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写》晴晴喜欢吃橙子

9、梦里的枣

　　子衿家的枣子熟了，今年的枣结的真多，把树枝都压弯了。

　　爹在今年刚被提拔了，公务很多，看来是不能陪她打枣子了。

　　“小姐，院里的枣子再不打下来，就被那几只雀儿吃没了。”来给她穿衣的婆子提醒到。

　　“由它吃去吧，今年的枣定是不甜。”子衿嘟了嘟嘴，满不在乎地说。

　　哪是不甜啊？肯定是心里埋怨老爷呢。
　　府里的人都知道。

　　这棵枣树是当年子衿母亲刚进门时种下的，如今已有十六七年。父亲很看重这棵树，每每亲自浇水。

　　夫妻两个很是恩爱，在第三年生下子衿。
　　那天，母亲说今年就可以吃到枣子了。可终究还是没吃到，母亲就去了，可怜子衿那年才两岁不到。

　　父亲说，树上结的枣子是母亲对她的思念化成的，子衿曾没有浪费过一颗。但今年，子衿十四岁了，她突然就不再信这些东西了。

　　“小姐，老爷回来了。”

　　可是，树上的枣子基本都落尽了，子衿也没多大兴趣，依旧看着手里的书，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没过多久，竹竿敲打树枝的声音响了起来，嘈杂的脚步声也吵醒了正在书桌前打盹儿的子衿。

　　她走到窗前探头张望，原是父亲正带着几个小厮在打枣子。

　　“枣子都干瘪了，还打它作什么？”子衿走过去说。

　　“鲜时有鲜的味道，瘪时就有瘪的味道。”父亲从地上捡起一颗枣子递给子衿。她送进嘴里，果然，干瘪的枣子更甜了。

　　“你的母亲在世时一直心心念念想吃这棵树上的枣，可终究没吃到，既然她吃不到了，想必她定是想听听枣子砸在地上的声音罢。”父亲的眼里尽是温柔。

　　突然想起，当年的父亲并不被人看好，虽出身官宦家庭，但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但母亲却不这么认为，只凭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便让父亲不再混混度日。

　　没过几年父亲便中举，做了官，这才有了以后的故事。

　　入秋以来，人格外容易疲乏。子衿坐在枣树下昏昏沉沉的，只觉朦胧中有个妇人拍了拍她的肩头。

　　妇人很是面善，一时又记不起。

　　“你是？”却说出这句话时，突然记起父亲书房里挂着的画像，可不就是自己的母亲。一直说世上哪有这般标志的人，今日见到真容，还就是比画上的更标志了。

　　母亲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招呼她近前来。子衿走过去，原是捡地上的枣子，一颗颗红彤彤的，真是喜人。

　　子衿与母亲捡了一些，便坐在一旁休息。记起母亲未曾吃过，于是递了一颗给她，母亲摇了摇头。仔细听时，只听得枣子砸在地上的声音。

　　“嘭嘭嘭……”

　　母亲笑得真好看，怪不得父亲不再纳妾。母亲在篮子里翻找着，不一会儿便挑出一个最是好看的给她，她拿在手里舍不得吃。

　　“嘭！”

　　子衿被一个什么东西砸醒了，低头一看原来是一颗红红的枣子，这可不就是母亲递给她的那颗。

　　此后几年，子衿不再埋怨父亲不陪她，每当枣子熟时便自己用竹竿落枣，想必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一直期盼着枣子砸在地上的声音吧。

　　那颗枣树旁生出了一个小树，原是那年最后落的那颗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