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如宾 ...
-
“我……”
归辰不知从何，也不知为何要解释，但帝月看起来比平时还要阴郁，让他心上一沉。
此时他已经和帝月只隔两三步玉石阶，可就在这时，帝月抬了抬手，示意他停。
归辰留步在原地，不再往前。只是细细地看着面前的帝月，居然有一种他马上就会长得和自己一般大，甚至比自己高的感觉。
可惜只是感觉，帝月容易睡觉，醒来依旧是现在这个年少的模样，而归辰的每次醒来，都将是生命的流逝。
不知帝月要做什么，归辰歪着头看着他。
帝月微微开口，“我扛不住了……”
“你说什么？”
归辰又欲上前，却被帝月再次抬手制止。
“太困了，我马上又会陷入沉睡。”
“妈的，你吓死我了。”
“这次我可能会睡很久。好多事都只能等我醒来再处理。送你那些东西也算给你些钱财傍身，日后跑路还是买凶杀人都有钱。”
归辰觉得帝月像是一个嫁女儿的老父亲，从不多言的帝月变得反常。
“不管你为了什么决定冒险入苏府，都记得要小心苏清允。无论如何，等我醒来。你的秘术……藏好，可能已经瞒不住帝禾了。”
“你都知道了？”
其他事不重要，所有人都畏惧或觊觎的驭血之术，帝月竟然早就看出来了，他并未告诉帝禾……
涌入归辰心里的感情变得复杂，是感激，是狂喜，是后悔，后悔为了精炼驭血术而冒险入苏家，或许带着帝月这个老妖怪隐居更好？
“早晚的事。”
帝月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牢，保护好自己等着我。”
等你干嘛？
归辰想问，但看帝月已经困成了狗样就住嘴了。
况且他们心里似乎都有一个模糊却坚定的答案。
“困了就快回去睡吧。”归辰揉了揉他的脑袋“会威胁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杀光了，这次可以安心睡一觉了。”
帝月点点头，困得快要站不住，他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眼归辰。
“平安顺遂，武运昌隆。”
这句话说得很轻。
送别帝月后，归辰一个人站在殿外想事情，殿内的嘈杂和声色犬马都与他无关，现在让人在意的那个叫萤火的孩子。
在殿内并未见到他的身影，要说那孩子一派装扮定不是普通人家，可苏家上上下下身份尊贵的人都出席了宴会，却不见他人。
无缘无故帮他给帝月送了信，或许那孩子也能知道一些关于那些秘术典籍的线索。
正合计着，归辰突然看见不远处羽旋带着一众绝美的舞姬朝大殿这边过来，便喊住了羽旋。
羽旋一见他这个新郎官居然一个人站外面，也觉得惊讶，不用他叫，便也向前去问道归辰“公子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苏雅小姐呢？”
“她先回去了。”
归辰往里面指了指，意思是已经没自己事情了。
“哦，想来也是，小姐那性子，能熬到现在才回去已是不易。公子您要没什么事情也可以先回去了。”
羽旋倒是不惊讶苏雅这么早就跑了，不过，这婚礼本身不重要，就是一个目的，昭告天下，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个事就行了，既然仪式都结束了，那归辰和苏雅在不在也没什么影响。
说完后羽旋便准备进去，又被归辰拦住。
“羽旋姐姐，我跟你打听个事情。”
他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看得羽旋心里一虚，腿都要软了，只能一边暗自骂自己没出息，一边问他什么事。
见羽旋着了道，归辰便放心地开口“苏家可有一个小公子，四五岁的模样，长得么……”和帝月很像，可羽旋不一定知道帝月长什么样，于是归辰换了个说法“长得清秀俊逸”。
羽旋果断回答道“没有。公子怎么这么问？”
回答的过于果断和随意，归辰竟然看不出是真的没有，还是她在刻意隐瞒。
“没什么，今天热闹，我扫了一眼，见到了觉得新鲜，就问一声。”
羽旋听着点了点头，“那可能是公子看花了眼，或者是别的家族的小公子，我们苏家没有这样的孩子。”
“行了，我知道了。姐姐去忙吧。”
归辰暗自思量了一阵，也不再追问，这事看来是问不出个什么，只能祈祷下次还有机会遇到萤火。
一面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归辰一面揉着自己的肩膀脖子，说起来不知道头上戴的是个什么，居然这样重，也怪不得顶着一头头面的苏雅会耐不住性子几番催促。
他刚刚推开自己被布置得红红火火一派喜气的房门，准备扑倒床上好好睡一觉，如何对付苏清允的问题等醒来再想。
可前脚刚刚入里屋，整个院子上空就传来归辰撕心裂肺的尖叫。
这尖叫被半路打断，是归辰被人捂住了嘴。
“叫个屁！姐姐我有那么吓人吗？”
是苏雅捂住了归辰，让他这样叫下去，指不定会引来上上下下的丫头家仆们。
归辰听到是活人的声音，这才冷静下来。刚进屋还没有点灯，一片昏暗的，床上坐着一个穿婚服的披发女子看着自己露出诡异的笑容，他真以为是个女鬼，吓得一身冷汗。
“神经病啊你，大半夜在我房间干什么？”
他挥开苏雅的手，跳去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口，刚刚那一嗓子，差点把嗓子给喊哑。
苏雅噗嗤就笑了出来，声音如银铃般清脆空灵，却抵不住里面暗含着的狂傲和清冷“新婚之夜，我不和夫君在一起，难道出去野浪？”
归辰一听，她讲的确实有道理，然后警惕地对苏雅说“大小姐，你看我还这么小，洞房花烛夜不合适。”
苏雅笑声更大了，几乎是仰头大笑，丝毫不注意形象“不急，不急。”
那就好。归辰悄悄舒了一口气，倒是看着苏雅的眼神没什么变化，他丝毫没有隐瞒地把眼里的警惕和狐疑全部展现给了苏雅。
“干嘛？”
“你他娘的才是要干嘛？你们恒日仙境那么多美男子，你吃饱了撑的非要挑我？”
“这个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天下第一美男了？”苏雅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毛，见归辰难得一时语塞，嬉笑道“就是看上你了呗。”
“别把放屁当说话。”
“你还凶起来了，”苏雅撇了撇嘴，不和他逗笑了：“我这琼华梦大小姐的姻缘，迟早要被苏清允当成工具，与其到时候不明不白地嫁给一个什么癞蛤蟆皮，不如自己挑一个，我见你长得还行，又是有名头的小公子，不就行了吗。你别翘尾巴，我不是喜欢你，就你这样我把你当姐妹还差不多。”
“难得你头发长见识短还会深谋远虑。”
“呵呵。”
两个人今天都累了，一人一句，恶语相向，居然都呼呼大睡了过去，也不知娇生惯养的苏雅小姐如何坐在桌前撑着脸就睡着了。
传说中只要不盖冰蚕丝被铺就睡不着的苏大小姐不仅坐着睡了一晚，还十分有精神地起了个大早，并且不顾归辰死活抓着他出门去“快活”。
“你看，跟着姐姐混，滋润吧？”
苏雅一手一个大猪蹄，满嘴油光，完全没有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归辰也只顾着啃猪蹄，从一个翩翩俊公子变成了一个用手抓猪蹄丝毫不怕油腻似的的人，“比我成亲前差一点点吧。”
苏雅一听不乐意了，啃完一个又拿一个“那是你玩物丧志。别的我不管，就冲吃的，姑奶奶保证你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这两个人都爱好吃甜口，面前这烤的外焦里嫩的猪蹄上撒一层炸出甜味的焦糖，要多好吃有多好吃，没多一会，两个人都吃了几大份。
“好吃是好吃，但不是最好吃。”
归辰边啃边回想帝月做的那些点心，像是在炫耀自己儿子一般和苏雅炫耀“你是没吃过帝月做的。”
苏雅不会和吃的过不去，一听这话眼里放光，油乎乎的手抓着归辰就说“走，这就去找他。”，刚刚起身，她却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转回去乖乖坐好“算了，大哥不让琼华梦的人去黄泉。”
“你们和人家黄泉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互相都见不得？”
“我不知道，上一辈造的孽吧。倒是你，你和人家帝月关系很不一般嘛，居然还吃过人家做的点心？”
“你别想打他的主意，他不会给你当厨子的。”
“嘁，你这人是我肚里的蛔虫吧？好没意思。”
归辰瞥了她一眼，说起帝月，他与外界的联系大多数被苏清允的切断了，偶尔能收到一两条来自李乐清或者子离先生的消息，也是没什么用的，无非是报个平安，帝月没醒，混沌伊甸氛围愈加阴沉这般。
子离虽然是李胤请来的先生，但归辰总觉得对于混沌伊甸渐渐衰落这事儿，子离好像早有预见，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你想什么呢，目中无神的，丑死了。”
苏雅嘴上和归辰斗嘴，其实心里是觉得归辰这人实在是太有趣了，琼华梦里再有趣的小丫头，也比不上归辰。
“滚，丑这个字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沾边。”
归辰继续白她一眼。
两个人海吃海喝了一整天，晚上才回到琼华梦。虽然婚后就住在了一个房间里，但归辰在苏雅的帮助下亲自动手筑了道屏风似的木墙来，美观而且实用。
相敬如宾，就是归辰的睡眠质量实在无法被保证。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如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