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水]假如明天来临》川澄未来

4、04

　　04
　　李浩成正在观察。
　　观察的对象正好是跟他同一个地下城出生的老乡姜承録。
　　“你在看什么？”高振宁经过他旁边的时候有些好奇地问道。
　　“the shy.”李浩成说。
　　“他有什么好看的。”高振宁觉得莫名其妙，“他又不是向导，也不是敌人。”
　　李浩成高深莫测地开口，“今天他训练的时候至少笑了三次。”
　　高振宁顿时来了兴致，在李浩成旁边坐下，脸上带有几分不相信，“你说真的？”
　　“当然。”李浩成瞥了他一眼，“不然我看他干什么？”

　　平心而论，姜承録并不是面瘫，相反他还挺好相处的，有时候还会用握手撞肩等小动作来表现自己的友好，抿着嘴笑的时候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大魔王形象。
　　只不过在训练和出任务的时候除外。
　　在训练场上的姜承録总是面无表情，很少说话，更别提笑了，冷冷淡淡的样子像极了设定好的机器人。
　　高振宁听到李浩成的话，坐在场边也开始了观察。
　　姜承録正在和一个哨兵对打，对方是刚刚分化的小哨兵，他负责教导对方的体术。毕竟虽然是高科技作战时代，哨兵的单兵作战能力也十分受重视。
　　小哨兵很有冲劲，眼睛盯着姜承録不停地进攻，试图以狂风暴雨般的节奏撕裂对方的防线。姜承録却没有太大的动作，他的动作都非常简单有效，行云流水般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对方的进攻，小哨兵被他压制得毫无反手之力，最后以一个简单的斩击结束了对打。
　　小哨兵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姜承録招手叫他过来，简单讲解了对方刚才犯的错误以及该如何改正。
　　“谢谢副队长。”小哨兵冲着他敬了一个礼，然后便退下了。
　　姜承録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今天的训练已经差不多了，不过他一般都会给自己加餐，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正准备去射击室，他的手环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他抬起手腕一看，喻文波的头像便跳了出来，是一条邀约。
　　“我们玩英雄联盟还差一个人，你来吗？”
　　姜承録便忍不住笑了，点击屏幕回了一个字：好。

　　高振宁看得啧啧称奇，忍不住转头跟李浩成分享自己汹涌澎湃的内心，“谁给他发的信息啊居然一看就笑了，啧啧啧肯定有情况。”
　　李浩成圆圆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高深莫测地微笑，“我觉得是他的向导。”
　　高振宁差点没忍住叫出声，幸好控制住了，压低了声音一脸不可置信，“他的向导找到了？”
　　姜承録的情况全中队都知道，宋义进甚至还召开了一个旗号为“关爱姜承録”的会议，成立了一个“寻找向导”特别行动小组，成员为全中队（不想参加的会遭到来自队长的疯狂针对），最后因为任务太过艰巨而不得不解散。
　　没道理这么快吧？高振宁摸了摸下巴，“怎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可能他们忘了通知我们吧。”李浩成非常淡定地说道。
　　不得不说你真相了。
　　正在出任务宋义进打了个喷嚏。

　　姜承録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想了想又从抽屉里拿了个小盒子装进口袋里，一拉开房门就看见以高振宁为首的几个人正坐在不远处盯着他，看见他出来脸上有几分震惊和不怀好意的笑容，凑过来问他，语气里是满满的八卦。
　　“shy哥，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训练啊？”
　　“要出门啊？”
　　姜承録懒得理他们，只简单说了一句，“有事”便走了。
　　高振宁与李浩成相互对视一眼，纷纷看见对方眼中的有情况！！！几个大字外加三个感叹号。
　　正好宋义进任务结束回来，看到高振宁他们几个人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不由得说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高振宁便大着嗓门把事情说了一遍。
　　宋义进越听越满意，摸着下巴美滋滋地说：“看起来shyshy跟那个向导相处得很好啊。”
　　高振宁震惊了，“姜承録他还真找到了向导啊？”
　　宋义进疑惑了，“我没说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高振宁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来老宋，从头说。”
　　所以说，八卦是人的天性，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
　　田野并不需要观察。
　　作为喻文波分化成向导加入塔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田野早就被他自动化成了朋友这一类，他对外人有几分冷淡，对朋友却显得活泼话唠得多。
　　田野看着对方不停地搅拌着杯子里的饮料，冰化了一大半，没喝几口的饮料几乎快满得溢出来了，吸管将碎冰搅得叮叮当当地响，低垂着眼睛，焦躁和害羞各掺半，看起来对那位叫姜承録的哨兵的印象还挺不赖。
　　“你觉得怎么样啊？”田野喝了一口饮料问道。
　　喻文波抿了抿嘴唇，手上搅拌饮料的速度越来越快，差点没把杯子弄翻了，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要不是因为哨兵向导认识的就好了。”
　　田野表示不理解。
　　喻文波觉得姜承録真的挺不错，哪哪都挑不出毛病，要是他们作为普通人认识，估计他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现在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哨兵向导彼此间天生的吸引力才会如此，毕竟他真的不太相信一见钟情。
　　田野笑着骂他瞎矫情，“要不是你分化成向导，你们怎么认识？”
　　喻文波鼓着脸颊不说话，眼睛里有几分不满。
　　田野将杯子里的饮料喝干净，“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你们结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既然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可是……”
　　“你在担心什么？”
　　喻文波咬了咬牙，发泄似的搅拌着冰块，好好一杯饮料被他弄得不像样子，“结合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们这才见了第一面。”
　　对彼此都不了解，不知道对方的脾气性格，也不知道对方的人生经历，连最简单的兴趣爱好都不了解，就这样匆匆见了一面就要把整个人生交给对方，不管再怎么心大也会觉得恐慌吧。
　　如果相处得不好呢，如果两人性格不合呢？
　　哨兵向导一旦结合就意味着一生的联系，只有死亡才能将此斩断。
　　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要好好考虑的。
　　可是这该死的相容性，让他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了。
　　喻文波忍不住在心里咒骂。
　　田野作为向导，轻易地便理解了他话里的彷徨和紧张，他笑了笑，用手轻轻推了推喻文波的肩膀，“你可以跟你的哨兵说啊？”
　　“可以吗？”
　　“当然啊。”田野笑意更深，“向导并不仅仅是哨兵的附属，生活更是两个人共同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得跟他沟通交流。”
　　“你既然怕跟他不了解的话，那多见几面不就好了。”田野一锤定音，当机立断。
　　喻文波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思考，饮料里的冰已经全化了，杯子上的水汽流到了桌面上，流出一道道水辙。
　　他不得不承认田野说的是对的。
　　“那我要怎么约他出来？”喻文波想开之后，开始思考第二个问题。
　　“你不是说他也玩英雄联盟吗？”田野出了一个主意，“就说我们还差一个人。”
　　“嗯？”
　　“我们玩双人对战吧。”他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说，“我可以把我的哨兵叫过来，这样就有理由了。”
　　喻文波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闭着眼睛将邀请发送了过去，而收到姜承録的回复时，他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笑容。
　　*
　　姜承録其实并没有玩过英雄联盟，只是在出任务的时候听宋义进提过，他和小钰就是通过玩这款游戏才互生好感，走向结合的。
　　据说在前太阳时代，这款游戏在世界范围内都十分流行。
　　只是进行流浪时代了，曾经通过互联网连为一体的地球再次四分五裂，为了安全和抵抗叛军，除了领航员空间站可以进行全球连接之外，每个地下城的局域网并不能互相连接，因此这款多人对战的游戏在地下城并不受欢迎。
　　姜承録来到塔的十六层，他作为一个未结合的哨兵，并不能去向导的基地，因此喻文波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上面见面的地方。
　　他刚一出电梯，就看到喻文波站在不远处。
　　他这次换了一件白色的外套，黑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对比十分明显，正低着头摆弄手腕上的手环，灯光从头顶洒下，勾勒出精致流畅的侧脸线条，嘴唇却显得有些红润过头。
　　姜承録走过去，叫了一声，“喻文波。”
　　“啊？”喻文波回神，脑子卡了一下壳，思考了半天才找出一个合适的称呼，“shy哥，你来了。”
　　姜承録挑了挑眉。
　　喻文波尴尬地用食指挠了挠脸颊，内心在打鼓，“不介意我这么称呼吧？”
　　“当然不介意。”姜承録表示比起来自己的称呼就太生疏了，“我能叫你波波吗？”
　　波个锤子。喻文波好悬没暴露自己暴躁的内心，硬生生地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从脑海里挖出一个早八百年没用过的称呼，“你叫我阿水吧。”
　　“阿水？”
　　“嗯。”喻文波信誓旦旦地点头，“我朋友都是这么叫我的。”
　　转头就趁姜承録不注意给田野发了条信息通气，叫他别暴露。
　　姜承録在心里念了几遍，觉得这个称呼挺可爱的，叫昵称也确实会显得两人的关系更亲近，因此点点头，带了点笑意地喊道，“阿水。”
　　喻文波觉得自己的脸皮又要撑不住了。
　　“走吧走吧。”他赶忙转移话题，“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姜承録准备地拎出了重点，“还有其他人？”
　　喻文波的脸皮彻底撑不住了，红得十分明显，他瞪了姜承録一眼，“都说了是差一个人才叫你的。”
　　我还以为是找的借口。姜承録明智地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可惜。”他说。
　　喻文波再次瞪了他一眼，脸红彤彤的，“可惜个锤子。”
　　最后还是暴露了他暴躁的内心。
　　姜承録并不在意，手无意间触碰到口袋，鼓鼓的，这才想起自己带了东西来。
　　他将东西掏出来，递给喻文波，“阿水，给你。”
　　“这是什么？”喻文波好奇地接过来一看，是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巴掌大小，用浅蓝色的包装纸包装好，还扎了一个蝴蝶结。
　　喻文波知道在前太阳时代，人们很喜欢用这种盒子和包装来送礼物——前太阳时代人们用来维系感情的东西。进入流浪时代后，这种行为几乎绝迹了。
　　一方面是避免造成资源的浪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随着地球的流浪时间越来越长，常年累月生活在冰川之下，人类的感情也不可避免地变得更为冷淡漠然。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
　　喻文波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这里装了什么？”
　　还没等他拆开包装，姜承録就揭晓了答案。
　　“花。”他说。
　　话音刚落，喻文波打开盒子，一朵艳红的鲜花静静地映入眼帘，那红色娇艳欲滴，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喻文波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只在学校的课本是上看过，白色的纸张上映着鲜红的花瓣，似乎象征着过往美好的黄金时代。
　　“你怎么会有这个？”他轻声问。
　　“太阳经过近日点的时候，我正好出任务。”姜承録解释。
　　为了获得从太阳系离开的加速度，地球必须围绕着太阳做变轨运动。经过远日点的时候冰天雪地寒冷无比，经过近日点的时候冰川解冻春暖花开。随着距离近日点越来越近，地球表面的温度也在逐渐升温，到近日点的那一天，便会看见曾经只在书本上看过的春天的模样。
　　百花盛开，绿意葳蕤。
　　只是每当这一天的时候，人们的神情都会紧绷，生怕太阳提前氦闪。
　　那时候姜承録正好在地面上执行任务，经过一片花园的时候宋义进嘟囔着要带一朵花去给小钰，我在书上看到，在前太阳时代这种花叫做玫瑰，是送给爱人的花朵。宋义进念念叨叨。
　　他鬼使神差地也折了一朵花下来，并用特殊手段保存了下来。
　　喻文波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激动与不可思议，他忍不住用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花瓣，柔嫩的触感很是新奇，似乎还能闻到幽幽地花香。
　　“真好看。”
　　他抬起头，与姜承録对视。
　　“它叫什么？”
　　“玫瑰。”
　　“我要是能亲眼看见就好了。”
　　姜承録笑了一下，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等你可以出任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