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七、冬兵（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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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Brock见过的人中，冬兵绝对算不上那种虎背熊腰的大个子，他身材高挑，没有虬结的肌肉块，流畅的线条仿佛精雕细琢，结实有力，赏心悦目；在旁人看来，冬兵纵然强大，也多半是强在战斗技巧。
Horton也不是什么大块头，他和冬兵差不多高，两臂的肌肉却相当可观，臂围几乎是冬兵的两倍，爆发力和耐力都属上乘，这也是他成为基地第一人的依仗。
所谓一力降十会，Horton对自己相当自信，再多花俏的把式面对他的力量和速度时都毫无用武之地。
冬兵发话之后众人纷纷后退为他们让出空间来，房间里充满了兴奋的私语声。空降的精英和基地的头狼，在暗地里的流言中久负盛名，人们期待这场堪称巅峰的对决。
Horton膝盖微弯，左右摆动身体。冬兵略放低了重心，缓慢地挪动脚步。他们在紧盯着对方绕圈，互相试探着寻找对方的破绽。
发出几次迅如闪电的佯攻之后，Horton矮下身体屈膝，后腿发力冲刺，用肩膀重重撞向对方——
刻意保持的平衡被打破了，他在对方做出反应前用肩胛抵上了对方左侧胸膛——从对方行走和站立的姿势来看，必然是左肩部有旧伤——冬兵将被迫后退承受这记猛冲，他会撞上背后不远处的训练用器材，在他强大的桎梏之下挣扎。Horton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在冲上去的第一时间挥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铁拳，手臂带起呼啸风声，周围人的高呼在为他即将到来的胜利喝彩！
然而他的力量落在了空处——冬兵以右脚为轴心侧过身，如狡猾敏捷的猎豹般躲过了这次进攻。在他能做出下一步的反应之前，一只有力的手掌扳住了他的脖颈，脚下一绊——他被重重砸向地面！
他反射性地欲挺身而起，可压在背上的力量重逾千钧，令他只能像只被翻了面的乌龟似的徒劳地划动四肢。
胜负在一瞬间颠倒，如水入滚油锅般的喝彩声此时都成了对他的讽刺。
更可恨的是冬兵一边压制住他，一边用一种近乎呆板的语调说：“你的上肢力量很大，速度也很快，这是你的优点，但是你太依赖这点，一味追求一击干掉对手，总是忽略防守，空门大开，下盘也不够稳当。以后记得注意。”
Horton气急败坏地怒道：“滚蛋！谁要你管！你特么闭嘴！操，这他妈是打了激素了吗？嗷嗷嗷别我认输我认输！”
冬兵放开了他，回归了立正的姿势。
Horton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地看向冬兵，耳边充斥着那些和他不对盘的家伙的嘘声。而冬兵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他。
尽管在墨西哥已经见识过了冬兵单枪匹马干掉一支队伍的强大战力，眼前的景象依然令Brock深深震撼。Horton是基地无人能敌的大力士，而冬兵仅用一只右手就按倒了他，让他毫无反抗之力。
强大而耀眼。
Brock几乎无法把注意力从冬兵身上挪开，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在遥远的地方，余光中一闪而过的银光更是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Percy掐住他胳膊往后拉扯的力量将他带回现实。
围观的人群不知何时后退了一大步。Horton再次倒在了地上，双臂软软地垂在身体两旁，右腿在膝关节处折成了一个不正常的形状，而冬兵的靴子正碾在他的手指上。
那只靴子看似轻巧地左右转了转，在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啦声中，Horton发出了尖利的惨叫。
Brock一瞬间感到后背出了一阵冷汗。
冬兵收回脚，又一次回到先前站着的位置。
Horton的身边右手边掉着他出鞘的短|匕，被冬兵的脚步带到，划出一段距离。
这把被用来偷袭的利器甚至都没能接触到冬兵的衣角。
负责人之前几乎跌坐在地上，此时他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胡乱地挥了挥胳膊，他的嘴唇哆嗦着，发出一种尖细的声音：“愣着干什么？还……还不赶紧带走！”
几个白大褂手忙脚乱地上前搬人，弄得Horton叫得更响了。
冬兵无视收拾残局的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众特工，淡淡地说：“下一个。”
众人不由自主地再后退了一点，显得呆站着的Brock十分显眼。
冬兵慢慢地走到他面前，说：“好小子。”
Brock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屈膝压低身体，小幅度地顺着脚下减震材料的弹性左右横跳。
对战的场地在冬兵的要求下挪到了平时用来训练的摔跤台上。而他也已经从那种不真实感中脱离了出来，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对手。
冬兵依然是同之前一样的动作，放低重心缓缓挪动。他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带着攻击性的情绪，微微下撇的嘴角让他的表情显得相当无辜，全身的肌肉仿若经过艺术家的精心雕琢，又或像是出自健身教练的悉心调教——就是常被那些刀口舔血的士兵称为“华而不实”的那种。但Brock知道，他的力量远不能通过外表来判断。
“自大”这个词从未出现在Brock的字典里，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但他也不可能就此认输。只要他的攻击能够到冬兵，他估量着，哪怕无法对对方造成任何伤害，只要能实实在在地接触到对方，在被击倒之前，那就是他的胜利。Brock舔了舔牙齿，耐心地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一段时间的僵持之后，冬兵如同失去耐心一般向他袭来——速度并不快，Brock努力一下就能躲开的那种，所以他灵活地躲开了，并没有蠢到去硬碰硬。迅速地交了几回手之后，一阵击中他脚踝的力量让他站立不稳。
倒地的同时Brock迅速打了个滚避开了随之而来的重拳。他顺势滚到靠近场地边缘的地方才翻身跃起，一脚踏上围栏的绳子，借着其弹性跳起，猛地从背后骑上追过来的冬兵的肩膀。随即他大腿夹紧冬兵的脖子，向后仰身欲借体重和腰部力量将对方拖倒。
“Волчонок。*”冬兵咕哝了一句，双手捏住他的大腿，猛地向前弓身把他摔到地上，翻身覆上他并锁住了他的关节。
“你的力量不足，”冬兵说，“总是靠灵活取胜，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再多的技巧都达不到攻击的目的。增加力量训练。”
Brock愣了愣，之前战斗中热血上头的脑子渐渐平静下来。意识到这已经是教学时间了，他喘着气说：“好的。”
冬兵放开他站了起来，继续道：“你喜欢把重心在两腿之间快速交换以增加灵活度，但是这样不稳。改掉，或者大幅度加强下肢力量。”
Brock一骨碌爬起来，控制了一下喘息，再次说：“好的，谢谢。”
但冬兵没再理会他，只是重新转向人群：“下一个。”
整整一个下午，冬兵把在场的特工和学员们挨个揍了个遍，人人都被指出了缺点和不足，不过没人再被他一招放倒了。
Brock回到寝室便一头栽倒在床上。
他的心跳依然砰砰作响，冲击着他的鼓膜，Horton十指寸断、双臂扭曲的场景仍停留在他的视网膜上，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个硬汉的痛呼声。
还有冬兵的脸。
冬兵废掉他双手的时候不但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毫无波澜，仿佛一台森冷的机器。
更让他不安的是基地负责人的反应。负责人尽管对现场的惨状表现出了相当的恐惧，处理现场却相当冷漠。他甚至不曾就冬兵对自己人下狠手这桩事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叫人像拖一袋垃圾一样把Horton拖了出去，并结结巴巴地向冬兵道歉，仿佛一切都是Horton咎由自取（虽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Horton虽然脾气不招人喜欢，但他战力强悍，任务成功率极高，一直以来深受负责人赏识。今日之后，这个原本风光的特工八成是要废了，而负责人根本不在意，他只担心冬兵是否会迁怒于自己。
和总部来的人比起来，这个小小分部的特工们宛若蝼蚁。
Brock感到了恐惧，比在恰帕斯面对整整两队的敌人时还要恐惧。
他匆匆坐起身来，从床垫下翻出他珍而重之地保存起来的成绩单，摊在桌上，反复抚摩着上面的字，仿佛能给他带来勇气。
上大学、跻身社会上流的诱惑促使着他定下了学习和申请大学的计划，但他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实施。
自从两年前Pierce先生在办公室里扔给他一份文件，把他塞进了布鲁克林一所普通的公立高中之后，就再也没有召见过他，甚至也很少来到这个基地。这两年来他白天上课，放了学就回基地训练，维持训练进度的同时，还要当一个努力跟上课程进度的插班生，也未再听到Pierce先生对他的任何指示或者关照。不过他偶尔会在新闻里看到Pierce先生，作为一个日理万机的官员，Pierce先生没空来关心一个捡来的小孩也很正常。
他并不知道Pierce先生对他的未来是否有所规划，只是根据基地里几个比他年长的成员的经历——那些很差的技术中学毕业，体育特长生但是水平也一般，找不到出路的年轻人——听说都被塞进了部队里。他猜Pierce先生估计也是打算等他高中毕业，年龄也符合要求之后就把他也扔进部队里去。
Brock不知道是否应该接受这种一眼就望得到头的未来。Pierce先生是个好人，他本可以袖手旁观，但他拯救了无家可归的Brock和Viola，不但供他们衣食住行，还供他们上学；他们摆脱了那种时刻要提防着暴力和欺凌，随时会因为饥饿、寒冷和疾病倒毙街头的流浪儿的命运；Viola甚至能够找到那样好的一个收养家庭，受到顶级的私立学校的教育，跻身上流社会。这一切都得感谢Pierce先生。所以他应该尽自己一切的努力来报答Pierce先生。如果去参军、镀个金，再回来为Pierce先生卖命就是Pierce先生所希望的，那他应该很乐意去执行。
可人总是贪心的，学校拓宽了Brock的眼界，他渐渐地不满足于像Nilson、甚至Horton那样浑浑噩噩地做点卖力气卖命的活计。那样的未来太可悲了。作为新兵他们在恰帕斯州被当成炮灰，死去的五个队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世界上，还尚可说是为了任务牺牲；但今天Horton的遭遇又算什么呢？因为挑衅了上级特工，就被他原先忠心耿耿追随的领导人轻易抛弃，简直就是毫无价值的牺牲。
他不想步这些人的后尘，他想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是Nilson、Horton等等人不曾走过的路。
Brock攥紧了桌角。
他要试一试。虽然Pierce先生权威甚重不容置疑，但既然没有明说对他未来的要求，那么他就还有机会。Brock相信，如果能拿到一所顶级大学的offer甚至奖学金，他就能说服Pirece先生，比起成为一把随时可以替换的武器，他可以从更多方面、更好地为Pierce先生工作。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七、冬兵（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