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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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下停停，风吹雪沫迷人眼，街上隔着个五步就看不清对面走来的是什么人。
唐夫人从昨夜就病了，往年跟顾夫人弄的施粥的铺子也没去，只打发了几个嬷嬷过去帮忙。
“夫人，喝药吧”，魏嬷嬷端着碗过来，说着胳膊支着唐夫人坐起来。
唐夫人喝了药，又漱了口，问魏嬷嬷，“有消息了吗？”
她虽没说明，魏嬷嬷却也知道问的是什么，只摇摇头，“尚无。”
唐夫人闭眼叹了口气，“再找不到，就报官吧！”
魏嬷嬷应:“是”，又安慰她，“夫人莫要担心，小姐定是被什么事耽误了，不定一会就回来了。”
唐夫人嗤笑一声，“她能有什么事耽误了，上次被劫匪逮去，我看也是她胡诌的，刚一听说宫里要赐婚了就被劫匪抓？我跟老爷也就顺了她的意思，求皇上帮忙找人，谁知道皇上自个压下，连皇后都不知道。”
魏嬷嬷拿着枕头叠在一起，让她靠的舒服些，“夫人是怀疑小姐这次也是为了躲避赐婚？”
唐夫人摇摇头，“谁知道她呢，自从学了点功夫就主意大着呢。原本小时候也是什么都跟我说的啊，跟个白糯团子一样，软软的可可爱爱。”
唐夫人说着抹了下眼角。
“夫人！夫人！小姐回来了！”突然小桃红连跑带喘的进来。
唐夫人立刻掀了被子下来，“人呢？快让她过来，看我这次不打死她！”
魏嬷嬷赶紧拿了衣服给她穿上，扶着往外走。
小桃红却是不敢看她，低着头，小声着:“小姐……小姐……”
唐夫人一愣，心中不安也不等她回答了，抓着魏嬷嬷的胳膊大步往外走，走下台阶的时候脚下不稳，险些摔了，幸好魏嬷嬷给扶住了。
小桃红飞快的又扭头跑去，扶唐夫人领着她走，“奴婢不敢动小姐，您去看看吧。”
唐夫人一听，心沉得更深了。
唐夫人在小桃红的带领下，来到后院门口，赫然见一辆马车停着，旁边站着府上守门的门子。马车的门已经打开了，里面坐着的便是唐濯，身上裹着白色的大氅，面色如雪，几乎与大氅融为一体。只是她双目紧闭，头歪向一侧，似是不省人事。
唐夫人抚开魏嬷嬷跟小桃红的搀扶，往前走了两步，身体一歪，手扶着马车才没至于摔倒。
“夫人”，小桃红心中有些害怕，低唤了声。
唐夫人手指死死的抓着马车车辕，问一旁的门子，“看到送来的人了吗？”
那门子摇头，“奴才听到敲门声，便出来看，什么人也没有，就看到马车停在这里，才赶紧去喊人。”
唐夫人咬牙，“将小姐带回去。”
等唐府人将唐濯搬进府里后，万风才放心的从巷子口离开。
他刚走两步，突然停下，转身就看到个躲在街角一排空鸡笼子后面的男人，男人盯着唐府的方向，像是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个活人。
他三两步走过去，拎起人摔进雪地里，抬脚踩住他背心，厉声问:“你是什么人？”
那男人呸了一口雪，又龇牙咧嘴，哎呦哎哟的哼唧半天也不说话。
万风脚下用力，又问:“你鬼鬼祟祟躲在唐府后院干什么？”
男人又啃了一嘴雪，这次也不吐了，直呼:“大爷饶命！大爷饶命！”他说一个字喷一口雪沫子出来。
万风不跟他啰嗦，直接抓住人双肩，往墙上掼去。
那男人捂着胸口，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万风一惊，看了看双手，“没用劲啊？这么不经摔？”
于是万风跟拖麻袋一样将人拖往王府。
林泾熹靠着躺椅，手里把玩着橘子，一页一页的翻着书看。
“别拦着我！你们王爷也太不是人了吧？人丫头还没醒，就把她送家里去了，问过我了吗？”瞿大夫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长廊的一头传来。
林泾熹自然听到了，装聋，手指一勾，翻到下一页。
“什么？我们大当家的送回去了？”，顾宋旁边的狄游皱眉，问向顾宋。
顾宋听从林泾熹的吩咐将狄游带过来，不想遇上发现唐濯已经不在王府，要去找王爷闹的瞿大夫，赶紧给拦下。而刚好狄游还在旁边，那送走的可是他们老大。
顾宋有点苦恼，是十分苦恼。
狄游看向吹胡子瞪眼的瞿大夫，“请问，我们大当家的伤势如何了？能否经得住奔波走动？”
瞿大夫瞪了顾宋一眼，拍了下衣摆，哼一声回看狄游:“我跟你说，那丫头如今生死未卜，本就身受重伤，没有及时处理。将自己衣服给了个狼心狗肺的保暖，又耗费精力将那个狼心狗肺，怎么就没死的背出山。”
“可惜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被那该死又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折腾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今晚了。”
狄游听完脸憋红，已然盛怒。
他大步走向林泾熹，顾宋想拦，却又不知从何拦起。这边瞿大夫也气鼓鼓的一甩衣袖，扭头离开。顾宋一个头两个大，只得跟上狄游过去。
狄游走到林泾熹书房门口，却依旧端正行礼，“王爷，我陈山众人本应按照大当家的意思归顺王爷，只是此时王爷如此做法，实在难以让我等全力效力，还请王爷放我等离开王府。”
“并且请王爷，就此举给我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他相握举起的手指关节已然青白，手背青筋毕露。
林泾熹手掌一翻，合上书册，他抬头看向本是愤怒不能自已，却偏偏又忍而不发的男人。嘴角上展，他开口:“狄先生。”
“既然狄先生已经决定不跟着本王干了，还要解释做什么？”
声音是他一贯的平缓，又带着调讽。
狄游立在门口，不卑不亢的直视他，“是王爷亲手斩断我等为王爷效力的信仰与决心，而王爷如此对待一心保护您的人。”
“而那人，是我陈山一众草莽，心中最为珍贵的人，我等有权得要一个解释。”
林泾熹嘴角笑意不减，“你说不干就不干了？”
“狄先生可知，当初你们当家的为何要归顺于本王？”
“狄先生应该还记得前几日，你们几人是劫狱才被抓的，就差送到断头台了。你们当家的为救你们区区十人，才将你们整个陈山拖下了水。如今你说走就走？”
“你们几人的小命，可都还在本王手里呢。”
“当然，你或者你们可以不怕死，本王只消将你们当家的一丁点消息告知东宫，后面可就真的精彩了。”
狄游原本忍着，到了最后一句终于爆发，“你太卑鄙了！”
林泾熹看他双目通红，像是马上要杀了自己一般，神情淡然地从躺椅上站起来，将手里握的橘子丢回躺椅，那橘子滚了滚才停下。
他抚了抚皱巴巴的衣摆，将书册一卷背到身后，走到廊下。风里卷着雪沫吹了进来，晶莹剔透的落在他发上肩上，此般看去竟只像个平常书生一般，芝兰玉树又毫无害处。
林泾熹背对着狄游说:“狄先生，本王连你们的价值都没有看到，又何惧你们就此离开？不过是好奇陈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居然劫个狱，就把全副身家搭了进来”
“实在是愚不可及。”
风愈呼啸，落雪愈翻涌。
“王爷！”风雪里突然出现了抹黑色的影子。
狄游拿不准唐濯跟他说过什么，却又不想他贬低陈山，就在他思考如何应对之时，万风拽着个麻袋进来。
万风将“麻袋”往旁边一扔，对林泾熹拱拱手，“王爷，我在唐府后门看到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就带了回来。”
顾宋走去将人翻了过来，手探鼻息脉搏，抬头看万风，“死了？！”
“啊？”万风一惊，蹲下来去摸，然而胸口确实没有跳动，他疑惑，“怎么会？我很轻的。”
顾宋:“我去叫下瞿大夫。”
“慢着”，狄游忽然出声，他三两步走了过来，蹲下身来，伸手将躺在地上那人脸上脏兮兮的雪抚开，而后转头看向林泾熹，“王爷，你看仔细了，这就是我们陈山的价值。”
说着他手掌拍了拍那人冻得通红的脸颊，“老久，是我狄游。醒醒。”
“嗯？”原本毫无气息脉搏已然停止跳动的人，喉结滚了滚发出声音，并且睁开眼睛。
万风本来对于自己失手杀了人还有点愧疚，这下直接懵了，赶紧上去摸着人脖子上的脉搏，惊奇道:“真的活了嗳？”
老久一把推开他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气呼呼的坐起来，拍着脸上的雪沫子，怒视，“别非礼我！”
万风被推摔倒，也没生气，只觉得神奇，“刚明明心脏都不跳了啊？”
但是也没人理他。
狄游扶着老久起来，看向林泾熹，“王爷，这只是我陈山雕虫小技的一项罢了。”
林泾熹嘴角上扬，挑了下眉，“唔，这假死的功夫确实厉害。”
他像是奸计得逞一般看向狄游，“如此说来，本王更不能放各位能人异士走，可得好好利用了。”
他说着似笑非笑的将目光转向老久，“这不，又自投罗网了个？”
既然这个老久也是陈山的，那他守在唐府门口鬼鬼祟祟的理由也就显而易见，不用再问。
老久万风听的一头雾水，两人都看向自己人，可是那两人都满腹自己心思，没察觉到这边殷切目光，两人失落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瞬间哼一声分开。
“顾宋，招待好这样有价值的人”，林泾熹说着心情颇好地转身进屋，背后卷着的书也一下一下晃着。
狄游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卑鄙。奸诈。”
有人骂自己主子，万风不高兴了，“说什么呢？我们王爷叫足智多谋。”
狄游目光转向他，“一丘之貉！”
万风卷袖子要打人了，“说什么呢？我跟我们王爷自然一样的聪明。”
他说着给顾宋使眼色，奈何顾宋一个头四个打了，扶着额对狄游说，“狄先生我们先去休息吧！”
狄游对着林泾熹的方向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狄游跟老久被顾宋送回地下暗室，顾宋离开时对还在气愤的狄游说，“狄先生请安心住下，王爷只是说说的，不会对各位怎样。”
“况且唐家人也一直在找唐小姐，若是一直不让她回去，想必她家里人也十分担心……”
顾宋编不下去了，自己王爷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他能不清楚吗？要是唐濯真醒不过来，这些人要是能用最好，不能用……那就是没价值了，没价值的东西还能有什么下场？
狄游并不迁怒与他，只板着脸拱拱手，也不说话。
顾宋只得讪汕然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离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