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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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月下仙人之后，沉宁跟着润玉回了璇玑宫。只是润玉向她行礼道：“道尊身份尊贵，我这宫殿偏远凄清，也无仙侍伺候。稍后我便会去向父帝禀明，请他为您另行安排居处。”
“你干嘛？”沉宁皱起了眉头，“原来住哪儿，我就住哪儿啊。”
“万万不可，今时不同于往日。”
“过去的一万六千年，我就长在你身上，咋俩用得着这么见外吗？”沉宁凑近嘀咕道，她拍了拍润玉的肩膀：“放心，我不嫌弃你这地又小又冷。”
润玉退了开去，把身子压得更低，态度恭敬谦卑。
“我就比你大了五千岁，五千岁而已啊。你怎么搞得我好像人间百八十的老寿星，需要被高高供奉起来似的？我还很年轻、很年轻、很年轻！”沉宁着重强调。
“天界虽然并不完全像魔界以武为尊，但道境修为的高低，也同样注定了父帝和叔父不能再直呼道尊的名字，而润玉的这座偏远小宫，也不再适合您居住。”
“您？！”沉宁憋着一口气，又舍不得胖揍他，只好恨恨道：“你真是气死我了！我还是去栖梧宫找二凤玩好了。”
旭凤，旭凤，大家都当你是艳阳，所有人都仰望你的优秀，歌颂你的功绩，被所有人宠着、爱着。似乎永远也不会例外。
润玉握紧了拳头，随后松开。周遭一派寂静。
他身处七政殿，一份案章摊开就再也没有合拢过。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实际上他一点也不在意。
天界众仙，动辄十数万年的寿元，确如沉宁所言，她还很年轻。他也很年轻，却已经常常沉迷于追忆。日复一日的痛苦相伴，偶尔也曾捕捉到过美好的吉光片羽，只是从不长久。
“你知道你已经这样坐着不动两个时辰了吗？”
听到沉宁的声音，润玉还心疑是自己幻听。直到看见殿内横梁上徐徐垂下一座秋千，她坐在秋千上像只蹁跹的蝴蝶一样现身，依旧觉得有些虚实难辨。
“你不是说去栖梧宫吗？”不可否认，润玉现在的心情又惊又喜。
“我去了呀，只是二凤在那哭唧唧地思念锦觅，实在让我受不了。所以去花界水镜内把人提给他，我就回来了。”
“怎么回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沉宁在秋千上荡来荡去，开口呛他道：“要是让你发现动静，不如把道尊之名让给你喽。”
润玉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以脚点地，停了下来。“我知道你之前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住在璇玑宫，会让天后更加针对你。但是无论我在不在，荼姚都看你不顺眼，因为你自身的存在就是原罪。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尽可能地对自己好一些。我难道不仅仅是一个朋友吗？又或者，只是一个太多权衡利弊下的亲近或者不可亲近的选择。”
“不！”润玉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剖开自己血淋淋的内心：“只是遭受到过太多次背叛，我已经习惯把那些主动示好的人推开……”
“以免再受到伤害。”沉宁挑了挑眉，“好吧，道歉接受。”
“可是我没说对不起……”
“我感觉到就行了。我不搞形式主义那一套。”沉宁爽快地说道，“接着！”
润玉看向怀里那还带着点点露珠、灵气四溢的蟠桃，大吃了一惊：“你从何处得来？”
一个蟠桃可涨百年灵力修为，每年只有天帝、天后寿诞的时候，众仙家赴宴才能尝到一个。平日里要想吃，立了大功向天帝讨赏，也不一定讨得到。尤其是在先花神与天界闹翻之后，蟠桃养护起来更费周章，愈发珍贵难求了。
“过几天不是天后寿诞吗？我看那园子里的蟠桃好多都成熟了，就摘了几个。”
“几个……”润玉有点慌张，“是多少个？”
沉宁故意掰着指头数，数完一只手数另一只手，数完双手还不停，看得润玉大气不敢出一个。
“五个。”润玉松了口气，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沉回肚子。
“你刚才那个表情，真的好像一万七千年前我初临天界，众仙看我的样子。”沉宁淡笑了一声。有极为短暂的一刻，润玉察觉到几分疏离的意味。
“那只石猴是汲取天地灵气，一朝开灵，所以不知世情，性格乖戾。但我不一样，我自降生之初，便日日见众魂在奈何桥头追忆生前之事。忘川河内的怨灵，那凄厉尖锐的哭声和斥骂声，如今似乎还在耳边萦绕不去……”
忘川，远远望去美则美矣。却没有人想接近，那里充斥着死气和怨气，要保持元神清明，实在是太难了。所以从古至今，主修生死道的仙灵数量，远远少于其他大道。
“我只是想尽可能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活得自在些。所以看守蟠桃的仙侍身上，我留了信，不许降罪于她。至于不问自取……”沉宁嘻嘻一笑，“荼姚躲着我还来不及，哪会来跟我讨这区区的五颗蟠桃。”
润玉失笑，“这除了父帝和叔父，母神又曾欠你什么因果？”
“说来话长。”沉宁卖起了关子，一边啃着蟠桃，一边又荡起了秋千。
邝露跑了进来，说刚才穗禾试图收买她做眼线，要她发现润玉有任何的不轨之心都及时上报，其背后竟然是天后授意。
“我今日方知，为何咱们璇玑宫这么冷冷清清、人丁稀少了。原来天后，竟然对殿下做出这种事情来。”邝露义愤填膺道。
巧了，润玉与沉宁刚才便是论及此事。他问：“这数千年来，没有一个经受住考验，全都被我撵走了。你真的不怕天后吗？”
“怕。”这邝露倒是老实得很。
“但是人各有志嘛，强求不来的。再说我又不会说谎，一不小心肯定会露馅。”邝露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殿下，请殿下一定要相信我！”
“邝露，谢谢你。”润玉的语气郑重而真诚。
“啧，我怎么就很少听见你对我说谢谢。”沉宁这突然酸气满满地一开腔，邝露才发现大殿之内不仅仅只有润玉在。
“见过道尊。”邝露立刻行礼道。
“你一小姑娘穿这身盔甲重不重呀？一路跑过来一定很累吧！来，给你解渴的。”沉宁往她手里也塞了一个。
“蟠桃？”邝露瞪圆了眼睛，“等等，您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这孩子果真是个傻的。沉宁怜悯地看着她：“下次别在修为比你高的人面前施障眼法，很容易被识破的。”
邝露看向脸上毫无意外的润玉，亏她之前还暗地里沾沾自喜，没有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真是太丢人了！
“你们两个吃完，桃核别扔了，给我留着。”沉宁潇洒地转身走了。
“你去哪儿？”
“请锦觅仙子来我们璇玑宫做做客。”
润玉摇了摇头，只怕沉宁请锦觅做客是假，让她来种蟠桃是真。
天后探知锦觅在魔界种出灵芝，并且旭凤中穷奇瘟针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怀疑起了锦觅的身份。亲下花界，借着给锦觅致谢的由头想见她一面。长芳主以锦觅正在面壁思过拒绝了，然而天后硬闯，长芳主才发现锦觅早已不在结界之中。
她立刻带着其他几位芳主，上天界硬闯栖梧宫向旭凤要人。又巧了不是，锦觅正在璇玑宫给沉宁做“苦力”呢。但若如实已告，几位芳主一定会立刻把锦觅重新带回花界，他想要再见就难了。所以旭凤道锦觅确实不在栖梧宫中，并且承诺自己一定会寻回锦觅。
天后赶来斥责花界不懂礼数，旭凤立刻从中斡旋说和，劝服天后不要动怒。毕竟是他耍了心眼，有所心虚。
此事便暂时不了了之了。
至于在璇玑宫的锦觅，听到邝露来报长芳主闯上天界寻人，立刻抱住沉宁大腿，死活不肯回花界。天天在这里累死累活地种蟠桃、种各种各样的花草，也比呆在水镜内没人说话、毫无自由来得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