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鱼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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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赵鞍山跪在太子林愮座下，“属下治下不严，望太子惩罚。”
赵鞍山说话声音和他身形一般给人稳重的感觉，又气势如虹。只是，此时他眼角的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进黑黝黝的大胡子里。
林愮手掌揉了揉额角，脸色晦暗不明，他问:“赵轩找到了吗？”
赵鞍山低头啜泣了下，“还没有。”
今日午后，刑部尚书李玉满在赵轩家中发现陈山歹匪用的兵器，而那兵器正是杀死魏庾吏一家的凶/器。李玉满当即展开调查，便是查到赵轩手下一位小兵家里藏有魏庾吏家人的首饰，小兵很快就招了赵轩为激出陈山消失的匪众，用从陈山偷的兵器杀了魏庾吏家属，再嫁祸给陈山歹匪。
“赵校尉说反正魏庾吏犯了事，又畏罪自杀了，杀他的家人最好不过，到时候引得朝廷重视，陈山匪众露出马脚的机会就大了，我们趁机抓住他们，就可以在太子跟前立功”，那小兵在李玉满的审问下，很快便全数招来。
赵鞍山不只是赵轩的伯父，更是赵轩的直属领导，李玉满很快来找赵鞍山要人。
可是赵轩已经失踪四天了。
林愮叹一口气，“统帅，这跟你没关系，是本宫太着急想要知道陈山的秘密。”
赵鞍山低头，“都怪属下没有教好侄子，还让他领了亲卫的职务，导致如今局面，令殿下为难。请殿下责罚。”
林愮起身，走到赵鞍山面前，弯腰伸手握住他的胳膊，“统帅起来吧。”
“祁王送来的那十个人如今如何了？”
赵鞍山知道他转移话题，不想让自己继续自责，站起身来抹干净眼泪，敛神回答，“属下亲自拷问过，那三个从陈山带回来的，确实像是山下普通百姓，至于另外劫狱的七人怎么问也是不说，只是说劫错人了。”
林愮冷笑，“老四既然那么轻松的就将人送过来，估计也没什么可挖的。”
他说着在大厅里走了走，又停下，皱眉问赵鞍山，“你说，老四会不会也知道陈山的秘密？”
赵鞍山摇头，“回殿下，属下不敢断言，祁王战胜回来确实有去过陈山一趟，好像还是陛下让他去的，却不知是何原因。那日他们停宿的驿站起了大火，遭了刺客，所以连夜回的城。”
林愮陷入沉思，“难道是父皇知道了陈山的秘密？不可能，父皇若是知道，断然不允许我们靠近。”
林愮对于陈山执着的原因，外人可能以为太子是不甘两年前没彻底剿灭那些寇匪，其实是太子在两年前剿匪失败后，为再次攻下陈山，调查时发现了陈山，和太/祖皇帝当年留下的密军有关。
只是朝代更迭，从太/祖皇帝驾崩如今已有五十多年，那些密军即使没有解散，也已年迈，如何坚守陈山？
尤其是在他准备密攻陈山的前一天晚上，整座山居然都空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事。
赵鞍山又问:“殿下，现在李玉满那边怎么办？”
林愮哼一声，“他倒是速度，老四盯了这么久的案子，让他一下就破了。”
“李玉满那边不用管，协助他抓捕赵轩，能不能找到跟你没关系。至于陈山那边，我们的人都撤下来吧。”
赵鞍山领命:“是！”
赵鞍山刚要走，林愮又叫住他，“统帅，本宫不管赵轩，你是否怪本宫？”
赵鞍山却是瞬间黑脸憋得更红，当即俯身跪下，泪水盈满眼眶，“殿下，是属下的过错，属下怎么会怪您呢！”
林愮连忙拉他起来，“统帅莫要再跪，去吧。”
唐府。
唐濯刚一睁开眼，就看到唐夫人坐在床旁，用温热的帕子帮她擦着脖子。还有唐夫人憔悴的脸，她立刻闭上眼睛，脑袋快速运转理清现在的情况。
“别装了，我都看到你眼睛睁开了。”
唐夫人停下动作，看她眼皮骨碌碌的转，开口。
唐濯一听也不敢再装，赶紧咧着嘴向唐夫人看去，只希望自己这次没有昏迷太久，不然她娘亲真要了结了她。
“娘亲”，唐濯小心翼翼又讨好的喊了唐夫人一声，可是一开口嗓子像堵了棉花一样干，她不由咳了两声。
唐夫人立刻放下帕子，帮她顺着胸口，“可是哪里难受？”
唐濯刚刚咳的时候牵动了伤口，其实也不太疼，又怕被骂，立刻嘴巴一歪，要哭出来了，“娘亲，阿弥肩膀疼……”
唐夫人也不敢动她，手掌摸摸她的脸，声音轻柔的安抚她，“娘亲叫大夫来，阿弥忍着点可好？”
唐濯一看她娘亲原本就憔悴的脸上布满担忧和惶恐，却又努力向自己温柔，心中像是缺了个角般空落落的，她连忙抓住要走的唐夫人的手。
“怎么了？”唐夫人回头问，“还有哪疼吗？”
唐濯一咧嘴，像是得逞的傻笑，“嘿嘿……娘亲你真不经逗，我骗你的。”
唐夫人愣了下，而后掰开她的手转过身去，肩膀颤抖着轻轻啜泣起来。
唐濯见此，真的慌了，赶紧手臂撑着要坐起来，“娘亲我真不疼，我是怕你骂我，故意骗你的，你……你骂我打我好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出去乱跑了……嘶……”。
唐濯这次是真的疼了，刚刚说话耗费了许多力气又着急。
唐夫人赶紧转回来扶她躺好，责备她，“这次可不止要骂你，还要打你，乖乖躺好了。”
唐濯难得乖巧的点头，又看她脸上还有未擦干的眼泪，吸了吸鼻子说，“娘亲，我饿了，想吃小馄饨。”
唐夫人帮她整好被子，又刮了下她鼻子，才说:“娘亲先去帮你叫大夫，然后再给你煮馄饨，可好？”
唐濯摇摇头，“太晚了，我没哪里不舒服，明天再叫大夫吧。”
唐夫人知道她不喜欢将人大半夜叫醒，也就依了她，去厨房煮馄饨去了。
唐濯看着唐夫人离开后，关上的房门，有些心酸，又觉得难过。
还有林泾熹，自己现在回到唐府，想必他应该醒了。不然，他府里的那些人，也不敢轻易挪动自己。
唐濯想着娘亲刚刚走路轻微摇晃的背影，吸吸鼻子，只盯着紧关的房门发呆。
次日，唐夫人在唐濯的再三要求下，终于回去休息。
唐濯叫来小桃红问了问自己回来的事，还好这次回来第二天就醒了。
小桃红待理不理的，还是在唐濯软磨硬泡之下，简单的说了下她回来的情况，唐濯听到自己被马车送来，心中也大致有了计较。
小桃红这丫也是被唐濯平时惯的没边了，见她吃完饭，板着脸夺走她手里的碗筷，扭头就走了。
“啧啧啧”，唐濯看她气鼓鼓的背影，直咂嘴，“小丫头片子真凶哦。”
很凶的小丫头片子不一会又端了碗药回来，唐濯也不讲究的一气儿喝完，从被子里摸出了块已经捂热的白玉鱼符，放在小桃红正要接碗的手心里。
“这是什么？”小桃红问。
唐濯将她手掌握上，看向她，“等会你将此物送到祁王府上，找一个叫顾宋的，将东西交给他。”
小桃红想也不想的拒绝，“小姐，你又要做什么？”
唐濯这次却没有跟她顽笑，神色异常认真，“小桃红，这是个很重要的信物，关乎很多人的命运。”
“你一定要安全将东西送到。”
小桃红摇头，“小姐……”
唐濯打断她，“不要让老爷夫人知道。”
小桃红还在犹豫，却被她郑重的模样感染。
唐濯重重握了握她的手，“红姐，我相信你可以的。”
小桃红抿紧嘴唇，用力点头。
祁王府。
林泾熹打开信封，看到里面的白玉鱼符，问顾宋，“你说谁送来的？”
顾宋想起方才送信来的丫头，只说要见自己，什么话也不说，不过自己却是认识此人，回答:“是唐小姐的侍女。”
林泾熹将鱼符对着烛火照了照，漫不经心的，“看来是没死啊。”
顾宋:……
“去将狄游叫过来”，林泾熹收了东西吩咐。
等顾宋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叫住人，“狄游要是不愿意过来，随便让个能说话的来。”
顾宋:……“是。”
狄游虽不高兴林泾熹，但听到顾宋说唐濯已经醒了，并且送了个东西过来，这才勉勉强强跟来。
林泾熹见是狄游，略一挑眉，将鱼符举起，他还没开口，狄游如同见到皇帝一般，立刻变了脸色，跪地伏拜。
林泾熹脸色也渐渐变了，他冷声问地上的狄游，“这是何物？”
狄游态度却是无比恭顺，“此乃飞天鱼符，可号令整个陈山。”
“既然王爷拥有此物，我等必认王爷为主。”
林泾熹蹙眉问:“你们认符不认人？”
狄游飞快的看他一眼，低眉回答:“是。”
林泾熹挥挥手，“你先下去吧。还有，以后见此符不用行叩拜大礼。”
狄游应下离开后，林泾熹坐在椅子里，那块大拇指大小的鱼符就安静的躺在书案上，他的眼前。
唐濯，为什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
她为何从知晓自己的身份开始，便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这边？
那么，她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或者，她身后还有什么人，亦或是她所作所为皆是唐家授意？
最后一个问题，林泾熹很快否认。唐渲邑能够深得皇上信赖的原因，便是他眼里只有皇上。他不可能背着皇上接近自己。
即使不下雪，天也黑的很快。
唐濯屏退众人，对来陪她说话的唐大人唐夫人，跪地伏拜。
“阿弥你这是做什么？”唐夫人要去拉她起来，却被唐大人制止住。
唐濯抬头，看向两位高堂，“阿弥自知活到今天，给爹爹娘亲添了许多烦恼，让你们为女儿操碎了心。”
“阿弥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离老将军夫人所说的最迟期限，很快就到了。”
唐夫人已经靠着唐大人的肩膀哭出声来。
唐濯有些不忍，却咬牙，继续说:“阿弥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可能你们不能理解，可能以后还会受伤，但请你们，不要阻拦我。”
她说完，再次以头点地，伏拜不起。
唐夫人已经泣不成声，唐大人却扶着唐夫人，目光紧紧盯着唐濯。
唐家如此放纵唐濯任她妄为，便是知晓她命不久已，想让在她短暂的生命时光里，留下更多快乐和肆意。唐濯，自幼时，便被老将军夫人诊出患有奇症，活不过双十之年。
屋里及其安静，唯有唐夫人啜泣的声音，伴着烛火摇曳。
良久，唐大人终于开口:“唐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唐濯抬头直视这个世界上最宠溺自己的人，回答:“绝不做伤天害理，违背纲常伦理，亦不会违法乱纪之事。”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鱼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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