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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鲨人 ...

  •   多年前,一个穷的不能再穷的村子中,童家出生了个女孩。
      “啧,晦气。”接生婆抱着这孩子,皱起了眉头。
      这孩子,生下来不哭,只是瞪着眼,死死的盯着周遭的一切。
      “要我说啊,这崽子就应该扔到村后面的死人坑里埋喽,你看这样子,绝对是个祸害啊。”接生婆迈着小脚嘀嘀咕咕着。
      母亲将孩子接过,眼神里也是淡漠,但没有杀气“女孩啊,迟早嫁人,取个秀气点的名字吧,好让人看得上。”
      村里的起名先生给她许名飞鸢“飞鸢好呢,等以后嫁出去了,这女儿就像放飞的风筝,娘家好歹还有根绳子牵着,让她别忘了根。”
      飞鸢家里只有一个醺酒的父亲,和软弱的母亲。娘生下来的前两个孩子全死了,父亲一看也都是女孩,没说什么。活下来的这个就是全家的顶梁柱。可惜她不是个男儿身啊。父亲想着,又去打了二斤酒。今天地主把他叫过去,说是要加租了“呵,田地占得地还不如田埂多,真会捣鼓呢。”喝多了酒,接下来就是对母亲的殴打。
      飞鸢对母亲怒其不争,对她软弱到不会反抗的行为感到恶心,更多的是麻木,她正同这村子里所有的人一样,眼神里的光正在一点点消散。
      那是希望的光。

      那一天,一切跟往常都一样,只是父亲去了地主家里——一家子三口人,一顿连一个馒头都分不上。母亲常常炖锅几乎全是清水的粥,盘算着如何喝上一个星期。——再不减租,早晚要有个人先死。
      已经有人先死了。
      那家地主不满意父亲的提议,派下人勒死了。
      围观的人群中,童飞鸢挤到了最前面,母亲蹲下抱住她的后背,泪水濡湿了她破烂不堪的衣襟。
      她不是第一次见母亲哭。但是她不知道母亲这次是为了什么而哭。
      如果是因为父亲的死,那应该是好事啊,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欺负母亲了。
      如果是因为地主的压榨,那么也有解决的办法啊。
      杀了他就好了。
      童飞鸢挣脱开母亲那桎梏般的拥抱,无视了母亲眼里开始无限加深的错愕与悲凉。
      她沿着回家的路走,却也没回去,而是转过了个弯,绕回了地主家里,仅有的几个仆从全在外面帮着他们的老爷“打嘴仗”,她翻墙进去,摸进了各个房间搜寻。
      在柴房里,她摸出把几乎快不能用了的王八盒子,从一堆堆木头后面挑出些还未受潮的幸存子弹。她见过别人用这东西,看过一遍也就熟得很了。
      猫在倚墙的一棵树上,她迅速装填上弹药,冲着那肥头大耳的老爷开了一枪。
      飞溅的血花和脑浆没有让她感到恐惧,反而是一种恶心,刺激与兴奋交杂的复杂心情。她舔了舔牙,看着墙外的伙计们像遇见热水的蝼蚁一样四散而逃。她确定没人看见她。
      有意思。
      她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要是再来几次该多好啊。
      她翻身下树,拍了拍手上的灰,尽管她的手上几乎早就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
      她在那院子的一滩泥边上呆了很久,这种犄角旮旯谁也找不到她,她视力还不错,盯着天边已经冒出的火烧云,阳光承托着为它镀了金边,使它看起来是如此的高贵。
      我若是一朵云,会不会也有我的太阳来为我镀边呢。
      墙外一阵喧嚣的声音打碎她的思绪,她回到现实。听外边闹哄哄的声音,大概是说县老爷来了。
      童飞鸢知道自己不能久待了。她母亲显然也知道。童飞鸢猫回去收拾东西时,她母亲早先一步赶到,将家里所有干粮和财物塞给她“他们没看见我回来,这罪,就当我给你顶着。别一辈子,窝在这地方,出去看看。”
      童飞鸢走了,背着行囊。
      她只是翻过了几座不算太险峻的山,感觉自己的世界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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