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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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潞闻言愣住了。
“嗯？”
小孩看着她，语气平静，像是在描述一个已知的事实一样，“你没有说实话。”
原潞惊了，这小孩是怎么一回事儿。
萧子骞垂下头，没有再看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腿，恢复刚才一开始的姿势。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快点离开我的房间。”
原潞看他这样子，一时慌了神。
她弯着腰拱前凑到他眼前，“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就是不想吓到你，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萧子骞抬眸瞥她一眼没说话。
“那个……就是……”原潞斟酌了一下，“我不是人。”
小孩又瞥了她一眼，眼神更有点耐人寻味。
“不，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们都不一样，你们是，活生生的有血肉人，”原潞连忙摆了下手，又想了下，道，“而我是已经死了的人。就是人们说的，魂魄。”
这下小孩终于抬头正眼看她，眼中有掩盖不住的惊讶，而这个神情和刚才的又有点不一样。
看上去是终于愿意信她的话了。
不过这么一说了出来，她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你，真的已经，”小孩顿了下，斟酌了下用词，“已经，不在了吗？”
原潞眨了下眼，以为小孩是想要再次确认这个事实，于是点点头，嗯了声。
想了下又补充道，“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先出去……”
“你……”
小孩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又打断了她。
原潞合上嘴，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
良久，小孩扁了下嘴，终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有没有……见过我爹娘？”
啊。
小孩虽然已经明显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了，但还是不难听出他语气中带着的期待。
原潞听得心酸，想说些漂亮话哄骗下他，却也领教过小孩那毒辣的眼睛，知道自己骗不过他。
她一时语塞，在他的注目下，嘴巴张了几下，也未能吐出一字。
殊不知萧子骞之聪颖，他将她的欲言又止通通收进眼里，自己就得出了答案。
刚燃起一点光亮的眸子再次变得暗淡，“没有看过，对吧？”
一会儿，原潞轻应一声。
“他们不在这里的话，就是代表他们已经重新带去投胎了。”她又想说些什么补救，“你爹娘是个好人吗？”
闻言，小孩忽然被刺中似的，像只竖起尖刺的小动物，说话的声线提高了一度，“他们当然是好人！他们虽然平日很忙，但他们对店里的人还有下人们都很好，你不相信的话就去问问那些人……”
“嗯。我信你。”原潞柔声附和着他，又牵起了一抹笑，“所以他们也一定会被带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我保证。”
小孩看着她，愣怔了一下，突然就像个泄气的小皮球一样，低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半晌，小孩也没有再动作，正当看不清他神情的原潞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小孩闷闷的声音又再响起。
“……你吗？”
但声音太小，她听不清楚，
“什么？”
“我能抱抱你吗？”
之后不等她回应，她就感觉到腰间传来一阵令人战栗的触感，然后那道力度慢慢收紧。
等她回过神来，小孩已经窝在她怀里，小小的一只，她低头只能看到他那黑乎乎的头顶。
原潞的双手有点无措的在两边僵住了一刹，又试探着环回对方。
明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在指尖真切地那透着冰凉的麻布质感时，她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点。
被窗框裁成不规则形状的月光细细地落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无言地在为对方修补着心灵深处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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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第一道阳光从窗外照入的时候，萧子骞就醒了。
他还是坐在昨天的位置，一抬起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正在认真地观察着放在窗边的花盆的少女。
她留着一头微乱的黑色长发，身穿一件纯白色的及膝长裙。
微黄的阳光洒落在她面前的花上，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温度，直直地打到地上。
棕木色的地板上只映出了那花的影子。
他看了眼自己身前那投在地板上那被拉长的暗红色影子，又微微转回目光。
少女的身影透着光，他甚至能直接看见那理应被她挡住的雕花屏风上面的细致纹路。
不是做梦。
此时，少女仿有所觉一样转头过来，正好跟他那发怔的目光对上了。
原潞眯了眯眼，笑着说：“你醒了呀？”
萧子骞的嘴巴张了下，勉强动了下自己有点僵住的颈，微微颔首，“啊，嗯。”
原潞又转头指了下面前的花盆上面的一朵粉嫩的花，问道：“这是什么花啊？好漂亮啊。”
“牡丹。”
“这就是牡丹啊，真漂亮。”
说完，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
原潞转头看向萧子骞，挠了下头，“你……先不要坐地上了吧。不会冷吗？”
萧子骞点了下头。
一手撑在地上，正想借力站起来的时候，脚上一阵刺痛的感觉传来，让他一个站不稳，又一个屁股蹾了回原地。
“噗。”看见他这个样子，原潞一个没忍住笑了一声。
然后，她就看见小孩的那双像冷玉一样雪白可爱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小孩低着头，又再次尝试撑起自己，这一次虽然还是摇摇晃晃的，但总算站了起来。
看着他站稳了后，原潞又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先自我介绍：“我叫原潞。”
萧子骞双手抬起，揉了下自己有点热的耳朵，小心翼翼的看向她。
她的面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笑意，有着点调笑的味道，却并不会让人有被嘲讽的不适感。
他抿了下唇，小声道：“萧子骞。”
原潞笑笑的，“很好听的名字啊。”
然后她又见到小孩的耳朵再次红了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接着有人问道：“少爷，您起床了吗？”
是来侍候洗漱的下人。
萧子骞下意识就往原潞看去。
原潞一下就知道小孩在想些什么，耸了下肩：“他们看不见我的。”
听了她的话，萧子骞虽然有点半信半疑的，但还是让外面的人进来了。
外面一连走进来几个丫鬟小厮，分别捧着水盆和换洗衣服等走了进来。
他们目不斜视地走到房间里，将东西通通放好后，跟萧子骞行礼过后就要离开。
萧子骞抿了下唇，叫住了其中一个小厮。
小厮停下脚步，站到他身前不远处的位置等候吩咐。
萧子骞又故意调整了下自己的位置，让小厮能够看到原潞的方向。
原潞看明白了他是想要验证她那些话的真确性，就配合着走前几步，站到了他的身边。
她确保自己站在那小厮的视线范围之内，还夸张地大动作挥了几下手。
多出了这么大一个人在房间里，正常不用细看都能够发现有异样。
可是，小厮即使面向那边，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萧子骞观察了半晌，又随便说了个由头，让那小厮离开屋子。
等门闭上后，萧子骞抬头看向已经走到他身旁的原潞，对方正用着那带着笑意的双眸回视他。
他一瞬就有种被看穿的尴尬，脸上火辣辣的，不由自主地别过了脸避开对方的目光。
这时，他又听她说：“你先洗漱吧。刚才总觉得不说一声自己走开的话，有点那个，所以就等在这里，现在你醒了我就出去啦。”
闻言，他也管不上困宭，语气带着自己也没发现的不安，抬头追问，“你要走了吗？”
“啊。”原潞指了下旁边放着的那些刚才被拿进来的衣服，“你不是要换衣服吗？”
“啊？……喔？……嗯？”
疑问词三连发。
“你也不想我看着你换衣服吧。”原潞忍着笑意说道。
萧子骞这才反应过来，脸的热度又再次蹭蹭地上升，再次垂首呐呐地应道：“啊……对的……”
“我先出去啦。”
“哦。”
原潞出了房子之后又开始在四周转悠。
早晨的大宅和夜里的相比仿佛是两个模样。
那些因为白灯笼映出的光而变得阴森的走廊，被晨光照得一片通亮，显露出它原本雅致的装潢。
无论是窗框上，横梁上，还是木地板上，都有着明显花过不少心思的痕迹。
尽管原潞对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研究，但单纯从一个在这段时间去过不少富贵人家的大宅里参观的普通人的角度去看。
这里虽然没有那些极尽奢华的那些金碧辉煌的铺张感，但从每一个角落都能感受到主人的用心。
本来她是打算去看看，那门口的庭院在日光下是长怎么样的，但走着走着，她却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去那儿的路了。
不仅如此，她连回那个房间的路也忘记了。
她一时被自己惊到，在别人家里迷路也太蠢了吧。
不过说起来，这也不是原潞第一次遇见的事。
之前她也在别的大宅子里有过同样的经验。
但因为没有人能看见她，所以她也不能问路，在那儿绕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些墙壁都挡不了自己，这才能直走穿过所有房间到了宅子外面。
原潞揣摩了下，决定就像那次一样，先到外面去，然后再顺着墙壁摸回大门再走回来。
这么想着，原潞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就直接开始往前走。
途中她经过了几间装潢大相径庭的房子。
那些房间比起那小孩的房子有点逊色，但比下人的房子还是好上许多。
被铺什么的都整齐地放在床上，虽然桌子上没有灰尘落下，但还是能看见房子里没有任何生活痕迹，应该是作客房用途之类的屋子。
正当她觉得自己应该差不多该走到大宅外围，准备破墙而出的时候，她就到了一个明显不太一样的房间。
房间比那些客房都稍微寬敞一些。
一边放了一张檀木长书桌，旁边是一张软榻，墙边有个放着几个摆设的綘紫色木架，上方挂着一幅字画。
房子的另一边放了几排的书柜，上面整齐地排列着大大小小的书册。
一个穿着群青长袍，手上绑着一条白色布条的男人，站在其中一排书册前面，将册子一本本拿出翻看，又再合上放回原位。
看上去像在找些什么似的。
原潞本来想就这么离开，但想了下又停下了脚步。
因着刚才萧子骞能看见自己，她的行动稍微谨慎了一点。
她先站在房间的另一边，在那男人的视线周边的扬了下手，又观察了一下，确保他完全没有发现她的样子，这才再次走近对方。
她在男人身边一步远的地方站定，男人已经在翻找着书架底层的位置，身子弯着，双腿微屈。
原潞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于是她又跟着他一起蹲下了身子，然后探头看他拿在手里那本书的页面。
男人翻页翻得飞快，原潞只能勉强从中捕捉到几个并不能为她提供任何资讯的单字。
在书本被放回架子上的那一下，原潞得以看见封面上写着的书面。
但是。
……看不懂。
为什么这个书名的三只字都是笔画那么复杂的繁体字……
在原潞短暂地吐槽着的时候，男人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男人如是者继续翻找着架子上的书，原潞在旁边瞧了一会儿，也没瞧出个所以来，开始感到有点无聊。
过了一会儿，在男人开始移动到第二排书柜时，原潞让了一步，又歪头看了半晌就收回目光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