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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相隔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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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飞鸢见着几座连绵的茶山,各个年龄的姑娘们戴着头巾,眼神中的光仿佛是没有经过一点玷污的温柔月色。
那是童飞鸢此生一直没见过的光,她未曾从任何人眼中看到过这种光。
她看见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女孩跑过来,眼前一黑,彻底倒下了。
醒来时,她第一眼还是那个女孩,正趴在床头边手里摘着茶叶。
“你醒了啊。”女孩笑起来很好看,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童飞鸢那一瞬间,突然希望自己能被 永远拴在这梨涡中。
童飞鸢不是很喜说话--也许她其实很健谈,但是没人来同她说罢了。
她起身“这是哪儿?”那女孩笑得更灿烂了,答“是我家啊,你晕倒了,我给你扶回来了。喝水吗?”
童飞鸢摆摆手,望着身上盖着的被子沉思了一下,问她“我没地方去了,就留在你这里,可以吗。”说罢又急忙补充“我可以干活的,什么都可以。”
“我是同意的,还要问问我爹呢。”女孩歪歪头。
童飞鸢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里仿佛有流溢的星光。
怪不得白天看不到星星,原来都去到她的眼睛里了呢。
女孩的阿爹抽着水烟听完了童飞鸢的故事,咂摸两下嘴,同意了“姑娘啊,你也是个命苦的,以后就当这里是家。茶儿就交给你照顾了。”
童飞鸢这才知道她叫茶儿。
这里的人们不种粮,种的是茶树。茶儿就教她采茶,摘茶,炒茶。女孩的声音像风吹动屋角下的八角铃一样清脆,笑容温婉的像笼罩着圣光,采茶时的芊芊手指白净灵活。
一晃过去多年,茶儿和童飞鸢年至及笄。(分化)童飞鸢看茶儿递给她一个包,问她“作何?”
茶儿微笑依旧“你不知道吗,现在人家开放些了,女娃娃也可以去读书了。”
就在那个私塾,童飞鸢知道了她的名字。
蒋茉茶。
“为什么取如此名字?”童飞鸢问她“哎呀,家里人都没文化嘛,就地取材,见啥就叫啥了嘛。”“这名字挺好的。”配得上你。
你就像花茶般温婉。
童飞鸢还是喜欢叫她茶儿。是私情。
事实证明,飞鸢还是很有读书的天分的。而茉茶是一点也没有。
茉茶的父亲叹了口气,敲敲烟袋,决定让飞鸢出大山,去更广的地方读书。
飞鸢临行前,将母亲给她收拾上的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绣着两只鹤的香囊给了茉茶。
“等我回来,娶你。”
童飞鸢如愿以偿来到京大,她第一次看到彻夜闪烁的霓虹灯,熙熙攘攘的茶楼酒肆。
她不想再顶着飞鸢这个名字,飞鸢是多么脂粉气,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能输给社会。
自她来到华大,她便更名飞雁。发表文章,名字登记,全是飞雁。也有人问她名字为何如此,她答“飞雁不比大鹏,扶摇直上九万里,九万里太高,大鹏看不见人间疾苦。雁知归期,平易近人,双翅同样有力,我想成为大雁一般的人。”
她一直还记得,自己还要回去,回大山里带出那个带给她希冀的人。
她也许是食言了。她领导了起义军,要打倒军阀,没人知道她究竟是忘了那个人,还是将她深深埋进心底的最深处,锁住,也许在深夜里缅怀,但不对任何人敞开。
她遇见了徐泾,她以为徐泾是天涯同路人,把最重要的兵权交给他。但徐泾是个骗子。他拿了兵权,开始造内部叛乱,带着人马烧杀抢掠。王灏避的那场事变就是徐泾所为。徐泾杀了军阀府里所有的人,离得近的百姓几乎也没留一个。
“看出来了。”王灏插嘴“你一看就很善良,不会做这种事。”
“确实。”童飞雁接话。
“所以你叫我来到底是干啥的嘞?”王灏翘着二郎腿的脚放了下来,食指抵着眉心揉了揉。
“你很不一样,我认为你身上有我曾经的影子。”王灏抬抬眉,显然不太理解这个意思。
“我是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或者我们联手,弄死徐泾那个狗日的。”
王灏被这句突如其来的“狗日的”呛得咳嗽了几下。“也不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