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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花楼鬼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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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伶香接待的原本是一位年轻的小仙门弟子,我偷偷看去时,那少年瘫软在床上,面目呆滞,眼露死光,将死未死。而伶香则赤裸着身子立在床边,抱着少年的头似要吻上去……但是唇还未来得及贴上去时,竟从伶香唇间钻出一条漆黑的小蛇!那小蛇从伶香的嘴里钻出,然后蛇头滑进那少年的嘴里,蛇尾却仍衔在伶香口中,身子不住扭动,仿佛在吸食着什么……那少年虽一动不动,却发出剧烈的呼吸声,似乎想要挣扎,身子却无法动转,不一会儿人便开始剧烈抖动起来,然后整个人开始收缩,渐渐变成一具干尸……”
冷溪公子用手扶住了额头,竭力压制着惊恐的神色。
“待那少年变成干尸,那蛇便又缩回了伶香口中。那伶香忽然浑身一哆嗦,便栽倒在地……我便不敢再看下去,也不敢声张,悄悄跑回自己的房间……直到天亮以后,已然疯癫的伶香和变作干尸的少年才被供茶丫鬟发现,折云妈妈虽也惊惧无奈,但也只能照着前法草草把死人掩埋,将伶香关进了柴房……”
“黑色的蛇……”云蝉在一旁沉吟着,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你也想到了吧?”一边的梦鲸叹了口气,满脸疑虑地望着云蝉。
优儿在一旁不解地问道:“哥哥们可是知道些什么?与这蛇有关吗?”
云蝉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赶来梅城途中经过并州,被人发难,害我们几乎失陷,也让我们一个法力极高的兄弟犯下大错被他师父捉回去面壁思过,那人便是那时作乱的厄蛇的主人。”
“厄蛇?”优儿不解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也不甚清楚,甚至连这厄蛇之主的来历,想要害我们的目的,我们都不曾知晓。但这搅乱梅城烟花巷的祸首竟又是蛇类,而且竟敢在仙宗眼皮子底下公然害死仙门的人,想来定不是一般的精怪……”云蝉捏着下巴,认真思索着。
“可是……”梦鲸摇了摇头,“厄蛇原是那条银色的小蛇,而这里作乱的是一条黑色的小蛇,或许只是刚巧都是蛇类精怪罢了?”
“但愿……”云蝉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
梦鲸不解问道:“为何你倒显得越发焦愁了?”
“呆子,你还记得吗?老蛟王曾说道,我们与焦三公子误会时,便有带蛇之人去他那里挑拨离间,想来那厄蛇不过是那人所操控的。如果这黑蛇与厄蛇无关还好,倘若二者都不过是这驱蛇人的手段,那这人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难以对付……”
“啊……这……”梦鲸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来。
“而且……”云蝉紧皱着眉,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司徒灯说过的话?”
“你是说……”梦鲸欲言又止。
“没错。”云蝉点了点头,“恐怕这驱蛇人便是五星将的其中一人,而且他已经从并州一路追着我们来到了梅城。”
“另一个五星将?”梦鲸想起司徒灯,觉得有些不寒而栗,那个冷冰冰的少年至今仍是一个难解的谜团。
云蝉表情笃定,“否则,我真想不出还有谁会一路紧盯着我们故意发难。”
“你们说的五星将是什么啊?”优儿在一旁天真问道。
“你不要知道的好。”梦鲸冲着优儿温柔笑着。
云蝉转过头对冷溪公子问道:“公子,那些死去的人被折云夫人埋到了何处?我想去看看。”
冷溪公子的声音越发的虚弱起来,低声说道:“烟花巷南行的尽头,有一处缠杏寺,也不知何时起便已荒废,后来除却那间无人供奉的摆着破旧佛像的大殿外,其余地界都被当作了这烟花巷里死去后无人收尸的神女的坟场,那倚翠楼死去的诸人便都被妈妈埋在那里……就连烟萼楼的那些死去的人,也都埋在那里……不过……”
云蝉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冷溪公子无奈笑笑,“这烟花巷本就是梅城入夜后最喧哗的所在,那里虽偏僻,但也常有得了花柳病或者年老色衰被青楼遗弃的神女在那里便宜拉客,找些脚夫穷光棍一类的人讨些生活,得等到后半夜后才能清静些,那时候再去查探才好,免得惊动不相干的人,而且……”
云蝉和梦鲸一脸认真地望着冷溪公子。
冷溪公子无奈摇了摇头,苦笑说道:“方才我给妈妈也讲了,两位小公子现在身份是这倚翠楼里的递茶丫鬟,现在正是倚翠楼客人最多的时候,恐怕还得请你们去楼下做做戏才好……”
“啊……”云蝉和梦鲸二人听完都张大了嘴,有些哭笑不得。
梦鲸嗔怪地瞪了云蝉一眼,轻声骂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没事没事……”优儿在一旁强忍住笑,说道:“使唤丫头的活儿倒简单,就是端茶递水就行,一会儿你们跟着我做事就好……”
倚翠楼的大堂里人声鼎沸。
这倚翠楼有五层之高,每一层都是绕着大堂的天井建成的一圈回廊,下三层的回廊内侧便是雕花栏杆,依靠着各种姿色的神女,向着大堂里的男客不停抛着媚眼,洒着香花;回廊外侧则是一间间紧邻的花房。在铺满华丽绫罗绸缎的大堂里设有多桌酒席,男客们大多聚在此处饮酒,并不时用眼光肆无忌惮地环视四周依靠着栏杆而立的神女们,若有看上的便告知递茶丫鬟,或请神女下来同桌饮酒,或说好价钱便领着神女去她身后的花房里作乐。
倚翠楼的四楼房间比起下面三层少了不少,布置却更为精致华丽,这里住的大多是往届花魁或者身价更高的神女,也不需凭栏眺望吸引男客目光,接待的大多是这梅城里有些名望的熟客。
五楼则修葺了一座空中庭院,种满奇花异草,房间也不过两间,素雅些的便是这倚翠楼的主人折云夫人的住处,另一间名唤栖花居,便是花魁的居所,也便是冷溪公子所在的房间。
优儿领着云蝉和梦鲸从栖花居出来,穿过每一层的回廊,一层层来到大堂,许多年幼的递茶丫鬟此时正忙碌其间,从后厨不断端出各种美酒美食,并给男客和神女们传着话。
那些倚栏而立的神女们大多穿着撩人的绫罗华衫,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那些色彩艳丽的衣衫随着摇曳的身姿摆动,无风自飘摇;每个神女都用着自己所喜的不同胭脂香粉,云蝉和梦鲸穿行其间,仿若穿行过一片片七色的云彩纱幔,又被不同的香味相继袭来,真搞得人晕乎乎的仿佛置身于一场极尽华丽的尘世美梦。
梦鲸原本就未曾有过这般经历,就连云蝉也觉得微微有些神情荡漾,虽心里只念着梦鲸,却也觉得这些罗裙和女儿香让人仿若置身于如梦似幻的梦中,二人都不觉涨红了脸,迷迷糊糊间便跟着优儿走到了大堂。
大堂里又是另一番景象,这些男客大多还算是有些身份的,其中也不乏一些师门管教不严的仙门弟子,相貌风流倜傥的和那衣着华贵财大气粗的各占了一半,年轻的年老的又各占了一半,气质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便是皆都昂首在二、三楼的围栏处不住寻觅着心头所好。
“我们……要做些啥?”梦鲸觉得面前这些场景真比和鬼怪精灵直接动手打斗还让自己更加无所适从,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干嘛,低声问身边的优儿。
优儿压低声音笑道:“鲸哥哥别怕,有客人招呼我们便上前去,或打赏神女,或点些酒菜,照做便是,很简单的……你看蝉哥哥不是很快就入戏了吗?”
梦鲸望过去,果不其然,云蝉此时正扭着身子嬉笑着凑在一个中年肥胖男人面前交流着什么,虽然云蝉看样子把这事儿当作了有趣的游戏,但他能穿着女装这么快便入戏也是让梦鲸有些错愕且佩服。
“喂!过来!”不远处一个坐在桌边的二十岁出头的男子冲着梦鲸招手。
梦鲸涨红脸扭捏地走了过去。
“给爷切三斤牛肉,再来一壶梅花酿!”男子趾高气扬地吩咐着。
梦鲸红着脸点了点头,低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优儿,优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偷偷指了指后厨的方向,梦鲸便转过头准备向后厨走去。
刚转过身,便觉得臀部被人狠狠捏了一把。梦鲸吓得一哆嗦,转过头,那男子正满脸色相地盯着自己坏笑,方才知道自己被对方当做小丫头轻薄了,于是又气又怒,直想唤出南离剑给面前这登徒子一剑,但想到目前还不是时候生气,于是便强压怒气告诫自己:捉鬼重要,找出驱蛇人的真相重要,不要冲动……
“喂……”后厨的窗口,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把梦鲸点的酒菜端出来后,低声问道:“刚才那家伙是不是轻薄你了?”
梦鲸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作答,小男孩眼珠一转,然后揭开梅花酿的盖子,冲着里面轻轻啐了一口,然后拿起酒壶摇了摇,放回食盒之中,冲着梦鲸咧嘴一笑:“我叫六儿。”
梦鲸觉得有些不妥,六儿已经转回后厨去继续准备酒菜,虽觉得有些许的失礼,但想到方才那人的可恶嘴脸,梦鲸便也不再纠结,端起酒菜便给那人送了去。
似这般游走在男客之间,忙碌着不觉已到后半夜。
“哈哈,你看,我得了好多赏钱啊!”云蝉掏出赏钱捧在手里向着梦鲸和优儿炫耀。
梦鲸瞪了云蝉一眼,摇了摇头,“你倒很是享受当个递茶丫头呢……索性这鬼也别捉了,就在这倚翠楼里做下去吧。从墨莲净土拐带的东西还不够多?”
“那不一样,嘿嘿。”云蝉得意洋洋地笑道:“那是靠手艺,这是凭说话的本事,虽不及墨莲净土的一粒小石子,到底竟得了这么多也是出乎我意料啊!”
“本事?”梦鲸有些懊恼:“偷也算本事?”
“你咋了……”瞧见平时温婉的梦鲸竟难得的生气,云蝉有些怯了,“大不了我分你一半嘛……不不,我的就是你的,全给你……”
优儿在一旁拍了拍云蝉的肩膀,低声说道:“刚才有好几个男客对鲸哥哥动手动脚……”
“什么!”云蝉大喝一声,骂道:“哪些个混蛋敢动本大爷的人!我把他们手给剁了!”
瞧见穿着女装的云蝉这般泼辣骂法,原本懊恼着的梦鲸瞬间又被逗笑,摇了摇头。
“不过……”云蝉又换了一副懊恼神色,“为啥就没人对我动手动脚的呢?”
“你在意的是这个?”梦鲸狠狠瞪了一眼云蝉。
“不不不……”云蝉瞧见梦鲸复又生气,连忙认怂,说道:“现在没啥客人了,想来缠杏寺那边应该也清静了,我们快些过去查探查探吧……”
瞧见云蝉这般模样,梦鲸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拳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