展不说，还失去了一个有力的证据。”
　　“那份毛发样本，就查不出是谁的吗？”
　　“有案底的人才会留下DNA样本，那份毛发样本的原主人，是个守法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