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像是浮光掠影》姜平

34、第 34 章

　　第二天，高翔约在市里的一家咖啡馆，宋连到的时候已经看见他坐在那里。
　　见来的人是宋连，高翔露出了恶意，撇着嘴角说，“我不跟你谈，你让初一来见我。”
　　“她不会来见你，该说的她已经都跟你说过了，你既然不想跟我谈，那就法庭上见吧。反正证明你出轨的证据多得是，打赢你太简单了！”宋连故意刺激他。
　　他果然受到了刺激，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靠近宋连，“你还留了我的证据？”他回想了一下之前一次在酒吧门口被她撞见，心里难免担心起来。“我不信！”他故作镇定地说，“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觉得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做这么无聊又阴险的事，宋连，你本心是善良的，你想想，初一跟我离婚之后怎么生活，她带着一个孩子，谁会娶她？她有时间工作吗？她几年没有工作了，你觉得她能找到高薪又轻松还能带孩子的工作？她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父母早就离婚了，他爸再婚，后妈会帮她带谦谦吗？你这么为她着想，你知道她跟我离婚不好过，宋连，你劝劝她，让她回来，回到我身边，我不就是找个情人吗？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不知道男人在外面办事都是这样的，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她应该理解我。”
　　理解他？他真说的出口。宋连感到恶心，冷笑了几声，嘲笑的看着他，“别再给自己找借口！以前你还会发誓保证以后再也不犯这种错，现在变成她不理解你？高翔，你可真是厚颜无耻，道德沦丧，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法庭上见吧！”
　　“你站住！”高翔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恶狠狠地盯着她，“你最好不要惹祸上身！这是我跟初一之间的事，你管不着！”
　　“这也是我和初一之间的事，你管不着！”宋连气势不输，甩开他的钳制离开。
　　宋连上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回去，透过后视镜看到高翔的车跟在她后面，他一定是想跟着她找到初一。
　　她绕了一圈下车，刚好看见沈泰和几个人一起走出一家餐厅，她不想去打扰他，只是，想甩开高翔，他最合适不过了。她走过去，离他有五米的时候停了下来，沈泰看见她了，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便向她走过来。从没有一刻让宋连这样心生感动，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这里，他就会朝她走过来，好像不管在哪里，只要看见她，他都会迎她而来一样。
　　别多想了。宋连提醒自己，想太多很累。
　　“你怎么在这？”沈泰问她。
　　“你在忙吗？”宋连问他，看着他的眼睛。
　　他突然笑了一下，“不忙。你，找我？”
　　宋连低垂着脑袋点了一下头。
　　沈泰拉起她的手，笑的像个孩子，“走，上车！”
　　她任由他拉着，她不知道也不问他要去哪。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后视镜，高翔的车还在后面，他不会打算跟着她一天吧。
　　“吃饭了吗？”沈泰问。
　　“没有。”
　　“那先去吃饭。”
　　“你不是刚吃过？”
　　“看到你又饿了！”他笑着。
　　宋连听他的声音里多少都满含笑意，她转过头出神地看着他的侧脸，以前她的手机里有一张他当兵时候侧脸皱眉的照片，额头上还有几颗饱满的汗珠，宋连很喜欢那张照片，觉得特别好看，存了很久，没事的时候就会看。后来在外旅行手机摔坏了，照片没了。如今他的侧脸轮廓与当年并无差异，可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潜移默化的改变让他变得成熟冷静
　　她又把目光放到后视镜里，高翔还跟在后面。
　　宋连跟着沈泰去吃了饭，她胃口不好吃的不多，但却不停地喝水拖延时间。
　　出了餐厅，天色已经黑了。
　　宋连坐在车上，困意袭来，她歪着头浅睡。
　　沈泰看看后视镜，那辆车还是跟着，他知道那辆车是谁的，知道那辆车的主人发生了什么事。他也知道宋连不想回南水公寓，是为了保护她的朋友。虽然明知道她是假装来找他，他却还是无法拒绝。
　　宋连跟着沈泰到了他的家里，进了门，沈泰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喝着水，她在紧张，她怕沈泰误会跟他来家里是接受了他。沈泰走过来坐在她身旁，她条件反射地小小挪了一下位置，那一个小小的动作让沈泰心里难受极了，她怕他。在她眼里，他一直是那样的人。也难怪，以前他总是那样对她，毫不考虑她的感受。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连尴尬地说出口。
　　沈泰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说，我知道。起身到了卧室里。他的声音从里面远远的传过来，“他还没走，你不要出去。”
　　宋连没想到他竟然知道，微微地吃惊，想说点什么，终是张口结舌，好一会儿说了两个字，谢谢。
　　不一会儿听到里面有水声。
　　宋连看到那边书房的门开着便走进去，书不多，都是商业类的，还有很多报纸杂志。书桌后面的那一栏，摆着几本小说，仔细一看，作者竟是她的笔名，她一一抽出来看，真的是她的书。还有去年刚出的一本散文随笔。打开书竟有一叠照片洋洋洒洒地从书缝里飘落到地上，她蹲在地上捡起几张照片，那是去年年底办签售会时的照片，她签字的时候，她给读者说话的时候，还有她和编辑吃饭的时候。
　　一双大手匆匆忙忙把照片从地上全部捡起，又把她手里的照片都夺过去，宋连抬头看他，他
　　把照片塞回书里，沉静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身上穿着浴衣。
　　“你住我旁边那个房间。”他站起来把书放回书架上，“起来。”他向她伸出一只手，他大大的手掌摆在那里，宋连轻轻地把手伸过去放到他的手心里，他把她拉起来，她的头还是有轻微的晕眩，惯性地用力握了他的手支撑身体。
　　“去洗澡吧，早点休息。”他说。
　　她把手抽离，乖乖地点了一下头。

　　睡到半夜，宋连觉得口渴，到厨房找水喝，咕噜咕噜地喝了一杯，经过客厅，黑暗中迎面而来一个拥抱，她好像投怀送抱一般落入他的臂膀里，他把她圈住，她懵了，竟没有反抗。他亲吻她的头发，用脸摩挲着她的脸颊，他的唇擦过她的眉心蹭过她的鼻尖到达她的唇畔，他试探性地吻了一下她的唇瓣，她退后躲闪，还是在他的禁锢里，他无奈地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紧紧地抱着她说，“抱抱我！”
　　她的手慢慢攀上他的背，贴近他，让他感受到她在拥抱他。
　　“对不起，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宋连说。
　　他把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珍惜着此刻的时光。
　　“曾经我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当时我什么都没有。”沈泰回忆起过去。
　　“不，你并非一无所有，只是我想要的你不愿意给。”
　　“就像现在，你并不是给不了我，只是不愿意给。”他早已恍悟。
　　宋连沉默。
　　“有一段时间，我也试着去相亲，去认识接触别的女人，可是，没有什么用，心里装着一个人，真的没有办法再去爱另一个人！你曾经让我忘掉一段痛苦却让我陷入一场失去的恶循环里。不是说想忘记一个人只有两个方法，时间和新欢。你曾是我的新欢，我却无法成为你的新欢，我真的只能这样放你走吗？宋连，你真的不愿意待在我身边吗？”
　　“我们错过了最好的相处时光，以后，我不知道，至少现在，我不想做任何选择。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答案，那就是不行。”
　　宋连慢慢松开手臂，“去睡吧。”

　　没看到高翔的车子，宋连才放心地打车回到南水公寓。
　　过了一个星期，出庭的日子到了，宋连带着谦谦留在家里，初一说，高翔这个人不知道会做什么事如果让他看到谦谦说不定会把他带走，她不能承受失去谦谦。宋连不放心她自己去，可她知道高翔的为人，决不能让他看到谦谦。
　　初一和高翔在法庭上相见，高翔依旧坚持不肯离婚，他的律师咄咄逼人，指控初一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胡乱猜测造成误会。初一看着高翔势在必得的样子，把手里的U盘交给身边的律师。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视频，视频里一位陌生女子挺着微隆的肚子站在初一的面前，趾高气昂地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高翔的，你看我现在这样，就知道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差不多有一年了吧。你这个傻女人还不知道吧！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下我们相识的过程，我们认识第一天就……”
　　更多难听的话从那个嚣张的女人口中冒出来。高翔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十分难看，面目狰狞。
　　最终法院宣布当场协议离婚，谦谦判给了初一。
　　初一如释重负走出法院，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住眼泪。
　　“初一，你等等！”高翔的声音从后面的台阶上传来，初一没有回头脚步急促地下阶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高翔就快赶上来了，却放慢了脚步。沈泰出现在初一面前，把她扶起来。
　　“我有话想跟你说。给我几分钟就好。”高翔哀求。
　　初一颤抖着，“你曾经有很多时间和我说话，现在一秒钟都没有！”
　　沈泰扶着初一到了车上，初一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高翔的方向看了一眼，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以这样的方式分开，高翔，这都是你活该！你早该想到今天的结局！
　　她闭上眼任眼泪肆意流淌。
　　不一会儿，平复了很多，她问到身边的人，“你刚才跟我说是宋连让你来的？”
　　恩。沈泰回答。
　　“你跟她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为什么这样说？”沈泰问，“我们可能是朋友。”
　　初一笑了笑，“你也说了可能是朋友，说明你们的关系很特殊。”
　　好吧。沈泰也无奈地一笑。
　　“除了男朋友，宋连基本上不会交男性朋友。我知道他只有一个男性朋友，不是你。”初一说，“我知道她心里的人是谁，所以一定是你喜欢她。”
　　沈泰丝毫不掩饰，“你说的没错，是我的一厢情愿。”
　　“不过，你算幸运的！宋连这个人很有原则的，不跟人随便搞暧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的人一步都别想接近她，除了拒绝她都不会和那个人多说一句话。”
　　“这点我倒是体会出来了。”
　　“不过，她也是有例外的，大概几年前吧，她跟我说过，认识了一个人，说他是个傻子，和相恋六年的初恋分手，然后说要跟她在一起，我记得特清楚，她说，我何德何能可以让他忘记六年的感情。她当时的样子傻极了，那是她二十几年以来第一次跟我说，她可能要恋爱了。诶？注意前面的车！”
　　沈泰走了神，脑子里全是与宋连初识的场景。
　　“后来呢？她跟那个人怎么样了？”沈泰问。
　　“后来，那男的消失了。不知道，反正我给她介绍男人她都不去见，总是有一段时间很正常，有一段时间奇奇怪怪的。她自愈能力很好，不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就郁闷纠结的。所以，我也没多问。”
　　把初一送到南水公寓门口，车子停在路边，初一说，“你都知道她住这里，你两关系真不一般！”
　　“我有时候住在这里。”沈泰随口说，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又补上一句，“我住七号楼。”
　　初一才放下吃惊的表情，“你不上去跟她打个招呼？”
　　不用了。还有其他的事情。
　　初一说了句谢谢便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