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六、冬兵（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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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之后，Brock腰酸背痛地和他幸存的队友们乘上了回程的车。
说是两个小时，其中至少有一个半小时，他和Percy都是在顶着那个棕发男人充满压迫力的目光、硬着头皮跟着姗姗来迟的教官和几名眼熟的外勤特工一起收拾现场，包括但不限于搬伤员、搬尸体、给尸体摆POSE、伪造痕迹等。
这次行动新兵小队损失了五个人，其余的或多或少都挂了彩。队友们的遗体被塞上了一辆厢型车，那些负责收拾现场的特工们紧跟着挤上去，发动汽车扬长而去。
教官把他们这群伤兵残将轰上了另一辆厢型车，下撇的嘴角充分展示出了他的不满：“回去再和你们算账，蠢货。还有，路上给我老实点，谁特么敢吐在车上，我就叫他把肠子都吐出来！”
还靠在车厢壁上喊头晕的Nilson立刻噤了声，其余几个人朝彼此缩了缩身子。Percy则呆呆地抱着膝盖蜷坐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虚空的一处。
Brock含糊地应了一声，他的鼻血止住了，耳朵也没有继续发蒙，估计没有脑震荡，也不会在路上吐出来。
Brock小心翼翼地触摸四肢躯干检查淤青和骨折，放慢呼吸，任凭战斗中飙高的肾上腺素慢慢降下来。这时候，车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全身挂满装备的棕发男人一言不发地上了车，他的个子比Nilson稍逊一筹，然而他给人的威慑力却何止十倍，车内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挨挨挤挤地给他让出更多的空间来。
Brock听到那些特工们管这男人叫“冬日战士”，而他也确实不负这个代号，整个人都冷冰冰地仿佛刚从极地冰山雪原中走出来一般。
冬兵的大半张脸被一个黑色的面罩遮挡着，从口鼻、脸颊一直包裹到下巴，他并没有分给眼前这帮菜鸟一点关注，径自坐下，摘下护目镜，露出了涂满深色油彩的眼窝和一双看似无害的蓝灰色眼睛。
Brock没敢正眼看他，只能低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这个沉默的男人。
那个时候，被这人拎住领子的那一瞬间，Brock仿佛一只被抓住后颈的幼猫一样动弹不得。
随手把Brock扔出战圈之后，冬兵仅仅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团灭了包围着他们的全部北美特工，然后在Brock反应过来之前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二十分钟之后，通讯频道里传来的上级的命令，让Brock和前来支援的特工小队汇合一起收拾战场，他才隐隐意识到冬兵已经在这短短的间隔时间里单枪匹马将那些提前撤退的东欧特工一一找出并干掉了。
强大的战力，再加上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教官对他小心翼翼的态度，“冬日战士”只可能是组织上层的精英。
能让上层精英出手的任务，却被分配给了他们这群菜鸟“练手”
回想起窄巷里Ilyich和那个东欧特工那几句简短的对话，Brock的大脑疯狂地运转着，分析着已知的情报。
表面上这个任务的目标人物：Ilyich，一个偷渡到墨西哥的宅男弱鸡，藏身手段拙劣，手上握着重要情报，犹如孩童抱金过市；从这样一个人手里拿到情报，除了要提防第三方截胡，简直如探囊取物。
然而实际上，Ilyich显然是东欧某国变节的官方人员，他的旧主需要追回情报诛杀叛徒，他的新主需要接收情报接纳投诚者，而Brock他们，要从这两个强大的“第三方”眼皮底下把Ilyich和情报劫走，无异于火中取栗。何况，猜测一下Ilyich的来历，他们差不多就是同时挑衅了目前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了。
难道是Hydra情报有误，低估了任务的难度，才派他们这群菜鸟来的吗？
麻烦看着车里这个一人单挑两国特工队伍的“后援”再说一遍。
很显然，冬兵才是这个任务的真正执行者，新兵小队只是负责打草惊蛇、引出埋伏的炮灰而已，“顺便”测试一下新兵的训练成果。
所以我为啥要选修俄语，Brock把脸埋进手里，想道，如果没听懂Ilyich和那个东欧特工的对话，没意识到这次任务的内幕的话，大概还能像其他的新兵那样，幸福地当个无知的打手，为这一次的劫后余生而庆幸。
过了两日，Brock在国际新闻频道里听说了墨西哥恰帕斯州发生的一起小型□□火|并，显然两个超级大国心照不宣地为此次事件下了同样的定义。不过当时的他正被教官突如其来的加训累得只想躺在地上立刻睡死过去，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深入思考这些杂事了。
“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教官站在操场边上看着他们气喘如牛地背着负重跑圈，一边吹哨一边呵斥，“抬起你们的腿！是没吃饭吗？小娘们！”
夏日正午的阳光烤得人皮肤发烫，燥热的空气随着每一次粗重的喘息灌进喉咙和肺管子里，如同砂纸一样摩擦着脆弱的黏膜；耳朵似乎蒙上了一层膜一样，外界的声音模糊不清，反倒是自己的喘息、血流和心跳声被放大了无数倍，狠狠地冲击着人的鼓膜。
训练场的铁网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走进来对教官耳语了几句。
教官不情不愿地吹哨示意众人终止训练，终于得到休息指令的新兵们纷纷发出了解脱的哀嚎，忙不迭地开始卸下负重，有人干脆直接瘫倒在地不肯起来。
Brock改跑为走，慢慢地降下速度，平复心跳和呼吸。
然而没等他们休整满1分钟，就听到了集合的哨声。一大帮委顿于地的年轻人七嘴八舌地抱怨着，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排队。
教官冷眼看着他们一副被掏空的模样，表情一如既往地充满嫌弃。他不耐烦地训斥了他们一番，内容也无非是老调重弹，强调了下午集合的时间和地点之后，便宣布了解散。
Brock听到他似乎低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帮弱鸡交了什么狗|屎运。”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凑上来的Percy打断了思绪。
“嘿，伙计！”Percy抬手搭住了他的肩膀，“今天这事有点不寻常呐，下午大概是有什么大事吧。诶，你说，会不会要公布上次考核的结果了？”
恰帕斯州的任务之后，Percy度过了相当神经质的几天，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紧张得跳起来，随后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整个人变得开朗了一些，面对Nilson那些常常欺负他的人时也不再瑟缩了，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反抗的举措，眼底却常常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不过他对Brock的态度则显得比从前更加亲近和信任，有事没事常常拉着他发表一些意见。
Brock知道他第一次杀|人之后精神状况不太对，但他并没有去当个“知心朋友”开解对方的打算。一来自己没有这方面经验，二来两人也未能熟悉到那个地步，交浅言深并非是一桩好事。
不过Percy的猜测也并不是毫无道理。教官通知他们下午集合的地点是基地二楼的格斗训练场，这种自带器械冷气浴室茶水间的高配室内训练场可向来都是Hydra的正式成员们才能享受的待遇；他们这些菜鸟只能将就在后院这片用铁丝网围起来的泥土地上吃灰，平日里只有在正式成员们偶尔出来征用操场旁边的户外攀爬设备时才有机会和他们搭上话。再加上恰帕斯州那次任务，虽然他们实际上是去当炮灰，但到底名义上算是一次考核，总得给他们个成绩。
Brock含糊地答道：“有可能吧。”听教官的意思，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Percy还在喋喋不休地展开分析和猜测，显得颇为忐忑。Brock随口安慰了他几句，内心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小时之后就会揭晓的答案影响午餐的心情。
当他们赶到训练场的时候才发现那里挤满了人——几乎整个基地的人都来了。特工们虽然按小队聚在一起，但是却毫无原本的肃穆，而是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有些人显得疑惑不解，有些人则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整点的时候基地负责人——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走进了训练场的大门，岌岌可危的发际线和略微臃肿的身材昭示着他被文件摧残的工作生涯。跟在他身后进来的男人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
那是冬兵——若不是看到他左边长袖露出的金属色手掌，Brock几乎不敢认——他今天换了一身行头，卸下了身上挂的各种装备，只穿了套黑色的作训服。他在负责人身边站定，如同雕像一般沉默。
冬兵没戴面罩，也没涂伪装的油彩，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漂亮脸蛋，居然还有个下巴沟；与任务那天深夜不同，他的眼睛在明亮的日光灯下呈现出一种蓝绿色，让人联想到一些美好的场景比如蓝天、大海之类的。总之，光看那张脸，你只会联想到哪家招小姑娘喜欢的公子哥儿，那个黑色的面罩显然给他的威慑力加分不少。
负责人举着个喇叭说了好几声“安静”才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掏出手帕抹了抹自己锃光瓦亮的脑门，大声宣布：“各位！这位——”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冬兵，“是总部派来执行任务的特工，在最近一周内都会在我们这里驻留。总部指示，本基地全部工作人员在他驻扎期间必须全力配合他的行动。另外，”他吞了口唾沫，“他将为我们基地的特工提供一些强化训练的指导。”
人群安静了一下，随后又爆发出纷乱的议论声，反应各式各样，有人跃跃欲试，有人面带不屑，也有人很是无所谓，或是仅仅为额外的加训而显得有些不情愿。Brock看到平时训练他们的教官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一片嘈杂之中，一个留着板寸的精壮男人越众而出，他是基地里出了名的刺儿头，不过身手也确实是公认的第一。
“我说，你这就空降一个——”他不屑地扫了一眼冬兵那张娃娃脸，“洋娃娃来给咱们当教练，哥儿几个可不怎么服气啊！”
“Horton！别自说自话！”负责人气急败坏地说，“这可是……”他还想继续，却被其他几个刺头齐声的附和Horton的声音打断。
“你瞧，”Horton一摊手，“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大家伙儿都这么想。要想指导我们，起码也得比兄弟们都强啊！”他挑衅地转向冬兵，“我提议，咱们就徒手练练，输了的就乖乖夹起尾巴滚蛋，怎么样？你敢吗？”
“这……”负责人不安地看向冬兵，抖抖搜搜地又去掏他的手帕。
冬兵并未理睬他，跨步迎上Horton，他的嘴角略略下撇，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说出了几天来第一句话。
“Try m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六、冬兵（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