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登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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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天晴，万象空明。
天还没亮，皇帝兴致勃勃早早醒了，叫来安德，说是要去登山，京都城中有座紫金山，不高，靠近皇宫，先帝颇爱登高望远，还说要圈进宫中，当年还是太子的皇上谏言——此山何秀，乃有灵气，何不分于众生共享。
先帝纳言，紫金山便开放于普通百姓。
皇帝一说要登紫金山，太监安德有些担心，小心的劝着，“陛下，这雪太厚了，昨夜又结了冰，路硬易滑。不如让人先扫了路再去？”
皇帝瞥了老太监一眼，“雪扫了，朕还去看什么？派人去将朕的几个儿子叫起来，一起去登山。”
皇帝说着又补充:“你这个老东西要是怕摔，就不用跟去了。”
安德立刻表忠心，皱巴巴的脸上都是笑，“陛下，奴才就是从山上滚下去，也是要陪陛下去的。”
皇帝笑骂:“谁滚下去了，你这老东西也摔不着的。替朕更衣吧。”
安德当即吩咐人去办，自己给皇帝穿衣，很快收拾妥当，
皇上不让提前扫雪的意思，也就是微服出巡，不让清场。
宫外开府的王爷也已经候在山下，皇上带着宫里住的小皇子也到了。一众主子，带着一帮奴才浩浩荡荡的向山顶出发。
安德年纪也大了，就跟在皇帝身后点灯，让年轻点的太监紧跟皇帝身侧，以防万一出了意外能扶上一把。所幸雪厚松软，不至于太滑。
像太子，祁王这样年轻气盛的都是独自上山，让随从在山下等候。年幼的小皇子本还没睡醒呢，到了山脚下也被风一吹精神的不得了，乖乖牵着侍卫的手往山上爬。
此时山路上偶尔也能碰到上山观日出的普通百姓，皇上也乐呵呵的跟人打招呼。那些百姓一见这么大阵仗，猜测应该是京里哪个大户人家，也就小心应着。
皇上说不让人提前清场，安德哪里敢真不叫人先去探路，探子早已隐在山林各处。
皇帝爬到一半，回头看后面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个都呼哧呼哧的喘气，心情十分愉快，连不小心摔了一跤都自个爬起来，直呼“没事”。
终于在东方泛白，晨光熹微之际一行人登顶。
和煦温热的太阳，如同金色圆盘一般，从京都千万百姓居所之上，缓缓升起，浩荡天际。
林泾熹立在太子身后，低头看坐在他脚边的小皇子。
小皇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随行太监要抱他起来，却被他推开，并且做着鬼脸警告不准吱声。那太监不敢用强，又担心他冻着，一脸的纠结。
林泾熹挥手让太监退下。
小皇子十分得意，然而一抬头就看到他四哥轻轻一瞥。
小皇子得意的笑脸，被山顶的风吹得冻住。然后一骨碌爬起来。
四哥太凶了！下次离他远点！
山顶寂寂，无人开口说话，唯有叽叽喳喳的鸟雀十分欢腾地跳来跳去，溅起雪沫无数。
皇帝看到日出，内心自个感慨一番之后，终于开口:“老大，你看到了什么。”
林愮站在皇帝身侧，抬眼望去，眼前一片茫茫白色，唯街心一条条被人踩出来的黑线，还有袅袅炊烟朦朦胧胧。
林愮开口:“百姓安居乐业，还有父亲肩上的责任。”
皇帝也没做反应，又问:“老三呢。”
三皇子林烨尚未封王，他平时身体不大好，此时连呼吸还没调整过来，小心的开口:“该……该吃饭了。”
皇帝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他立刻紧张的直打哆嗦，补充，“一日之计在于晨，大家都在准备晨食，然后开始一天的劳劳作。”
轮到林泾熹了，他开口:“万里雪封，疆土辽阔。父亲，儿子手中令牌望交回父亲。”
皇帝略过他，弯腰将刚刚被林泾熹吓到的小皇子抱起，手指前方，“我们幺儿可喜欢这江山？”
小皇子林清引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睫毛上还沾着水雾凝成的珠子，他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喜欢。”
皇帝摸摸他的头，又看了会雪景，挥手，“回宫吧。”
下山的路上，氛围总算变得轻松自在一些。
行至山脚，皇帝刚要上马车，突然停下，回头问安德，“老六现在怎么样了？”
安德刚放好脚踏，躬身回答:“昨儿太医去了趟景王府，说是比之间好些了，就是还不能走动。所以今儿早上奴才就没去叫他。”
皇帝略一沉思，“去趟景王府吧。”
安德立刻应下:“是。”
皇帝有对几个皇子说，“既然大家都在，那就一起去看看。”
几位皇子应:“是。”
唐府。
唐濯裹得像只熊一样，笨拙又惨兮兮的坐在小桃红给她搬到门口的凳子上，指着着院子里的人:“哎呀！脑袋太大了，你们身体跟脑袋弄反了。”
原来是小桃红跟院子里其他丫头小厮在堆雪人呢，唐濯坐那干着急。
“让你脑袋一天到晚都歪着，看你难不难受？”
“眼睛眼睛！都成斗鸡眼了！”
小桃红等人忍无可忍了:“你自己来啊！”
唐濯瘪瘪嘴，嘀咕:“我倒是想呢，你们不让啊。”
终于小桃红等人堆完个超级大的雪人，唐濯也没机会再“指点”了。
跟个小老头一样孤独寂寞的坐那叹气。
真的太没劲儿了。
可是她现在真的没脸再蹦跶。
小桃红也没理她一脸哀怨的样子，自顾的收拾着房间，“对了，小姐。”
小桃红从书案前看到一封信，拿给唐濯，“这是前几天有人送来给你的信。”
唐濯接过拆开，“怎么才拿给我？”
小桃红:“奴婢倒是想第一时间给您，但是谁知道你那会在哪里哦。”
唐濯理亏，不再找事。抖抖信展开看。
林莘景写的？
约她去逍遥楼一见，而约见的时间是……她刚好回来的那天。
唐濯皱眉，她跟林莘景最近的交集，就是前段时间榆关仓被烧。他约自己见面干嘛？
唐濯走回书案前，回了封信，简单的说了下自己最近风寒严重，才看到信，等身边恢复了再重新约。
“小桃红”，唐濯手掌对着信封扇了扇墨迹，将信装进信封，“帮我跑一趟景王府。”
小桃红眼睛斜着看她，“小姐，你……”
唐濯看她，“我什么？”
小桃红欲言又止，“小姐，你这样不好。”
唐濯:？？
小桃红鼓起勇气:“小姐你昨天才让我用了信物给祁王，今天又又……反正，你这样是不对的！”
唐濯:？？“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
“快点送过去。”
小桃红颇为，不，是十分不情愿的挪过来，收好信，出门当信差去了。
唐濯看她背影，摇头，“我是那么朝三暮四的女人吗？”
“要喜欢，也是喜欢祁王那样英俊帅气的人啊。”
“不行不行，喜欢林泾熹那样的人，不是傻缺就是受虐狂。”
“我又不傻。”
景王府。
雪地里跪了两个男人，分别身上披着凌乱的中衣。
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甚至无人敢大声喘气。
其中身着黑色蟠龙的男人铁青着脸，似乎是在强忍着盛怒，忽然他抽出一旁侍卫腰间的长剑，丢到那二人跟前。
剑锋戳进后雪中，溅起些许雪沫。
皇上从紫金山下来，专门来景王府探望重伤的景王，不想府中管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景王在哪，太子疑那管家别有心思，又见有小厮悄悄溜走，立刻派人暗中跟着。
谁知皇上也注意到，直接踢翻那老管家，抬脚便跟着偷溜走的小厮后面，来到景王居室。
在那小厮敲门之时，将人捂走。
皇帝亲自踢开房门，便见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其中一人，便是皇六子，林莘景。
皇帝对着跪在地上的林莘景说:“景儿，朕当你是一时糊涂。”
“你，现在将此人杀了，朕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声音越来越冰冷。
“不！不要！”，原本跪在地上，呆若木鸡的男人突然抬头看向皇帝，惶恐着摇头，“父……皇上！不要！”
皇帝一脚踹向那男子的胸口，“闭嘴！”
林莘景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一把抱住皇帝的腿，“父皇，不要！父皇求你放过我们！”
却被皇帝甩得多远，林莘景爬向那男子，扶他起来。只是那男子已经口吐鲜血，枕在他胸口摇头，嘴里还在说着什么。而林泾熹却不断摇头，直将他往怀里搂紧。
皇帝的滔天盛怒已经不再忍，指向那二人的手颤抖着，“给我把他们分开！”
立刻有侍卫上前拖开二人。
林莘景已经泪涕满面，扑向皇帝，对着他磕头，“求你放过我们，求求你皇上！”
他磕的满脸是血，却像是毫无知觉般，麻木的继续“砰砰”磕下去。
“不知廉直，违背天伦常理的东西”，皇帝还要抬脚再踢，只见太子飞扑过去，挡下那一脚。
太子被踢翻后，赶紧跪下，“求父皇恕罪，您再给六弟一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
“况且，情之一事……”
“闭嘴！”皇帝爆呵一声。
太子立刻噤声，跪在一旁。
皇帝目光转向还在磕头的林莘景，冷笑，“你今天若是下不了手，朕便让他尝尽世间所有痛苦而死。”
“至于你”，皇帝的目光忽地变得狠厉，“朕让你，亲自看着他，受尽折磨。”
一字一句，犹如催命阎王踏步而来。
躺在地上的男子慢慢爬向林莘景，等靠近林莘景的时候跪坐起来，轻轻抱住他全是血泪，发丝凌乱的头颅，动作轻缓，像是抱住什么珍宝一般。
他开口:“王爷，杀了我吧。”
他说着，抓起那把被人遗忘的长剑，放进不停摇头的林莘景手里。
而后，他向皇帝跪拜俯身，再抬头:“陛下，是小人以药物诱惑王爷，王爷此时被小人药物控制着，神志不清。”
“王爷现在所作所为，非他本心。”
“小人自知罪孽深重，但王爷无辜。”
他说完，再次俯身磕头。
林莘景扔掉那柄剑，不断摇头，嘴中喃喃自语，确实像是不可控制的疯魔了般。
那男子看向林莘景，轻蔑笑道，“林莘景，你这个人心思实在单纯，稍微用点药就能扰乱你心智。”
“如今我也必死无疑，也不怕告诉你实话，当日我便是故意被你马车撞到。”
“所以，你现在杀了我吧。”
“林莘景，记住你是林莘景。”
林莘景怔住，目光空洞。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王爷！杀了我这个罪人吧！”那男子突然爆吼一声。
林莘景低头，抓起那把剑，再次抬头间，目光已变。
冰冷锋利的剑身，朝向那男子，直指心脏。
“噗——”，林莘景仰头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如注，又同落雨一般洒下。
林莘景轰然到地，“哈哈哈哈哈”大笑。
那男子跪坐在雪地上，胸口横贯一柄利剑，头偏向一侧。
阳光洒向大地，融化着溅满血点的苍雪。
皇帝甩袖离开，“景王身患重病，留王府静养，无需参加朝政。”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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