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记录》林逸之

42、恶魔04-雨夜

　　胡彤彤无语地盯了秦卮两秒，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说：“我怎么轻松！”
　　“有一个完全不听课却比我高20分的人在身后，你让我怎么轻松？！怎么轻松？？哇！我完了呀！”胡彤彤夸张地哭嚎着趴倒在秦卮的桌面上，肩膀耸动着，好一副凄惨的景象。

　　倒也不是完全没听课。秦卮抬了下眉毛，没说话。等胡彤彤的声音弱下去一点后，秦卮凑到她耳边，轻声问：“好了没？”
　　少女铿锵有力地回答道：“没有！”

　　“巧克力吃不吃？”
　　“吃！”

　　胡彤彤唰地一下把头从臂弯里拔起来，笑嘻嘻地朝秦卮伸出手。得到大半块巧克力的胡彤彤抹了下不存在的眼泪，开开心心地去与小姐妹们分享战利品。
　　沈瑶也分到了一块。她转头向秦卮道了声谢，惹来胡彤彤一套毫无威力的猫猫拳。

　　周五晚，等到高三学生上完晚自习，天色早就已经完全暗下。

　　“欸，怎么下雨了。”乔安向窗外瞄了一眼，发现玻璃窗上沾有星星点点的雨滴。毫无预料的学生们发出惊讶的声音。
　　“啊？我没带伞啊……”“看起来还行，我应该能在下大之前冲回家。”“真好，一把子羡慕了。”除了抱怨的学生之外，还有人炫耀自己有先见之明，天天在书包里备一把雨伞，完全不慌张。当然不出所料，这位兄弟被一旁的勇士们狠狠修理了一顿。

　　胡彤彤转过来，敲敲秦卮的桌面，问：“我打算打车回家，你呢？”
　　“嗯——走回去吧，看起来是毛毛雨，应该没事。”听言，胡彤彤露出十分不赞同的表情，她一边摇头一边说：“少女啊，宁可信男人的好脾气，也不要信仙州的鬼天气。”

　　无辜的男同学：？

　　秦卮对此倒是没太在意。沈瑶在得知外面下雨后，就弯腰在书桌堂里找起了东西。她听到秦卮和胡彤彤的对话，便站起来把自己找出来的雨伞放到秦卮的桌子上。
　　“要不先用我的伞吧。反正我寝室里还有一把，不碍事。”

　　说完，沈瑶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这把伞质量不是太好……雨太大的话不太行。”

　　“没事，谢谢。”秦卮笑了笑。

　　最后胡彤彤和另外两个顺路的同学拼车，秦卮借用沈瑶的雨伞走回去。大部分学生要么趁着雨势不大一路冲回家里，要么在路上蹭一蹭别人的伞。个别的倒霉孩子选择留守在教室，等家长开车过来接。

　　出校门后没多久，秦卮身边最后一个同学也朝着其他方向走去。雨倒是一直星星零零地落下来，虽然一副随时变倾盆大雨的样子，但却始终保持着半死不活的风格。纵使没到能淋湿衣衫的地步，但这有一点没一点地落到皮肤上，还是会觉得烦。

　　秦卮撇了下嘴，撑开雨伞。

　　这样撑伞走过十几分钟，初秋的夜雨终于变得爽利起来。雨点簌簌地扑打在伞面，顺着伞沿坠出一连串的花。

　　……

　　张莲尔忽然觉得有什么人跟在身后。她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但却已经悄悄把钥匙捏在指缝之间。等做好准备后，她稳步走向拐角，趁着转弯时的侧身，用余光瞥向自己来时的路。

　　空无一人。

　　张莲尔暗自松了口气，觉得可能是自己过于紧张。

　　一年多前，张莲尔当时的男友本性暴露，开始疯狂控制她的社交和日常生活。不能和异性接触、不能穿漂亮衣服、不能对着别人笑、不能胖、不能瘦、不能抱怨、不能不听话。忍无可忍的张莲尔毅然提出分手，然后便遭到了前男友的报复。

　　男人开始跟踪她、视奸她，闯进她家里、给她发威胁信，并以自己生命作威胁，想要胁迫她回心转意。张莲尔立刻逃了，甚至丢下当时还暧昧着的“未来男友”，就此一言不发地消失不见。男人找不到张莲尔，不知道发了什么疯。
　　总之没过多久，张莲尔在网上看到了暧昧对象意外惨死的新闻。

　　只是新闻里那个人叫何征，不是她所知道的名字。

　　她越发感到恐惧。直到几月后，躲藏许久的前男友被警方抓获，张莲尔才终于敢回到仙州市。但还没安稳多久，她又出现了被人盯上的感觉。

　　张莲尔快步走到电梯前，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中年样貌的女人。女人穿着一身睡衣，手上拿着一个快递盒，应该是公寓里的住户，临时下来取一个快递。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两人进入其内，先后按下自己对应的楼层。中年女人先下，十几秒后，张莲尔的楼层也已经到达。她走出电梯，电梯门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在4秒内关闭。张莲尔感觉有些异样，神经质地回头看了一眼。

　　当然是没有任何人的。

　　目视着电梯门缓缓关闭，张莲尔暗自握紧了手中的折叠伞，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公寓房。她熟练而顺畅地拧开防盗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闪身进入屋内。哐当一声，房门落锁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内回响。

　　良久，张莲尔才呼出一口气。

　　叮咚。

　　有朋友给她发了个消息。

　　“怎么样，到家了吗？今天的天气不太好欸。”一道年轻女性的声音从张莲尔的手机内传来。张莲尔放下雨伞，打开灯，一边脱着外套一边给对方回语音：“嗯，到啦~我感觉自己最近太神经了，明明没人，却还感觉身后有东西。尤其是下雨天，这种感觉会更强烈，噫。”

　　叮咚。
　　“啊？那好严重欸，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嗯——”张莲尔想了想，“之后再说吧，可能只是有点心理压力而已。”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如果张莲尔打开窗帘，就会看到蜿蜒、汹涌的雨迹在透明玻璃上肆意流淌，慢慢形成如同蛛网一般的形状。屋内的女人被窗外突然炸响的雷声吓了一跳，随意和朋友吐槽了一句，继续着自己护肤的动作。

　　咔哒。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张莲尔收拾好自己后，从橱柜里拿出一包泡面，准备给自己煮一顿夜宵。正当她拿着食材经过锁好的房门时，突然听到了一道奇怪的响声。张莲尔立刻停在原地，想要分辨这道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她保持着一个动作僵持了十几秒，再没有听到类似的声音。

　　“……听错了吧。”女人低声说着，重新回到厨房。

　　煮好的泡面香气四溢。张莲尔抱着面碗坐到客厅沙发上，顺手打开电视，调到自己最喜欢的电影频道。雨夜、电影、泡面，张莲尔一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咔哒。

　　细小的机簧声被电影音效掩盖，没能被张莲尔第一时间捕捉到。

　　咔哒、咔哒。

　　这道响声变得越发嚣张，张莲尔终于听到了。她猛然从电影剧情中脱离出来，直直看向自家大门的方向。就像是故意捉弄一般，声音忽然停了几秒，正当张莲尔有些放松下来的时候，接连不断的咔哒声从防盗门上传来。

　　这一次张莲尔无比确定，一定有什么东西或什么人正在她家门外。暂且认定那是个人——门外的人正在用什么东西拨弄着防盗门的锁孔，似乎想要将其打开。

　　应该，没事的。张莲尔僵坐在原地，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她下意识自我安慰，庆幸自己进门后立刻反锁了房门。

　　但是那道声音一直在响，丝毫不见有放弃的意思。

　　张莲尔变得恐慌起来。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腐水气味。在本能地驱使下，她悄悄放下碗筷，轻手轻脚地走入厨房，拿起架子上被磨得锃亮的菜刀。她用力握紧刀柄，似乎这么做能带来足够的勇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莲尔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她猛然想起应该寻求警方和亲朋的帮助，却发现自己已经腿软到无法再次迈出脚步。

　　会发出声音的、会被发现的。

　　为什么是我，我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女人的眼眶中满是泪水。

　　咔哒——
　　坚实的防盗门终于还是被开启了一条缝。张莲尔感觉到浓郁的水汽涌入自己的鼻腔，令她一时呼吸不得。

　　他进来了，他进来了！

　　躲藏在厨房的女人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轰隆的雷声、扑簌簌的雨声，仿佛直接炸响在心头，令张莲尔的情绪越发失控。

　　踏、踏。有人踩着水声进入房间内。一道模糊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中渐渐出现，他走过玄关，然后准确无误地找到摊坐在地的张莲尔。他露出久违的温和笑容，但在张莲尔眼中看来，却是那么恐怖。

　　女人瞪大了眼睛，满眼惊恐地盯着面前出现的男人。她浑身颤抖，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难以分辨的音节：“呵——！”

　　……

　　女人失去了意识。

　　……

　　女人失去了生命。

　　……

　　深夜十一点，宿舍自习室内，沈瑶还拿着白天发下来的随堂小测，巩固自己没有掌握好的知识点。过了会，女孩忽然叹了口气，挺直的腰杆垮下来。她看着试卷发了会呆，然后慢慢把桌面上摊开的学习材料放回书包里。做完这些后，沈瑶拿出手机，随意翻了翻社交圈。

　　她看到开学前才认识的陌生帅哥发了条动态。

　　［贺涛：哎，身为一个大学生，为什么还会有作业？］配图是张画了一半的图纸，旁边还手绘了一张非常幽怨的表情包。

　　沈瑶觉得有趣，便顺手给他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