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
第二天清晨，白纸按照沈一南的吩咐，早早地叫醒了他。
沈一南刚洗漱完，就发现事情不对——小七不见了。
准确来说，是那个叫小七的声音从他脑海里消失了。毕竟，小七本来就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小仙女”。
无论沈一南再大声呼唤，都得不到丝毫的回应。无影无踪，如春梦了无痕，又像是她从未出现过。
沈一南怪异的举动让旁边的白纸感觉纳闷极了。
“大少爷，咱们家好像没有叫小七的丫头，您是不是记错了？哦，想起来了，老夫人院子里，倒是有个叫小六的丫头。但是,少爷啊,那丫头长得也太普通了点，您怎么会看上……”
小书童眨巴着眼睛，最后的几个字没敢说完。
对面大少爷虎着脸的模样实在太恐怖了,吓得他把剩下的字十分自觉地吞回了肚里。
沈一南那叫一个气啊。
这个叫白纸的书童肯定上辈子跟他犯冲，每每开口，都能把人气死。
只是，沈一南懒得跟个小书童斤斤计较。
沈一南冷着脸，吩咐白纸：“随便张罗点吃的，然后备好笔墨纸砚，跟我去国子监。”
“啊？国子监？”
白纸的一双小眼睛瞪得老圆，去那儿干什么？少爷……少爷他不是已经被除名了么？
沈一南冷哼了一声，沉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说错话或者说话蠢点都没有关系，但是，如果连自己的吩咐都听不懂，他就完全必要留个活宝在身边为难自己了。
“是！少爷！” 对面冷若寒冰的视线让白纸感觉后背一凛。不敢多言，赶紧小跑着去了。
小七的神秘失踪令沈一南心情烦躁。
吃饭时，站在沈一南身后的白纸，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浑身低气压的少爷把气撒到自己身上。
沈一南漫不经心地吃着饭，心里则一直思考着小七消失的可能原因。
假设小七告诉他的是实话，她突然消失的原因是什么，难道是天庭招她回去问话？又或者，是哪路妖神准备抓个笨仙女烤着吃？
而如果她说的不是真话，或者说，不全部是真，那她消失的可能原因就更多了。
小七她，到底是人是仙，是鬼是妖？她对他，心怀恶意还是心怀善意？
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做这些奇怪的任务，又是如何将自己弄到这种奇怪的地方？
这种种问题，随着小七的突然消失，令沈一南再一次开始怀疑，所处世界的真实性。
亲眼目睹的，就肯定是真实的？亲身经历的，难道就必然不会虚假？
这种问题，对于精神分离的人和正常人来说，答案未必就是一样的。
难不成，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脑子里的臆想？
沈一南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奈何线索太少，信息太杂，又难辨真伪，沈一南心中的烦躁与疑惑，不减反增。
算了,既然想不明白，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至于，小七，等她回来，或许才能得到更多线索。
至于，她能否回来，这个问题的答案令自认为冷静自持的沈一南拒绝思考。
胡乱吃过早饭，沈一南让白纸备了马，按照既定的时间，来到了国子监。
国子监的大门——集贤门——外，关皓与杜燕两人早已等候多时。
“沈兄，你真是沉得住气，居然掐着时间才到。”
远远地，关皓就迎了上来，一脸感叹地道。
“是啊，沈兄，你都不知道，昨晚我一夜都没睡好，想着今天的事，早早地就来了这里，正好碰上同样心急的小侯爷，我们俩都等了你将近一个时辰了。”
望着面前淡定自若的沈瑜，杜燕嘴上赞叹，心里也是啧啧称奇。
自己的这位同窗沈瑜，经历了这场事故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显得格外沉稳老练。
沈瑜只是一笑，应付了几句场面话。
这个时候，正是国子监学生上学的时候。三人在大门口这么一露面，立刻引来了来来往往的不少学生们甚至助教的瞩目。
实在是，三人出现的时机太奇怪了。
就说沈瑜，前日才刚刚被除名，今天这么一大早，就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国子监门口。
他想干什么？难道是找老师说清？但即使是这样，行事作风总该低调点吧，大刺刺地出现在大门口，搞得好像谁都看不见他是来疏通门路了。
不知情的某些学生在心里腹诽道。
至于关皓与杜燕，这两位公子哥的准时出现，一样令众人侧目。这就好比，向来迟到旷课的差等生，某一天，突然准时准点地出现在教室门外一样，令人稀奇。
众人的侧目和小声议论，令关皓十分不爽，性格直爽的他，恶狠狠地瞪了过去，周围的议论声立马少了不少。
“以前没看出来，咱们这些同窗，居然也有跟市井妇人类似的嗜好，碎嘴且八卦。”杜燕没有降低音量的毒舌评价，令周围围观的学生又少了一些。
沈瑜淡淡笑道：“没事，看就看吧，我又不是犯人，不怕人围观。再说，等待会博士他们有了定论，少不了还要靠这些同窗们口口相传，才能更快洗刷我身上的污名。”
围观众人中，宁宇同样也在其中。见到沈瑜这副云淡风轻的态度，他心中不屑,却有意料之中的感觉。
毕竟，昨日里，他已经领教了沈瑜厚颜无耻、睁眼说瞎话的能耐。相比之下，今天沈瑜这点表现，还不算什么。
其实，说到底，对于沈瑜今日的辩白结果，宁宇心中是很矛盾的。
一方面，他不希望沈瑜能自辩成功。在他看来，沈瑜是真作弊，吃到苦头是正常，而且，只有这样，他心里才会感觉畅快。
但另一方面，他又担心沈瑜无法自辩成功。沈瑜昨日的威胁之语，宁宇记得清清楚楚。万一沈瑜无法自辩，以这家伙如今的凶狠作风，把自己拖下水，那是绝对可能发生的。
因此，昨天晚上，宁宇也是纠结整整一宿，连觉没睡好。
一大早，早早守在国子监门外的宁宇，当看见沈瑜神清气爽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时，心中的郁闷和纠结，可想而知。
这tm到底是谁的事，谁才是最该彻夜难眠、提心吊胆的那个人？！
要是现在手上有个帕子，宁宇能恨得把帕子扯成破布条。
无意间，碰到沈瑜飘过来的眼神，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样子，一瞬间，没有吃早饭的宁宇感觉自己的胃好像更疼了。
顺着沈一南的眼神，关皓也瞅见了人群中的宁宇。
他凑到沈一南耳边，小声道：“沈兄，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到国子监的时候，就发现宁宇这小子已经到了，看，这会儿又鬼鬼祟祟地往咱们这边看，沈兄，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沈一南笑得意味深长，道：“小侯爷多虑了,嗯,宁兄估计是太担心我了，担心事情不顺，这才早早地就守在了这里。”
“担心？不会吧，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巴不得我们都倒霉他才最开心呢……”单线条的关皓摸着自己的圆脑袋，一脸不解。
瞟到宁宇一脸便秘的模样，脑子灵光的杜燕眼珠一眼,倒是很快想通了其中缘由。
他把关皓拉到一旁。两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关皓这才恍然大悟。
“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没那么好心，哼，搞了半天，原来是为自己的前程担心，哼哼！”
“算了，别跟这种小人一般见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沈兄的大事。老实说，沈兄，你真的准备好了没，那些博士……”身边的杜燕欲言又止。
对现在的沈瑜，杜燕心中敬而有之，言谈之上很有忌惮。
“哈哈，看来你们都信不过我啊。”
沈一南的话让两人都有些尴尬。
“嗯，能够理解，总之，放心好了，小弟是有备而来，你们只管安心看戏就是。只是,杜兄，在下还有一事，需要麻烦你帮个小忙。”
沈一南在杜燕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杜燕眼睛听着听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瞪得溜溜圆。
“所以，这件事就只能劳烦你去和那位交涉一二，毕竟我身份敏感，不便直接出面。”
“沈兄，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绝对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杜燕拍着胸口，原本苍白的脸色有些红晕，情绪颇为激动。
找人代笔那件事，杜燕心中有愧。如今眼看沈瑜不计前嫌，关键时刻，还肯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办，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杜燕的反应完全在沈一南意料之中。
他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一南心中早有计较。在沈瑜的两个狐朋狗友之中，关皓心思单纯，兄弟义气重，而杜燕脑子灵活，办事利索。
虽然后者的忠诚度稍欠，但经此一事，短期内，感动加愧疚作用之下，其办事效率应该还是值得期待的。
所以，将这种不太光彩的事情交给后者来办，沈一南觉得更为妥当。
将事情安排好，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沈瑜等人便朝集贤门内走去。
对于国子监内部的结构，沈瑜事先有做功课。
进了二门太学门，中央处是面积最大的一处建筑——辟雍殿，这里是专门为皇帝陛下设立的讲课的地方，日常并不开放。两侧的厢房才是老师们日常授课的场所。
辟雍殿北侧是崇文阁，是国子监藏书的地方。而其后面的院落——敬一亭，才是沈瑜今日要去的地方。
王禄准时在敬一亭门外等候，见沈一南身后零零散散跟了一大串人，不由得微微皱眉。
“除了沈瑜一人，其余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关皓嘟囔着嚷道：“王老师，这件事关乎我兄弟的名声，极为重要，我等为何不能旁观？再说，只留沈兄一人，我实在不放心。”
“不放心？”对于这种愣头青，连一向严肃的王禄都被弄得哭笑不得，“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是国子监，又不是龙潭虎穴，难不成我们这些夫子还能吃了他？”
“那是不会了，博士。但是，沈兄身单力薄，有人在场总是能压压惊的。”关皓一本正经地说道。
压惊？即使是站在关皓这边的杜燕，都觉得自己兄弟说的话太没水准。
杜燕眼睛转了转，想说点什么帮个腔，就听旁边的沈瑜开口了。
“博士，学生也觉得有人在场更好。”
“呵呵，怎么，你也信不过老夫？！哼，除了诸位博士，馆长甚至祭酒路大人都在里面等着呢，即使老夫想暗中弄鬼，总不成全国子监的人都跟老夫沆瀣一气吧？！”
被人一再质疑，王禄终于怒了。
“博士大人，您误会了。我之所以提议有人在场，并非信不过诸位老师，而是另有缘故。”
沈瑜的解释让王禄脸色稍霁。他缓了缓声音，道：“哦，理由是什么，说来听听。”
“博士大人，您可知道，学生前日因作弊一事而被除名，这件事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所谓人言可畏，学生也只是一个大俗人，不喜欢无端背负不好的名声，所以，学生希望，今日的这场自辩，能够在全体国子监学生面前进行，彻底抹除之前的误会。当然了，博士大人，这是出于学生小小的一点私心，如果博士大人觉得不妥，学生同样愿意接受私下的考验。”
沈瑜的一番话有理有据，令王禄不得不犹豫。
虽然沈瑜说这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洗刷自己的污名，但是，王禄觉得，他或许是话中有话。
如果沈瑜没有作弊，自己前日做出的除名决定显然极为不妥。这不仅损害了一个无辜学生的名声，传扬开来，还间接影响了整个国子监的声誉。
自己的名声也就算了，但是，国子监百年清誉，或将毁于一旦。
但是,假如依沈瑜之言，将这场自辩会公开，于国子监来说，则好处多多。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前日草率决定的不良影响，还反过来彰显国子监力求公平公正的原则。
说不定，还能将坏事变成好处。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沈瑜没有作弊的前提下。
不过，退一万步讲，即使沈瑜作弊，公开这场自辩会，一样可以显示国子监公平公正的原则。
于国子监来说，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但对沈瑜来说，其中的利害关系，却非同小可。如若不妥，或将一步深渊，声名扫地，彻底断绝仕途。
想到这里，王禄不由得深深地望了一眼面前的英俊少年，然后吩咐他旁边的一名助教，回去禀告祭酒大人。
盯着他面前的沈瑜，王禄板着脸，冷声问道：“沈瑜，你可知道，如果事有不顺，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你自己未来的前途、名声，甚至还有你父亲的官名、你整个家族的名声？”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