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此山行》许百龄

17、挑衅

　　晚饭，夏翩若也没有什么胃口，简单的吃了一点，便端着饭菜送到了房间内给叶皓。
　　看她心情低靡，必然是下午说的话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却不知道如何是好，送饭给他也是不想看着梁梓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她坐在那里更加尴尬。
　　虽然秋雨特别的为他熬了补汤，味道也很不错，他却没有多大的胃口。
　　“翩翩，你……怎么打算？”他放下碗勺。
　　低头沉默了许久，她看着他眼中含泪。“我不甘心！”泪顺着脸颊流下。
　　叶皓没有劝说，这件事情在谁的身上，谁都不会甘心。两个人之前是那般的相爱，那么多年的感情，那么多年的魂牵梦萦思念，如今他前尘忘记，娶了另一个女人。忽然间这一切都被抹去。
　　“你想如何？”叶皓问。
　　她泪流的更急，他有妻有子，他已经属于这个空间，她不能将他带回去，他现在也不会跟她回去。而她就算是豁出性命，也只能够再这里守他一个月。可她就是不甘心，很不甘心，她相信他爱她，只是没了记忆，所以才会娶别的女人。
　　她擦干泪，哽咽道：“我要让他记起我，记得过去，记得他对我所有的承诺。”
　　“可他……”他不想再劝，她这个决定不是一时的冲动，他阻拦不了。他点点头，“若是需要我帮忙的，尽快开口。”
　　她望着他双腿，点了点头，“谢谢！”
　　几日来，这是她第一次向道谢，叶皓忽然有些懵然。
　　入夜，夏翩若辗转难眠，窗外的月光透过树枝铺洒在窗前的书桌上，斑驳如画。偶尔远处传来村中谁家的犬吠声，或者是猫儿在房顶上的叫声。
　　对面床上的秋雨搂着杨儿似乎睡的很沉。家中只有两间卧房，因为他们的到来秋雨不得不和柳初九分开。
　　许久，月影已经偏移许多，她还是无法入眠，夜风从外面吹进来透着丝丝凉意，她反而清醒了一些。所幸便披上外衣轻轻地开门到院中坐着。
　　天上月圆，不知道是因为这里是谷中乡村，还是因为这是另一个时空的原因，她觉得头顶的月亮比她以往看的任何时候都大都圆，甚至更明亮。月光下的山谷静悄悄，远处朦胧的山体也安静的沉睡。
　　她回头望着隔壁的房间，房门紧闭。里面的人应该这个时候也都深睡了，她想。她至今无法接受梁梓杉死了。
　　许久，她觉得有些凉意准备起身回房，却见到了门边站着的秋雨，手中拿着一件她的外套。她顿了下脚轻声道：“夜凉。”走上前将外套给她。
　　道了声谢，她复又坐下。秋雨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沉默了须臾，秋雨开口道：“我不知道他以前生活是什么样的，但是他现在已经属于这里。”
　　一句话已经宣示，柳初九不属于她夏翩若的梁梓杉，是他秋雨的丈夫柳初九。
　　她很想反驳，可她忽然没有了自信。这两日柳初九对她的冷淡，对秋雨的溺爱她都看在眼中。她有什么资本和她争？除非柳初九记得自己是夏梓杉，记得过往。
　　她侧脸看着她，娇小的身段，与柳初九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一起很是不协调。她长相一般，装扮十分的朴素，夏翩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们很是不般配。
　　“如果他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他也想离开，你会如何？”虽然这个话题很尖酸也很沉重，但是她就是想面前的这个女人知道，柳初九是因为不得以前的事情才会选择她，他不是不爱她，只是忘记了。
　　秋雨迟疑了下，温和的笑了笑，“他不会离开，我们会在一起！”她风轻云淡的道，却又异常的自信笃定。
　　这句话带着很强挑衅的回答，若是别的女人说出来，她肯定是火爆反击回去。可面对面前的秋雨，她却忽然没有了气势。秋雨真的如春风一样，温暖而轻柔。如此的平静，平静的让她吃瘪。
　　这样，夏翩若的胸口有一口气沉不下去又提不上来。
　　夜风更凉了，秋雨紧了紧衣服起身回房，并嘱咐她也早点休息。
　　她望着月，不知道过了多久，的确谷中的夜比外面凉了许多，即便是披上了外衣还是难抵挡，她也回房。对面床榻上的人均匀地呼吸，显然已经沉沉入睡了。
　　次日清晨，山谷中的虫叫鸟鸣，很是悦耳。昨夜因为梁梓杉的事情失眠的夏翩若虽然头有些昏沉，却也不愿再睡下。
　　厨房中的秋雨已经在准备早饭，她迟疑下还是决定帮忙，在门外便见到了柳初九也在，反而秋雨成了打下手的，洗洗东西，递个盘子什么。在偷闲之时，在秋雨的额头轻吻一下，秋雨幸福的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不该站在那里，可是越是看到他们如此亲昵，她越是无法欺骗自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无法悄然走开。直到被柳初九看到，她才尴尬的转身离开。
　　秋雨看眼柳初九，沉默了下道：“夏小姐的脸色不是很好，他们不该再留下来。”
　　看出秋雨眼中的担心和淡淡的醋意，他温和的安慰道：“今日我劝劝他们。”
　　早餐的时候，夏翩若和柳初九将叶皓搀扶到桌边一起用餐。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安静的不说话，只有杨儿淘气，柳初九和秋雨哄着喂他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夏翩若忽然开口对柳初九道：“可以带我去看看你的果园吗？”
　　柳初九愣了下，看了眼自己的妻子，想到做饭时候秋雨的话，便笑着点了点头，“好。”
　　叶皓也知晓了她的用意，没有多言。
　　虽然已经是六月，简州这个时节即便是清晨，在小区转一圈也满身是汗，而夜哭谷此时却很是清凉，好似夏日晚来了一个多月。
　　果园并不远，两个人沿着村落门前的小河从村庄门前穿过，这里的居民与柳初九都认识，一路上遇到人都打招呼，甚至有的孩子顽皮笑着调侃：“九叔，你又要去果园睡觉了。”倒是把旁边听着此话的大人给逗笑了。
　　柳初九告诉她，因为前段时间正是桃花开的时节，秋雨带着杨儿去邻村找朋友，他一个人无聊就来桃林赏花，午后有些困倦，他就在桃花树下睡着了，正巧被村中的几个淘气的孩子看到了，便一直拿这个调侃他，最后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