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协奏曲》林紫绪

20、第19节

　　进了家门之后，楚靖低着头向金则泰道了一声谢，然后就回房间去了。金则泰想着刚才的事，以为楚靖害羞了，但是又有话想跟他说，还没等开口，就见楚靖敏捷地象猫似的嗖一声蹿进房间关上门，搞得金则泰站在客厅哭笑不得。
　　金则泰在书房里整理带回来的文件，预备交给楚靖。楚靖缩在客房的椅子上，抱膝而坐想心事。
　　现在，欠地下钱庄高利贷的事情已经完结。那么，是不是也该搬走了？
　　答案是肯定的。还有什么理由要留下来？这里究竟是别人的家。
　　要说不明白金则泰的心意，楚靖并不笨，同时他也知道两个人之间有差距。是喜欢这个表情永远是笑咪咪的大律师没错，但是，不能接受他的感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人要欺侮他而那人第一时间挡在他身前的时候，又或者更早，他来夜总会门外等着接他下班的时候，听他弹琴的时候，他笑着说面煮好了的时候，又或者是，第一次相遇时，他递过一瓶水给他的时候……
　　不能喜欢他，不能跟他在一起，也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一切都要早早地说清楚，自己不能误会，也不能让他误会。楚靖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只是因为他是朋友的朋友，所以才对他好，照顾他，对，就只是这样而已。
　　在心里不断地说服自己，楚靖想着，当心中的意志坚定起来之后，他站起来，开始收拾行李。
　　金则泰忙完手中的事，看了看时间，快该吃晚饭了，是下厨做还是带小靖出去外面吃大餐来庆祝一下呢？这是个问题，还是直接问当事人比较好。
　　金则泰敲响楚靖的房门，门应声而开。
　　“小靖……”刚说了两个字，金则泰一眼看到屋内地下放着的行李袋，他诧异，询问地看向楚靖。
　　“你……”
　　楚靖低下头，“金大哥，你来的正好。我，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金则泰顿时皱起眉。
　　“回，回去。”
　　“回哪里？”
　　“回……原来的地方。”
　　原本想虎起脸说一句“不行！我才不要放你走！”，金则泰又打消了这样吓唬小朋友的说辞，转而温和地笑问道：“为什么？”
　　“因为……应该回去了。打扰了你那么久，谢谢你，还有……”楚靖说着转身，拿来一只纸袋交给金则泰。
　　金则泰一看，是银行用来装现钞的那种细长纸袋，不消说，这是楚靖归还的他当初替他还掉的八万块钱。
　　金则泰没说话，也没有去接。楚靖见金则泰迟迟未动，不安地看了看明显开始低气压中的大律师，然后把纸袋放在了一旁。金则泰接不接不要紧，钱留在他家就好。
　　又过了一会，楚靖见金则泰仍然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楚靖越来越不安。一直笑咪咪的大律师，给人如沐春风之感，突然不笑不说话，盘旋在金则泰身边的那股低气压给楚靖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让楚靖开始有点害怕。
　　什么嘛，还，还是大白鲨。楚靖不由慢慢移动脚步后退，然后在金则泰的逼人目光中退到沙发边，一下子坐了下去。
　　见金则泰走过来坐在自己身边，楚靖不由往里缩了缩，垂下头，手抓着自己的膝盖。
　　在楚靖的身边坐下来之后，金则泰还是没有马上开口，他越沉默，楚靖越不安，悄悄地侧过脸偷偷地瞄啊瞄，能感受到身边的人的低气压，他的表情却还算平静，楚靖更加摸不着头脑。
　　咋一听到楚靖提出要走，金则泰的确有点想爆炸，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他的情绪就和缓了很多。看看好像做错事被抓到的小孩子一样，低垂着头安静坐在身边的楚靖，金则泰的心顿时又软了。
　　“为什么要走？住的不开心吗？”金则泰半低下头，垂下的目光看着地板，低沉的声音问道。他知道楚靖现在不安，他若是再直视他，楚靖该更不安了。
　　听到这个问题，楚靖急忙摇头，“不，不是。”
　　“嫌我做的早餐不合口味？”
　　“不是。”
　　“嫌我没给你准备宵夜？”
　　“不是！”
　　“嫌我收拾房间不够整洁？”
　　“不是。”
　　“嫌我弹钢琴吵到你了？”
　　“不是！”
　　停了一刻，金则泰轻轻用肩膀撞了撞身边的楚靖，楚靖下意识地抬头。这时，金则泰仍然垂着眼帘，目光看着地板，说道：“喂。”
　　“嗯？”
　　“我追求你，好不好？”
　　好像商量一件普通的家常小事一样的语气，金则泰说出来的话让楚靖一听顿时呆住。这话题转换得快了点，他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楚靖有点回转过来，低下头小声说道：“不好。”
　　“为什么？你嫌弃我？”
　　金则泰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将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不，不是。”
　　“那为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小狗似乎又强势起来。
　　楚靖心里清楚原因，只是不能说，“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又是因为什么？”
　　“就是，就是不为什么。”
　　“就是不为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楚靖有点晕，他知道再跟这个大律师纠结下去他恐怕会输掉，不能跟金则泰逗嘴，必须坚持已见。楚靖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不好。”
　　“你有男朋友？”
　　“没有。”
　　“心里有喜欢的人？”
　　楚靖犹豫了一下，低声回答道：“……没。”
　　“那你不给我追？”
　　楚靖微微皱眉，“我没跑。”
　　这时，金则泰转过脸来，看着楚靖，伸手搭上楚靖的肩膀，迫使他也抬起头来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片刻，楚靖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盈然的眼波让金则泰不忍心再问下去。楚靖不肯，必然有原因，要他说，需要给他时间。可是现在的金则泰想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未来的可能性。
　　看进楚靖的眼睛里，金则泰温柔地说道：“小靖，我想要知道什么，你心里肯定清楚。你不需要说，不用开口，你只要看着我，我会明白。”
　　楚靖定定地凝视着金则泰。从楚靖的眼睛里看到了拒绝，金则泰不由黯然神伤。金则泰那受伤般的表情让楚靖心疼，却又不得不表现出坚决的表情。他必须要拒绝。
　　金则泰慢慢点了一下头，“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