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心.蓝月》大之尉

6、第五章

　　“惠芳姨姨，利仪妹妹，这是主厨欢迎妳们的小小心意。不过，因为今晚刚好有客人办欢送庆祝，比较忙碌，不能陪伴妳们了，妳们多吃一点吧。”

　　孙小千将捧来的肉酱阔条面跟和风蛋包饭各一盆放在枱上，再麻利地给她们送上餐具。

　　“孙小姐，这怎样可以，我们母女已经麻烦妳们太多了...”利仪母亲了解过事情已经相当感激，现在还对上面前孙小千的餐点，实在是过意不去。

　　“姨姨叫我小千好了，不用客气，都是我爸爸...我们那笨主厨技痒多弄了的，希望妳们喜欢...”

　　“小小千？小小千在吗？我要的烤鸡准备好了吗？”就这时候，外边欢笑声中传来一阵呼叫。

　　“在！在！那烤鸡嘛，外皮还没够香脆，多待一会吧。”孙小千探头往外回复。

　　“抱歉，我真的要走了。慢用。”孙小千笑了笑，便准备离开了。

　　“不打紧，不打紧。慢走。”欧阳利仪母女还未及致谢，孙小千已经急急离开了。

　　枱上阔条麵香气四溢，蛋包饭却精緻夺目。一眼便知道是精心製作，哪裡是多做了的剩菜？

　　母女们心裡明白，对望一眼后反而说不上话。

　　回想从前的廉价饭团低质麵包，这一切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妈妈，多吃一点。”欧阳利仪将一大碗的麵条送到母亲手裡，接着也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

　　不管了，即使明天發现一切是梦，又或者一切其实都只是诈骗集团的小手段都不管了，欧阳利仪决定了，现在只想愉快的与母亲渡过今天。

　　（时间过去）

　　晚上十时，餐馆卡车忽然动了起来，这让利仪母女们也吃了一惊。

　　反应最强烈的，当然是警戒心最重的欧阳利仪。

　　车子竟然在这麽晚的时间开动了？

　　她皱眉看向已躺回床上打着瞌睡的母亲，低声说道。
　　“...该不会是...人口贩子的卡车吧...”

　　原来，原来真的是这样...欧阳利仪不禁心想。

　　她早就知道，这世上哪有这麽善良友好的人...只是她责怪自己，为什麽会这样傻，还以为真有曙光出现，还会对这一切会有所期待。

　　听到欧阳利仪的话，母亲肖惠芳也醒觉了过来。

　　“不会吧，小千她怎麽看也不像这样的人。”肖惠芳思来想去，还是不相信欧阳利仪的话。

　　“那好端端的餐店，为什麽忽然就要驶走了？”

　　欧阳利仪待不下去，她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算真的上了贼船，她也要拼命闯出去。

　　带上防身武器，欧阳利仪打开屏风，探头往外看，旁边的几个房间都没人，屏风都敞开着。

　　稍远处则有两个闭上屏风的房间。

　　被带来的还有其他人吗？欧阳利仪心想。

　　屏风咔喳一声打开了，孙小千笑脸迎迎的走了出来，手裡拿着胶盆，还不忘回头向房裡挥挥手。

　　“很快到达了，超力婆婆，请稍等。”她说。

　　没能躲过视线，提着单肩包的欧阳利仪立刻便被孙小千發现了。

　　欧阳利仪倒退两步，防御性的拉后了单肩包。

　　孙小千摸不着头恼，但有经验的她知道欧阳利仪神色有点担忧了。

　　她慢慢靠近欧阳利仪...

　　就在这一刻，旅行车停了下来。

　　“哦，到了。”孙小千轻轻欢呼了一声。

　　“利仪妹妹，给妳和姨姨的。”慢慢走近，她将胶盆子递给了欧阳利仪。

　　毛巾，牙刷，一次性牙膏，试用装沐浴露，试用装洗髮乳，小包洗衣液...每种各两份。

　　欧阳利仪呆掉住了，眼前的人口贩子在给她送日常用品吗？

　　“下车右方便是跟我们相熟的清深宾馆，三楼全层都是淋浴间，他们预留了给我们，这时段是女士专用的，妳们可以放心了。”

　　淋浴？欧阳利仪终于回过神来。对呵，自她遇袭起，她已经两天没更衣梳洗了。

　　这样说来，旅行车是...特地带她们来梳洗？

　　看着面前一脸无邪诚恳的孙小千，欧阳利仪都快被自己的猜疑而羞耻致死了。

　　“姨姨行动不便可以用卡车后门的倾台下去，应该不用叫其他人来帮忙了，我们两人合力应该不成问题的。”孙小千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

　　“嗯，谢谢妳。”欧阳利仪没说完便给孙小千推着走。

　　“要快点了，今天是新一期漫画「少女金」开售的日子。利仪妹妹，动作快一点。”

　　“麻烦妳了，小千。”

　　“没事啦，惠芳姨姨。”

　　没几下功夫，二人便将轮椅上的肖惠芳平安送到地面。

　　“我有点紧要事先走了，别忘记，淋浴间是三楼。那我先走了。”

　　弄明白一切的肖惠芳看着女儿强忍着不让自已不要發笑。

　　“利仪妹妹！”

　　走开了没两步的孙小千不知何故又跑了回来。

　　“嗯？”

　　孙小千从她浅橙包裙裤的口袋裡掏出了一个小胶瓶。

　　“利仪妹妹妳的头髮又长又好看，多用护髮比较好。迎新包裡面没有的，这个是我惯用的品牌，妳试试看！拿着。”

　　小胶瓶被塞进欧阳利仪的手裡，那是扭盖式的小瓶子，一看便知道是特意从原瓶分装出来的。

　　“谢谢，小千...姐姐。”

　　“哎呀，小仪妹妹整天谢谢谢谢谢谢得太多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好了，我真的要走了，再见了，再见了惠芳姨。”

　　“再见了。” “再见了，小千。”

　　这次没能忍住了，肖惠芳看着女儿不断發笑。

　　“刚刚还把人当人贩子呢！”

　　“妈妈！我们经历过这麽多，小心点很正常嘛。”欧阳利仪有点赌气的说。也只有在母亲面前，才会有这样简单率真的欧阳利仪。

　　“小仪。”肖惠芳收起了笑脸，稳稳的握住她女儿的手。

　　“对不起，小仪。”

　　“没事，妈妈，没事...好起来了，都好起来了。”

　　“对不起，小仪。”

　　母女二人默默相拥抱在一起。

　　（时间过去）

　　终于一身清新的二人步出升降机，便看到一男一女二人正在建筑大楼外等待她们。

　　“呀，下来了。”

　　孙小千一手抱着红红绿绿的一大本漫画，另一手紧紧搂着男子的手臂往利仪母女二人走来。

　　“爸爸跟惠芳姨姨昨天见过了就不作介绍了。利仪妹妹，跟妳介绍一下，这位我爸爸，也是我们餐厅的主厨，何国生。爸爸，这位就是那小气鬼提过的，昨天刚到我们餐厅的食客欧阳利仪小姐，惠芳姨姨的女儿。”

　　男子年近四十，留着清爽短髮，面容清俊。左右手都拿着鸡蛋，生肉，疏菜，菰菌等等大包小包的各种食材。

　　“你好。”

　　听到这裡，欧阳利仪有点不解了，但又不敢直言，她招呼过后看向孙小千。

　　孙小千当然明白了，她稍一搂紧何国生的手臂说，“我随我妈妈的姓，他是我爸爸，最好的爸爸。”

　　这到何国生不好意思了，“小千，不用...”

　　他话没说完，被孙小千狠瞪了一眼便没敢说下去了。

　　“两位好，两位刚到这裡一定需要点时间适应，若需任何帮忙欢迎找我们帮忙，我平日不一定在这边，妳们可以找老闆娘或小千。别看这小丫头小得像颗蚕豆，她也是很能干的。”

　　这句可不行了，孙小千明显便给他惹毛了。她一手便鬆开了她父亲的手，刚刚脸上的尊重祟敬一扫而完。她将漫画杂誌一手塞进他怀裡。

　　“爸爸，别多说了，回去你的前卡工作吧，帮我将它带回去，放在我床头就好了。我还要帮忙惠芳姨姨回厢房。”

　　双手严重负重的何国生哪裡接得住这本突如其来的漫画？但他清楚知道那是爱女心爱的期待了一星期的漫画，他拼命弯腰将书抱住，然后硬生生的空出两根手指头将书紧紧夹住。还不忘关心一句。

　　“老闆娘不在，妳一个人行吗？”

　　“我跟利仪妹妹一起没问题的，我又不是没用的蚕豆。”孙小千别过头就往欧阳利仪她们走去了。

　　何国生这刻终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待会就好，他与各人道别，乖乖的拿好食材与漫画转头便离开了。孙小千却看着他离开直到消失于视线间。

　　花了一番功夫，母女二人终于回到厢房裡。肖惠芳也顺利的回床上就寝了。

　　孙小千没待半刻便捧着自己的胶盆赶忙着。

　　“好了，那到我沐浴的时候了，我会乘顺风车回去，妳们就好好休息，明天见！”

　　说完便急急离开了。

　　欧阳利仪看看手錶，现在已刚好十一时了，一个女生，在街头？向来事事漠不关心的她也不禁有点担心起来了。

　　窗外光茫闪过，一辆浅蓝的单卡旅行车迎面驶过。没待欧阳利仪看仔细，她身处的车辆便启动了。

　　看来真的如孙小千所说，绿心餐馆车不会等候她，她真的是要独自乘车回来了。

　　看着枱上载着护髮素的胶瓶，欧阳利仪想起稍早前还误会孙小千是人口贩子，她不禁再次羞愧起来。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毕竟别人这样厚待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这样无凭无据便冤枉诬衊别人着实是过份了。

　　“幸好没伤害好她。”欧阳利仪默默庆幸孙小千没發现她的心思。

　　轻唉了口气，欧阳利仪便开始着手整理枱上那一片狼藉，始终也要准备重新展开在这裡的新生活了。

　　打开沾上点点深褐汙渍的单肩包，她打算将部分日用品取出来，放进孙小千分配给她们的储物柜裡。

　　就在单肩包打开后，她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

　　刚刚对自己的劝勉还言犹在耳，现在面前却明摆着她那过去没多久的沉重的过去...

　　她上一刻还忘记得一乾二淨的过去...

　　掏出那佈深褐班汙的原本纯白的信封。信封口已在什麽时候鬆开了。

　　她要掏出内裡的信纸，但纸张被乾掉的血渍黏贴着，稍一用力，便撕出一段小纸条来。

　　欧阳利仪沉沉坐下，或许应该说她是随着沉重而压下。

　　部份文字已沾汙化开了，或撕开看不见了，部份还是清晰可见的...

　　「这位同学妳好，我是跟妳同一个班房的苏博。我声带不好，无法高声说话，过去几天接近妳时吓着了妳，非常抱歉...

　　早前无意间得悉妳正面对的问题，甚至遇到了危险的情况...

　　希望能提供给妳多一点资讯，或许望能帮上妳一点点的忙...

　　附上...紧急时可能派得上用场...

　　...无须哑忍，总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