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恋爱不行么》千夜星路

12、第 12 章

　　沈一南这边，抱着借来的一堆书籍，回到了沈府。

　　“这么多的笔记，看起来，你今晚有得忙了。只是，主人啊，即便你一晚上能看完并背会，你确定自己就能马上融会贯通么？要知道，明日你要应付的那些博士老师们，对于这些四书五经，已经不知道研习了多少年，死记硬背些文章估计用处不大呀。”

　　一路观察沈一南的举动，小七早就猜到了他接下来的打算。

　　“试试看吧，囫囵吞枣总比脑袋空空强，人常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总会有效果的。”

　　“呵，别人寒窗苦读十年，才敢奢望金榜题名，你倒好，居然打算一夜熬成秀才，不得不说，主人，您真是志向高远！”

　　“小七，你又在挖苦自己的主人。小心等我回归天庭以后，把你这扫地小仙女派去打扫厕所——”沈一南的威胁之意满满。

　　“哼！等你真能回归天庭再说大话吧。”

　　小七无所畏惧的口吻让沈一南很是无奈。

　　很明显，口头威胁毫无用处。

　　沈一南又能如何，只能乖乖认怂，苦口婆心地劝着：“小七，咱们说回正事好吧，说好了要辅助我的，能不能别耍脾气，帮我个小忙？”

　　“我只负责帮你攻略女主，至于其他的，主人您这么厉害，应该能自己搞定。”

　　“喂，真的是正经事。小七，你是系统管理员对吧，也就是说，对于这个虚拟世界，你应该是无所不知才对吧？”沈一南满怀期待地问。

　　“无所不知？主人，你想太多了。虽然我是习惯管理员，但我也早说过了，小七我只是个法力低微的小仙女，不是无所不能的天帝大人。所以呢，我只知道虚幻世界曾经发生过的大事，至于那些细琐的小事，仅限于沈瑜周遭。”

　　小七说的这些，不完全是假话。

　　虽然这个虚幻的世界是由她和沈一北一手构建的，对这里，她知之甚详，但是，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造物神。

　　对于这个虚幻的世界来说，他们的工作仅是搭建了一个基本框架，或者说，他们负责设定了整个世界的基本通用规则，然后给出原始驱动力，使之正常运转起来。

　　而一旦宿主——对于这个系统来说，就是沈一南本人——进入虚幻世界后，她与沈一北，就再也不能对这个虚幻世界进行直接改变。

　　某种意义来说，这个世界的未来将由沈一南决定。

　　听了小七的回答，沈一南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失算了。

　　“不会吧，我看你对詹事府的事情知道得如此详细，以为你无所不知呢。本来，我还指望着你能帮我挖掘些某些人的私密，现在，看你这没底气的样子，肯定是悬了。

　　说起来，小七啊，你这个样子，可一点都像是个真正的小仙女，看看人家电视电影里的那些神仙，掐指一算，无所不知，再看看你——”

　　沈一南毫不掩饰的鄙夷态度惹怒了小七。

　　小七气恼地道：“哼！我都说了我是笨仙女，不用你再次提醒啦！哼！啰啰嗦嗦抱怨一大堆，你想知道那些隐秘做什么，是打算干什么坏事吧？”

　　小七也有小七的委屈。

　　詹事府的事情，事关现任和下一任皇帝，涉及影响这个世界的统治力量的大人物，属于小七必须了解和维护的部分，所以，她当然清楚。

　　至于沈一南想知道的，肯定是藏在哪个旮沓的小喽啰的无聊八卦，她不清楚那是理所当然。

　　只不过，这些话，她不好向沈一南解释。如果解释，就和她前面说的有所矛盾，势必会引起他的怀疑。

　　所以，她只能认下无能小仙女这个名号了。

　　“当然是拿来要挟那些人。”沈一南说得十分理所当然，“你知道的，那些夫子们脑子僵得像根木头，很容易认死理，即便我明天发挥出色，他们只怕也未必会轻易认错，如王禄那般真正的君子终究是少数。

　　因此，稳妥起见，最好能掌握一些相关者的隐秘之事，让他们在合适的时候，出面帮我说说话。这就叫，黑白通吃、双管齐下。”

　　小七静默片刻，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我就知道，相比凭真本事，主人您似乎更加钟情于这种暗箱操作吧？”

　　“当然，这种操作才更简单、更有效。要不是还需要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这些之乎者也、枯燥无趣的书本,我才懒得看。即使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一样会看得烦躁。”

　　“小七明白得很，相比那些循规蹈矩的君子，主人您其实半点也不在意所谓的规则或者操守，只要能获取最后的胜利，光风霁月也好，卑鄙无耻也好，统统只是成功的必要手段。”

　　“小七，你这话说得太对了，真是深得我心，嗯嗯，不错，就是这样。”

　　沈一南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不枉他之前挖心掏肺地说了那么心里话，笨仙女总算有点开窍了。

　　“哼！谁跟一样卑鄙无耻下流的，我小七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主人，您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好好温习功课吧。”

　　“啊？”

　　这丫头在耍他的吧。明明刚刚已经开窍了，似乎终于懂得他的苦心了，怎么话锋一转，突然又开始唾弃他了？

　　小七的不配合令沈一南深深无奈了。

　　好吧，此路不通，那就只能另寻他路。眼下，只能先做好功课再说。

　　无奈的沈一南不再跟小七争辩。

　　他找来白纸，嘱咐把晚饭送到他的书房，然后到沈老夫人院子传个话，今晚就不过去一起吃晚饭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酉时回到家中，到现在的子时，沈一南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基本上都保持一个姿态——看书。

　　书桌上，右侧原本垒成一座小山似的书堆，渐渐移到了左侧。沈一南每看完一本，就会将书本放到自己的左侧。

　　到眼下，他的右侧，已经空无一物。

　　时值深夜，夜风渐凉。有风透过窗户缝吹过，烛光摇曳之下,沈一南手持书卷，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手里的书本，一页又一页，像是视频播放器在反复播放这一段画面，永无休止。

　　直到此刻，他已经看了将近七个小时的书本，依然后背笔直、坐姿端正，仿佛毫无疲倦。

　　很多人，即使拥有同样过目不忘的天赋，只怕也很难强迫自己做到这种程度。

　　正如沈一北所说，他的哥哥，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只要有想要完成的目标，对他来说，就做不完、达不到的说法。

　　整整七个小时，沈一南没有跟她再说过一句话。不知道是生她的气，还是放弃了刚才的打算。

　　生气？小七觉得不太可能。对于像沈一南这样的人，生气是多余的情绪，毫无意义，他不会这么无聊。

　　放弃？小七觉得也不可能。他怎么会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如今沈一南眼下不提，大约只是先忙完这些，然后再做计较。

　　百无聊赖的小七胡思乱想着，看着烛台上的蜡烛换了一支又一支，燃烧后的蜡油已经堆满了整个烛台。

　　终于，看完最后一页，沈一南合上书，站起身来，转了转僵直的脖子，说：“终于完成了。”

　　初春深夜的室内，冷清而阴凉。直到书本全部看完，沈一南好像才感觉有些寒意，从脚到头，都是冰凉的。

　　“哎，忘记让白纸给我弄个炉火了。小七，你人在吗？”

　　“在……”小七回答得有气无力。

　　“在就好，小七啊，你看看我，今晚辛苦了整整一晚上，很不容易吧。”沈一南的话，似乎暗藏深意。

　　“嗯，挺辛苦的，不过你才辛苦了一晚上。人家那些寒窗十载的人，相比之下，好像比你更可怜。”

　　虽然佩服沈一南的自制力，但小七看得清楚，哪里猜不到，这家伙装可怜肯定是别有所求。

　　沈一南揉了揉前额，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又不是古人，硬生生地将这些东西印在脑子里是很辛苦的。幸好宁宇的笔记做得不错，很全很详细，也不枉我之前辛辛苦苦把它们借回来。”

　　“所以呢，主人，您到底想说什么？咱们就别拐弯抹角了吧。”

　　“小七你真是冰雪聪明，最最可爱的系统管理员，哎，我沈一南大概是上辈子做了很多的好事，才能遇上你这么聪明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小仙女，有朝一日，我回归天庭，一定……”

　　为了达成目的，沈一南嘴里的好听话像是不要钱一样，说得溜溜的。

　　“停！打住打住！”小七在他耳边大喊一声，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

　　“主人，咱们有话直说，你的这些夸奖毫无诚意，特别假。”

　　听出她似乎有所软化，沈一南马上趁热打劫：“好，果然是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还是之前的请求，小七，帮我想点办法，挖掘点私密出来吧。嗯……好不好，小七……”

　　最后的那句话，沈一南的声音低沉，磁性的嗓音里甚至有一丝沙哑，带着某种央求和讨好的意味，有些像是情人间的耳语，多了一份暧昧。

　　“好了好了，我答应，真是怕了你了。”小七急忙出声，应下了此事。

　　这家伙真是无赖得可以！为达目的，连撒娇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小七觉得，这种事情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媒体上，她熟悉的那个成熟稳重、风度翩翩的“霸道总裁”去哪了？

　　好吧，即便外表和内心有所差异，但是，骨子里的沈一南，应该是个冷酷无情的暴君……而绝对不是面前这个没皮没脸、油嘴滑舌的小流氓……

　　难道洗去记忆，还能开发出人们内心深处的某种隐性特质？

　　不知情的沈一南完全不懂得七的内心纠结，见小七答应，不由得欢呼一声，道：“我就知道，小七，你肯定是天底下最最善良的小仙女……”

　　“喂，打住！你说话再这么油嘴滑舌的，我就不管你了。”

　　“OK！”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沈一南立马消停下来。

　　这种肉麻话，要不是迫于无奈，他也不愿意说的。

　　小七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刚才就猜到你不会放弃，所以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一件事或许跟你想要的秘辛有关。”

　　在她和沈一北设定的这个世界中，未来的储君之争，会发生一件影响巨大的科举舞弊案。借着这次机会，有人乘风化龙，有人跌入深渊。

　　小七记得下一任皇帝的其中一名谋士，就是出身国子监的博士。未来皇帝上位以后，曾对他委以重任。但是，很快，他被同僚揭发与人妻有染，最后落得官职丢失、狼狈离京的下场。

　　据说，那位博士有怪癖，与不止一位人妻有染。

　　既然是特殊嗜好，绝对不是一时半刻养成的习惯。所以，眼下的这位博士大人，肯定也不会干净到哪去。

　　小七稍稍这么一说，沈一南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么说，你不知道他与谁有染？”

　　“是啊，我说过，我知道的，仅限于影响这个世界的大事。这点信息还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至于你想如从中利用，那就不关我事了。”

　　沈一南微微皱眉，思索片刻，道：“算了，聊胜于无，至少多了些把握。若不是时间太紧，应该让杜燕多去打探些那些博士的情报更好。”

　　杜燕此人机灵得很，正适合做这种事情。

　　“哼！又不是每个人都会有那种怪癖。”

　　“这话你就错了，小七，要知道，即便他们本人没有见不得人的丑事，但多多少少总会有些秘密，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退一万步讲，即使他们是一清二白的君子，那他们的家人，难道人人都是完美无缺的圣人？呵呵，肯定不可能。表面越是光鲜，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或许越是阴暗。”

　　说到最后，沈一南的声音低了下来，似乎勾起了一些阴暗的记忆，心情突然变得糟糕了起来。

　　但是，他仔细去想，觉得什么都记不起来。

　　注意到沈一南情绪不对，小七心中一凛，想起了沈一北曾经提到的一些事情，急忙说道：“好了，知道了，你快去睡觉，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对付那些夫子。”

　　“嗯。”

　　低低地应了一声，沈一南依然感觉情绪低落。可是，脑袋空空的他毫无头绪，最后也只能放弃回忆。

　　等到脱衣上床时，沈一南突然想起一事，不免好奇地问：“对了，小七，等我睡觉了，你做什么？”

　　小七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愣了一下，有些好笑地答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睡觉了，即使是仙女，也同样需要休息。”

　　“那你去哪里睡？还是说，你仗着我看不见你人，就偷偷地睡在我旁边？”

　　“自恋！谁要跟你一起睡，哼，我自己会找地方的，你只管睡你的吧。”小七没好气地道。

　　今天是进入虚拟世界的第一天，要不是担心计划不顺利，且需要时刻注意他的情况，她才不会陪他辛苦熬夜呢。

　　如今一切正常，也是时候出去告诉沈一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