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写》晴晴喜欢吃橙子

10、燕子

　　今年是江若然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
　　他落榜了。

　　花了三个月时间才从京城返回他住的村子，钱也花完了。

　　江若然也是个命苦的，他无父无母，幸亏村里的老先生将他养在自己的学堂里，从小跟着读书习字。人倒是聪明，早早的就考中了举人，但也就在这年，教养他的老先生驾鹤西去了。

　　先生临去的那晚告诉他，村里的孩子来读书不能收太多的钱财，还说在他床底下有一个暗箱，里面藏着他的命根子。

　　这命根子不是钱也不是珠宝，而是一箱子的书。

　　江若然成了村里的教书先生，可是来上学堂的孩子却一年比一年的少了。原是被他们的父母送去学手艺了，这次他回来，学堂里就剩了八九个孩童了。

　　转眼冬天过完了。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一早就拿着书到院子里读了起来。

　　正值春耕，孩子们大都不来学堂，他也难得清净。就这样一直读到脖子酸痛，他才起身活动，一抬头间竟看到院子里的大桃树上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只把头发杂乱的盘在头顶，穿着一身浅绿色的锦缎。此时就坐在桃树的枝条处托着脸看他。

　　“丫头你在树上作甚？快下来。”

　　小姑娘被他一喊吃了惊，一个激灵竟从树上掉了下来，吓得江若然急忙上前接着。但小姑娘身姿轻盈，安安稳稳的落在地上。

　　“你是谁家的丫头，爬到树上去做什么？”

　　小姑娘并未立刻回答他，而是歪着头打量了他一番，这才说到：“我不是谁家的，我落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江若然有些想笑，但看她那认真的表情便也没笑出来。

　　“我这里可是学堂，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你住。”他说罢就往屋里走去，坐在火炉上的水已经开了。

　　“我不用住在屋里的，”小姑娘追了上去，“我在树上也可以啊！”

　　江若然摇了摇头，他将水冲进茶壶里，茶香就漫进了这个并不大的学堂里。

　　第二天，江若然醒来时竟真的发现小姑娘就趴在桃树枝上睡觉。

　　不知处于什么原因，他并没有觉得多吃惊，仿佛她就应该出现在这里。

　　“朝有时。暮有时。潮水犹知日两回。人生长别离。”

　　睡在树枝上的小姑娘探出头来，笑嘻嘻的说：“来有时。去有时。燕子犹知社后归。君行无定期。”

　　江若然抬头看她，问她怎么知道后面的内容，小姑娘笑着告诉他：“我每年来老先生都会吟诵这首诗，我也就偷学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姑娘并没离开，江若然也默许了她留在这里。

　　“你怎么天天都读书？”小姑娘问他。

　　江若然突然就停住了，是啊，他为什么读书？为什么考取功名呢？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却还要被世俗纠缠。

　　“要我说，你应该出去看看。老先生说他活了这一辈子最后悔就是没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来的时候看见过漫山遍野的萱草 ，看见过紫色的晚霞，还有很清很甜的山泉水。”

　　他心动了。
　　终于在他读了十几年的书后将书放下了。

　　“你到底为什么来的？”

　　村里的学堂已经闲置很久了，自从教书先生走后很多孩童就不再来学堂了。虽然少了一位教书先生，但是却多了一位带着燕子的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