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生香》一位猛禽

20、张扬

　　众人听了这才明白，黄泉帝家礼送的大，可是人来的少啊，不仅就一个人，还是个没名头的小女娃，就算黄泉之主早就归隐了，那现在掌家的帝禾也不出面。
　　“我家帝月公子稍后会携重礼到。”
　　苏清允嗤笑了一声，也不追问下去，又把桑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便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了。这时候，门外一阵喧哗和喝彩，苏清允坐稳了之后眯眼一看，原来是吉时已到，他那好妹妹上宴堂来了。
　　一面眯着眼看，苏清允一面捉摸到，这厅堂是太大了，一眼看去居然看不太清来的人。
　　归辰这时候也被羽旋和一众人推搡着到了大殿前，一踏上这玉璧做的台阶，他就觉得一股寒气涌来，不知殿堂内会有什么事情等着自己。
　　羽旋见他犹豫，又催促道“公子啊，你今天保证惊鸿一瞥迷倒众生！就算是我们小姐也会受不了你的！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
　　归辰才不担心自己不够帅呢，他是犹豫万一一进去就见到帝月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告诉他自己就是为了来偷个功法？
　　咬咬牙，归辰破罐破摔地走进琼华梦宴堂。
　　宴堂中央早就站了一个人，穿着大袖紫金锦裙，身上秀了百凤争鸣的图案，踏着蜀锦做的玉鞋，芯红色的裙摆拖拽至地，如瀑如绸缎般的银发在宴厅的灯火下宛若万星环绕，流转着淡淡的光芒。
　　这便是琼华梦的大小姐，恒日仙境的皓月明珠苏雅。
　　听闻声响，苏雅微微转头，头上戴着的雕了凤凰展翅的金布摇随着她转动，发出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清脆声音。
　　归辰没觉得她比自己好看，心里最大的感受就是：真有钱。真富贵。真奢靡。
　　随即，苏雅那杏红色的瞳眸便与归辰的视线相对上，两人互相凝视着彼此。她没有带盖头，只是一层金制的珠帘垂在脸前。
　　苏雅轻轻回眸，那是一种很独特的美，比起帝禾的气势少了些张扬，却又比李乐清的清丽多了份大气。
　　苏雅本以为自己已是倾国倾城，没想到归辰的到来似乎让众宾客更加惊异，她不屑地回头，入眼的却是一片丝毫不被这姹紫嫣红的奢侈婚礼所惊扰的明丽俊朗。
　　这个归辰么，虽然有时候口吐芬芳骂人毫不犹豫，但看起来还有些人畜无害，傻的可爱，不愧是她苏雅看上的男人。
　　“愣什么？”
　　苏雅开口，声音清甜，却夹杂着一股冷冷的情绪，她嫌头上戴的东西太多太重，早就想赶紧结束这冗杂的仪式，招呼着归辰赶紧过来。
　　归辰悄悄翻给了她一个大白眼，你嫌麻烦，我也嫌。于是便飞快地并且十分配合地草草地完成了拜堂大礼。
　　苏清允看得明白两个人都没用心，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满足了他那不省油的妹妹，天下太平。
　　婚礼进行了一大半，正是觥筹交错，醉乐舞美的时候，琼华梦这场盛宴办得确实妙极，从餐具到菜肴到助兴节目，没有一个不让众人拍手叫绝。
　　中间有人敬酒苏雅和归辰，略带着恭维地祝贺他俩，并且着重夸赞她们琼华梦招待有周。
　　谁知归辰还讲个情面堆了个虚伪的假笑，苏雅根本不领情，冷笑了一声道“不过是些家常便饭，拿出来与大家享用罢了。”
　　众人不得唏嘘——有钱人的日子过得居然是这样快活。
　　那敬酒的人憋得脸一阵黑一阵红，归辰主动碰了他的杯，算是解了围。
　　此人带头后，其余宾客便也轮番上阵，纵使苏雅一百个不耐烦，老是被人夸也不算太不高兴，心情没之前那么差了。
　　其中不知是哪个口快势力的人，只记得讨好苏雅，居然当着二人的面恭维苏雅：
　　“归辰公子能娶到您这样的明珠，当真是癞蛤蟆吃到天鹅肉——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归辰当即给了那人一眼睛，澄澈的瞳眸中泛着如同千年玄冰反射出的寒光，看得那人一哆嗦，当即看向苏雅好像想找靠山似的。
　　谁知苏雅扬着嘴角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嫁什么人轮得到你来管教？”
　　那人被苏雅的气势震了一愣，当即目瞪口呆，欲言又止，都说苏家大小姐爱听奉承话，怎么是这么个反应？
　　归辰一堆污言秽语又被堵在了肚子里，没想到苏雅比他还快。
　　苏雅见那人傻愣在原地，没好气地嗤笑一声，上前逼近，干脆拿手指点着他的额心，笑容中带着轻佻妩媚。
　　“你给我记住，只要是我苏雅的，那就是一等一的好的。”
　　那人一听面色一沉，如死灰，只有额头上被苏雅点的一点火辣辣的红。
　　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被接下来熙熙攘攘的敬酒宾客们给湮没了，归辰和苏雅谁都没把这放在心上。
　　整个场面看上去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来来回回敬酒期间，居然没人注意到有个小厮慌慌忙忙地跑入大殿，在苏清允身旁耳语几句。苏清允倒是没什么意外，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挥了挥手。
　　其他人没注意，一直有心结的归辰可是一直注意着大殿的大门，自然也看到了那小厮匆匆忙忙的身影，心里微微一动。
　　这时候，一直隐匿在某处许久未曾有过动静的“龙”的声音，居然在归辰心底升起。
　　龙和归辰的交流是通过某种感应，外人无法听闻，归辰和它交流连嘴唇都不用动。
　　“你这么在意黄泉的那个孩子？”
　　龙是通过心灵感应和他联系，自然能感应到归辰心底的一些情绪。
　　归辰不动声色地回了它:“生死之交，自然是有些挂念的。”
　　龙只是又闷哼了一声，带着粗粗的喘息声，提醒归辰万事小心。
　　顷刻间，那小厮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只是这次，手里抱着一卷铂金色的卷轴，身后跟着一众人抬着清一色古檀木箱子。
　　那箱子上暗暗的龙纹，正是黄泉帝家衣物上的纹路。
　　还没等众人反应，小厮便嚯地一声打开那卷轴，大声“吆喝”道：
　　“黄泉之域帝月公子送来贺礼：
　　青铜九璃鼎十尊
　　镶玉嵌宝玉璧五对
　　嵌月夜明珠十箱
　　夜盈永生昙十株
　　……
　　……”
　　众人听着听着就傻眼了，琼华梦有钱就算了，黄泉之域居然也这么有钱？随便一听就抵得上任何一个不小的门派百余年的全部积蓄，比苏雅的嫁妆还多。
　　在座的众宾客窃窃私语。桑陨则一脸淡然地喝着茶，仿佛送出的这匹宝物与她无关似的，丝毫没有心疼的感觉。
　　这是帝月的小金库，本就与她无关。同时她还可以暗示在座的各位：我们黄泉虽然地方偏，但是最不缺的就是钱，尤其是你琼华梦，别以为联合了一个混沌伊甸就能跳脚。
　　视线都扫了一圈了，那念礼品的人还没有念完，苏雅都在一旁打起哈欠了。
　　归辰固然感谢帝月这份大礼，可其实这些宝物他都不需要的，他更想要的是帝月本人能来。他想当面和他解释自己为什么同意了这门婚事。
　　“白羽散云一件，以上。”
　　那人终于念完了，归辰心想可苦了这小仆人，赶紧结束让他喝口水吧。
　　脑子里这才转过最后一件礼物的名字，归辰惊得差点下巴都掉下来。连苏清允都不禁为之一震。
　　那白羽散云是一件有名的盾系神器，穿在身上，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因为所需材料众多而且严重稀缺，做工复杂，需要大量天地灵力聚集养成，可以算得上是苏家百年才能炼制出一件的珍品级别。这种神器，更特殊在于不会认主，谁穿护谁，居然说送人就送人。
　　这次，连各家家主，包括苏清允在内，都面露惊讶之色。
　　阔绰，实在是阔绰。
　　“看来你和人家小公子关系的确不一般呀。”
　　苏雅摆弄完自己的头饰又凑到归辰面前朝他眨眨眼睛，总之就是不让自己闲着。
　　“送来的东西不还是都入你家宝库。”
　　归辰白她一眼。
　　顺着苏雅的要求，里面的重要仪式很快就进行完了，苏雅直接就打了个哈欠带着自己的丫头，不顾其他人眼色草草离开。
　　这时候其他人都借此机会互相认识、拉拢势力、结交名士，苏清允自然也成了个忙人，爱理不理地应酬着一个又一个前来“结交”的贵客。
　　归辰环顾四周，趁着没人注意他，对桑陨摆了个手势，朝殿外指了指。
　　桑陨也正等着归辰看向自己，悄悄点了点头，归辰这就飞快而不惊动他人地蹿出殿堂。
　　与殿内的一派喜气和热闹奢靡比起来，殿外的风光如仙境般缥缈梦幻。
　　连带着背着这大殿站着的少年，一身黑衣，出尘若仙。
　　“帝月。”
　　归辰一边轻步踏下台阶，一边喊着帝月的名字。
　　帝月闻声转过头来，依旧是惊鸿绝尘的面庞，如同跌落入清澈泉水的落花。
　　“我可不知你说的入琼华，是和苏雅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