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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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中，窗外突然开始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轻而持续的。
唦啦，唦啦……
随后声音渐渐变大，又到了一个声量的时候逐渐变得平稳而熟悉。
外面下起了濛濛细雨。
而漆黑中的两人还在对峙着。
萧子骞紧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无声地出现在眼前的陌生女子。
家里所有仆人他都有见过，而面前的人他毫无印象，肯定不是府里的人。
那她是谁？又是怎么进到屋里来的？为什么要进他的房里来？
他那抱在身前的双手握紧了拳头，指尖刺得手心生疼。
黑暗的房间将那人的大半个身影都隐去了，他只能凭着那勉强适应了漆黑环境的双眼隐若辩出那人的轮廓。
但明明乍然出现在别人房间的是她，但她却表现得比他还要惊讶的样子。
他能看到她到底有什么好惊讶的。她这么一大个活人就在面前，他又不是瞎子，当然能看见。
但她好像还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整块脸都快要皱成一团。
原潞看着那满是苦恼和惶惑的小包子脸，有被萌到一下的同時，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现在这是个什么状况，而且还在有人能看见自己这件事上陷入一片混乱中。
该怎么跟个小孩解释这个状况，她还真的一时没什么头绪。
因此她想了良久，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时，房间那静默的僵持被短暂的打破了。
“嗝。”
不合时宜的打嗝声突兀地插入了这一片沉寂，然后融入了沙沙雨声里。
原潞看着面前的小孩，小孩也好像被这么一下给吓呆了，霎时滚圆了眼睛。
然后又跟着她同步眨巴了下眼睛。
刚才那是……
“嗝。”
仿佛要认证她的猜想一般，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刚才哭狠了的小孩，又当着她的脸打了个嗝。
原潞眨了下眼，虽然瞧得不太清楚，但总觉得小孩脸上的颜色好似深了一度。
在又一次打嗝之前，萧子骞连忙用双手按在嘴巴上，不让自己再发出什么丢脸的声音。
可是他再打嗝的时候，那声音的确是被盖住了，他却会连着整个人都被带着耸动一下。
看上去更像那些装了个小马达可爱的玩偶。
他却浑然不觉，将自己的嘴巴捂得严实，只露出一双圆滚滚的双眸凝视着她。
忽地，小孩又拉下手，
“你在笑什么啦！”
喊了这么一句，又马上将嘴巴重新捂好。
然后仿佛和他的动作配合好一般，当他盖好嘴巴的时候，肩膀又耸动了一下。
看见这样的他，原潞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一直往上扬，按也按不住。
也太可爱了。
但她这副要笑不笑的模样，看在萧子骞眼里就是在嘲笑他。
这很好笑吗？这人突然出现就是为了嘲笑他吗？
她怎么这个样子。她跟其他那些人都是一样的。
知道他爹娘不在了，所有人都上赶着来欺负他了吗？
坏人。
他越想就越觉得委屈，嘴一扁，鼻子里那股还未散去的酸意又再次涌出。
眼圈瞬间再次变得通红，眸子里迅速就储满了一泡泪水，要掉不掉地晃动着。
原潞瞬时就慌了神，整个人都蒙了。
啥情况？
怎么这金豆豆说掉就掉的啊！刚才不是一脸严肃地要质问她的吗？
她也没见过她弟会这样啊。小孩子都是这么情绪化的吗？一言不合就用哭的解决问题？
但接下来，这小孩却未如她想像般的开始号啕大哭。
他只是停在了刚刚那个阶段，如方才一样张大双眼。
似是为了不让眼泪掉下，微微仰首，伪装成自己没有哭的样子。
直至眸子里兜不住那汹涌而出的泪水，顺着脸蛋从两边滑下的时候，他才在那水滴碰到自己放在脸上的手之前，快速用衣袖抹去，过后又将手放回原位。
就像刚才一样，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独自压着声线，低声地呜咽着。
甚至连外面那细细的雨点洒落的声响都比他更引人注意。
原潞看得心里一抽。
“我……我告诉你啦。你别哭啊。”
原潞下意识就要像哄自己弟弟一样，想要伸手摸摸他。
但这一次萧子骞却已经早早保持着防备的姿态，警戒着她随时有什么动作。
所以当原潞抬起的手往他伸来的时候，他就马上空出一只手往前一挥，轻轻的啪的一声响起。
那声音小得连房间的另一边也到不了，但原潞却被这一下吓得愣住了。
……刚刚，她的手是被拍开了？
那不是多大的力度，对她而言甚至可以说是被小猫的头撒娇般的拱了一下那种程度。
但……
小孩开始哭之后又不再打嗝了。
他收回手之后用衣袖抹了一把脸颊上那两道泪痕的，边用着自以为恶狠狠的语气，“你要干嘛？”
但原潞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萧子骞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又转回朝着原潞看的视线。
“你……你看着我的手干嘛？”
原潞也没有比他更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她以为有活人能够见得到她这件事情已经够异常了，但没想到那还不是终点。
现在这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你又想干嘛？”
萧子骞看着对方又向前伸的手，紧张地往后缩了下，但身后已经是墙壁。
他只能形式上的左右挪动了一下，试图以紧贴着墙壁的方式去获得一丁点安全感。
萧子骞抿了下嘴。
调整了姿势后，墙壁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他的背部，让他的脑袋稍稍的清醒了一点。
“我……我不是故意打你的。你……你突然在我的出现……又不告诉我你是谁……又突然伸手过来……我……”
他瞧着面前突然开始神游的人，有点摸不着底。
“你……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是谁了吗？你再不说话我就叫……你干嘛！”
不等他说完，原潞就突然哄前了身子，两人的距离又一下子拉近不少。
原潞将自己的脸怼在他两掌远的位置。
外面的雨像是突然就停了下来。
比平日看上去还要大一倍的圆月从云后出现，柔和的月光从他侧后方的窗户照进他的房间里。
其中一道照到了面前的那人脸上。
他突然就能看清她的样子了。
少女的脸圆圆的，披着有点凌乱的长黑发，清秀的五官看上去十分无害的样子。
但总觉得她看上去有哪里怪怪的。
不等萧子骞再仔细思忖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原潞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你再来一下。”
萧子骞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你，你往我脸上打一下。”
对方还怕自己的指引不够清晰一样，抬手戳了下自己那哄到在他面前不远处的脸上。
“这里，就一下，一下就可以了。”
萧子骞觉得不是他的耳朵进水了，就是这个人染疯病了，“我，我不要。为，为什么？”
原潞耸了下鼻子，抬眼就见小孩一面不情愿的样子。
她想，如果继续这样勉强他的话，他可又要哭鼻子了。
那对眼睛都快要给他哭瞎去了。
她往后退了点身子，低首思索了下，又抬头轻咳一声，尽量放柔了声音谆谆善诱地说道：“要不然，跟姐姐击个掌怎样？”
说着，她怕惊扰了什么一样，缓缓举起了右手，摊出了手掌，手心朝向他。
“我们做个约定，跟姐姐击个掌，保证你不会跟别人说了。姐姐就告诉你，姐姐是谁。”
少女微微歪头，笑得一脸无害，月光照在她身上，为她的脸镀上了一层柔光。
“好吗？”
句尾声调微微往上挑。
萧子骞看着对方那一脸悠然自信的样子，有一瞬微微失神。
但其实在这个时候，原潞内心却完全远远不像她外表那么平静。
真要说的话，她现在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在同时，她仿佛听见自己那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其存在的心脏，发出了剧烈的跳动。
她迫切地想得到一个答案。
刚才的到底是不是她的幻觉。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急得要哭出来了。
她不自觉地将摊开的手掌又往前挪了一点。
萧子骞看着她，不自觉地咽了下唾液，有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现在应该大喊将家里的人叫来，还是听她的话比较好，“你真的要告诉我了吗？”
“嗯。不食言！”
萧子骞又默默地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
他的确在自己偷偷读过的话本里见过击掌为誓这个动作，但他没想过现实生活中有人竟然要跟他这样做约定。
虽然不怎么想承认，但比较能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之后，他的警戒心就放下了不小。
在她歪着头对他露出那笑容的时候，他还莫名地，有种想要亲近她的感觉。
然后，他下意识就选了后者。
他迟疑着，缓缓摊开那些因紧张而卷曲着的手指。
再准备往前伸的时候，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将手掌按在自己的裤子上，用力蹭了几下手心，才重新伸出来。
他迎着原潞那夹杂着炽热与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举起自己那小手，对准对方的手心，用最轻的力度迅速碰了一下。
接着马上将手缩回自己怀里，又低了下头试图避开她那炯炯的目光。
咬了下下唇，又用着蚊呐的声音补充道，
“我，我答应你不会说出去。”
可在他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等了良久，也没得到对方的回应。
于是他又微微抬眼偷瞥着她，却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样子还有点呆呆的。
原潞抬起的手掌还定在远处，只是在他看向她的时候，手指开始微微卷曲，最终紧握成拳头。
神色莫名。
顷刻，在萧子骞终于要按捺不住之前，她终于放下了手，缓缓闭了闭眼。
她开口就是在重复着不久前的问话，只是这次的语气平稳了不少。
“你看得到我，对吧？”
萧子骞蹙眉，有点不解，“我怎么会看不见你，你就在这里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可以一个人走到这里也不被其他人发现？”
萧子骞愣了一下，刚才他的确有想过这个问题，思忖了下，有点不确定地道：“你……也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原潞颔首，“嗯，我不会。我……”
“难道……”这时小孩灵光一闪的，双眼突然一亮，语气带着点隐不住的好奇。
“你是……那些修仙者吗？就是修了隐身之术，所以别人都看不见你？”
原潞闻言一愣，过后不禁失笑，没想到小孩竟然会提出这个答案。
但再细想一下，她是有听过这个世界里是有这么些，在她看来很是玄幻的那些东西。
也不怪小孩会第一时间想到那儿去。
这种解释，在小孩看来，或是说这个世界上的人看来，才是比较合理的吧。
这么一想，刚在脑里准备好的说辞，在嘴边绕了个圈，终于变成，“没错，”她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小孩似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就猜中了一般，嘴巴微张，一脸讶异，“那……那……”
“那……为什么我会看得见你？”
原潞顿了下，眼神有一下游离，抿着唇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在这之前也没有别的人看见过我。”
在她说完这句后，小孩也一时没有再追问些什么，只是咬着下唇，盯着她，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原潞知道这讯息对小孩来说可能有点刺激，需要一点消化的时间，她也没有催促他。
同时，她也是在给时间自己也在平复心情，毕竟现在这个状况对她来说也很是新鲜。
但没有想到，她完全错估了这个小孩的智商。
不等她自己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的时候，小孩又再说话了。
他又生气又难过地看着她：“你骗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