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商红药

14、第十四章：我不想嫁

　　“什么叫公主失踪了？”芙蕖尽量压低声音，可脸色不难免难看了起来。谁知道她这刚找到李苒和自家二哥就听到了这么吓人的消息。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四处声张，免得出什么乱子。”李苒也是一副着急的样子，提醒道。

　　芙蕖点点头，担忧的看向沈二哥。沈中非无可奈何的点头，道：“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大概是在宴会刚开始时不见的。”随即懊恼的埋怨自己，“你说我不好好跟着她，四处乱走什么？”

　　芙蕖没安慰自家二哥，不解道：“皇上怎么不派人去找呢？现在都还安静。”尤其是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目光所及的地方早已燃上了灯笼照明。

　　沈中非摇头，无奈道：“陪在公主公主身边的仆人说是小公主天性好动，怕是不知道去什么地方玩了，所以现在只有那几个仆人在漫不经心的找。皇上怕不是觉得小公主没教养正生气，又怎么会派人去找。”

　　“那你怎么还觉得……”

　　“小公主不止一次的告诉我说想要好好看看我们的存善公主长什么样子，一直还盼着说自己将来还得和亲，要为自己好好挑选个如意郎君。”沈二哥知道芙蕖想要问什么抢先答道。

　　气氛一时间有点压抑，芙蕖也理不清思绪，怔怔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李苒严肃道：“本来我是去问了门口守卫小公主是没有出去过的，结果我在找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武功很好的人，我去追没追到。谁知道小公主是走丢了还是被贱人掳走了。”

　　芙蕖想了想，道：“我们还是去分头找找好了，兴许只是迷了路。”这话说出来芙蕖自己都不相信，但也真是最好的结果了。

　　其他二人点点头，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只是沈二哥在走的时候还是很气恼：“你说这几个仆人这时候和我比个什么，公主要是危险他们还能捞着好？非说他们最了解自己的主子，还不让我多说。”

　　芙蕖也无奈，见沈二哥走出几步后刚准备走被一个小丫鬟叫住了，看小丫头身上蓝绿色的装扮似乎是存善公主的贴身丫鬟。刚好这时候宴会也结束了，不少人都从殿里走了出来，准备去赏花。

　　“公主有话想对您说，请随我来。”

　　“能等等吗？我有急事。”

　　小丫头闻言犹豫了一下，皱眉道：“我只是个下人。”

　　芙蕖心里也知道不可能，叹口气道：“那还是快点去吧。”要是运气好在路上遇到迷路的小公主了呢。

　　芙蕖忍不住想到了程俞潜勾了勾唇角。

　　小丫头在前面快步走着，芙蕖紧紧跟在后面，一抬眼又在不远处看到了刘小姐，但刘芙蕖没发现她只是面上有些慌张一点也不复方才的淡然。

　　芙蕖想打个招呼，但刘芙蕖迅速走开了。

　　芙蕖只好放弃也没放在心上，老老实实跟在丫鬟身后。存善公主今晚看起来不开心刚好问问原因。

　　——

　　到了公主的房间芙蕖正准备行礼的，却看到存善褪去了那身华丽的霓裳只着一件白色单衣，静静坐在桌子旁。

　　见芙蕖过来存善勉强笑笑，道：“随便找个地方坐吧。”屋里比外面要暗得多却没有点灯。

　　芙蕖行了个礼后先去燃起了一盏油灯，又去柜子里找了件外衣才走到存善身旁，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芙蕖一边说着一边将衣服披到了存善身上避免着凉。

　　存善公主伏在桌子上，闷闷道：“你可知道李苒和你大哥是什么关系？”

　　芙蕖愣愣的，摇头道：“大哥一直没回来，李姐姐也并没有和我说起。”芙蕖想起了李苒今日在宴会上的问题，心里一下子明了不少。

　　存善苦笑，将脸深深的埋进臂弯有气无力道：“但我不久大概就要嫁给你大哥了。”圣旨这几天便会下去，这是皇后悄悄对她说的，还想让她开心开心。

　　“你说李苒会原谅我吗？”存善抬起了头，目光直直的看向芙蕖。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何谈原谅？”芙蕖继续道，“现下还是找个机会先告诉李姐姐好了，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芙蕖又想起自己至今未归的大哥，不自觉的叹气。

　　存善公主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静默了一会存善突然拉住芙蕖的手，怅然道：“你说是不是如果我不存在就好了？”

　　“……如果我不存在就好了。”存善又放开芙蕖的手自行答道。

　　公主的手很凉让芙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听到公主这样说芙蕖才想起了曾经听说过的一些市井传闻。

　　民间有一句戏言，说是历代的每一人皇帝都有一颗心头上的朱砂痣。存善公主的生母桂嫔大概就是如今皇上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更有甚者还传言说每一个受宠的妃子都和桂嫔多少有些相似之处，包括沈大姐。

　　这桂嫔和皇帝故事民间话本有很多种版本，但一向换汤不换药。

　　大概就是皇上出宫微服私访时遇到了出身贫贱的桂嫔，惊为天人后将桂嫔接入宫中。桂嫔本是普通的农家女子，行为举止有许多不合礼节的地方，性情又实在天真烂漫，最终还是受不了其他妃子的冷嘲热讽和私下排挤以及宫规的处处辖制，在还怀着存善公主的时候便有些疯疯癫癫的了。等到存善公主出生之后，桂嫔可能是在生产时身体大为受损，神志也变得更加不清了。

　　桂嫔可能是因为生的是个公主，哪怕皇帝再喜欢这个女儿但她没办法母凭子贵，最终一次又一次的伸出手掐住存善纤细的颈脖，“你要是不存在便好了！”一语成箴，化成了存善多年的梦魇。

　　后来桂嫔失足落水，存善便交予如今的皇后抚养着，待若亲子。

　　传闻如此虽然不能全信但也偏不了多少，芙蕖无措的摸着存善的头，轻声道：“你人那么好，那么多人都喜欢你，你要是不在怎么能行呢？再说了除去这件事一切都还好啊，我哥……我哥说不定有办法，实在不行其实我大哥人挺不错的。”芙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些什么，有些语无伦次。

　　存善站起身，平视芙蕖笑了笑，语气淡淡的：“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好羡慕你。”

　　羡慕你那么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羡慕你有深深的疼爱着你的爹爹和哥哥。

　　羡慕你总是有好多人喜欢被好多人给需要着，不因为你是谁，只是因为你自己。

　　芙蕖怔住，刚准备问存善公主却像是累极了一般，低声道：“你先出去吧，赏赏花。让我自己好好想一想。”

　　被推到门外的芙蕖静静的站了一会，突然觉得所有事情都撞到了一起头都大了。还是一件一件慢慢来，快步去寻找安兰国的小公主。

　　存善在房间里倚着门听着芙蕖离开的脚步声，无力地滑在了地上。

　　唉。

　　儿时她第一次见到芙蕖时，芙蕖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跟在沈父后面满脸不乐意，嚷嚷着累，喊着想要吃这个想要玩那个。沈父将小芙蕖一把抱起，颇为宠溺的哄着。

　　她正巧要挑选伴读，于是那日她第一次向皇后表达了自己的请求：“我想要让她当我的伴读。”那是她所希望的生活，所喜欢的样子。

　　皇后有些不乐意，“这小姑娘我从未见过怕不是刚从乡野中来，行为举止上也没个规矩，本宫等着给你找个更好……”

　　“就要她！”

　　她任性的跑到芙蕖面前，看着不明所以的芙蕖喊道：“你以后就是我的伴读了。”

　　那方芙蕖四处兜兜转转到头来又回到了赏花院，院里有着不少的才子佳人全部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最喜欢这种场合的沈二哥正在四处寻找并未到场。

　　芙蕖往四周看了两眼，随手抓住了一个路边的小厮，“见到过李家小姐李苒吗？”

　　小厮摇头，“我是新来的。”见过了怕是也认不出来。

　　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芙蕖也没有多大失望，却听到赏花院一角谈论的声音更大了些，闹哄哄的。好像是在谈论那朵硕大的食腐花。因为食腐花具有毒性而且太过于与众不用所以是同其他的花分开放的，单独摆在一个显眼的位置。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食腐花外面被拢上了一层轻纱，隐隐约约能看得到白天还盛开着的花正合的严严实实。

　　她本来是不感兴趣正准备离去一扭头却听到了尖叫声，回过头来时食腐花周围被自发清出了一圈空地，有些胆小的小姐更是直接昏倒在了伙伴的怀里。芙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快速的穿过人体屏障进入后，原本拢着的轻纱被微风吹的散落在地，在花苞底部有一只小巧的绣鞋，仔细一看花苞的缝隙中还有着几束头发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