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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光之国的千岁街繁荣喧闹,素来有歌舞升平之乐,是域内外旅行观光者必到必游之地。近来,在这条街上,多了不少开办艺术展的商户,原本的川流不息,也渐渐堵塞成了人群蠕动的迟缓,声量之鼎沸更胜从前。
      那日被瓷菇亲友众强行赶下唱台的歌女,将摊子改支到距离原处很远的地方,果然获得了三两日的安宁,前来听她唱歌的人也越来越多,她身挂一把吉他,边弹边唱,每一首由她亲自创作的音乐都非常的美妙动听,她从不向前来听歌的观众索要好处,尽管很多人自发的给她送钱,每每日暮到来,台灯将灭,她都会把钱如数还给大家,并向他们道谢,是一个实打实的义务演歌者。
      每天,都会在这条街上目睹到她的身影,听到她的歌喉,她的声线,即便只是讲话,也动听的不得了,令人流连,可她还是每天都会更换不一样的曲目,去满足大家的感官。
      前些日子,笑霜一个人忙不过来,犀言几人才过去搭把手帮个忙,其实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很想亲自到唱台这边现场聆听了,可惜当时抽不开身,这日,笑霜另有别的任务,停展一天,犀言落了个清闲,就利用身手灵活的优势,在人群里穿梭了一会儿,总算挤到唱台最前边。
      她的嗅觉是天赋异禀的好使,不仅仅针对于事实存在的气味,有时候,感知恶意的水平也很敏锐。
      瓷菇党众多的手下里,有一个叫二方的,她毫不掩饰自己脸上假惺惺的笑容,尽管唱台上的歌女把她从头无视到尾,可她还是时不时的冒出一两句酸话来。
      “真勤劳啊,不过不用急着讨好听众而掉了质量,能风雨无阻的站在这里就不错了……这么垃圾的音乐,亏你好意思唱,赶紧滚得了。”
      这种夸赞中满含贬斥的言论,让犀言闻到了恶臭的醋味:“人家唱歌又没跟你要听众钱,你还在这里装评委对人家品头论足?质量有没有掉轮得到你说?得了便宜还卖乖!”
      和凯蒂琪关系甚密的瓷菇党编外人员午天烽吐吐舌头楞充纯洁:“呵呵呵呵好逗~!轮不到说?打个比喻,我在商店买件衣服,收到之后发现是假冒伪劣商品,合着我就该忍气吞声照单全收连个说法都不能讨了?你思想觉悟真高啊!歌女说啥就是啥,人还没有不接受的权利了?”
      二方也跟着翘起大拇指:“跪舔就是王道!”
      “你买东西需要花钱,在这里听歌用你花钱了么?”
      午天烽也学二方竖拇指:“这位妹子真是高贵冷艳,歌女唱的歌还不能让人评价了?”
      “评价可以啊,在这里喝倒彩也算评价的一种?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瓷菇一党啊~”犀言总算点到正题上了,毕竟瓷菇党里的大部分生面孔都喜欢装路人。
      午天烽扯动厚唇,咧开一嘴狼牙,笑得愈发深浓:“我随便一说,就知道旁边有脑残会插嘴~”
      “你不是脑残的话,也不会投奔抄袭党了~”
      二方拉过犀言就是一耳光,不过被有功夫底子的犀言避开了,争执大起之际,台上演唱的歌女忽然停止弹奏,心平气和对唱台附近闹腾不休的二方说:“这位小姐,如果只是平常的辩论,弥音无话可说,但如果您要动手,我只能请您远离我的唱台了。”
      即使二方和午天烽立时露出凶残威逼的神色,歌女弥音也没有浮现出恐慌畏惧的表情,她十分淡定,也不失礼貌。怎奈,听不得任何反对之言的瓷菇亲友人员,就像被点燃了浑身的炸弹,开喉顿嗓,比那日杰紫衣的喧哗更为尖利刺耳。
      好好的歌听不成,反倒招来苍蝇吐屎般的围攻,犀言气得哆嗦,旁边的听歌群众也议论纷纷,说最近怎么总有人来找歌女的麻烦,人家自己唱自己的,碍着谁什么事儿了?
      眼看着就要上演新一场的撕扯大赛,而这不公的一切都是在犀言眼皮底下发生的,别说对方是她看不过眼的家伙,就算是陌生的,也断然没有坐视不理的打算。犀言于是卯足了力气,把那两个全力推搡弥音的瓷菇党一手掐住一个,就这么把人活活拖出了人群,周围一片大快人心的喝彩之声,犀言任由她们挣扎,还是在脱离人群后用力震动臂膀,将二方和午天烽重重的摔出了十米远。
      直到两个人落荒而逃,再不敢靠近弥音的唱台,犀言才放心的掉头离去,时候不早了,她还要去公会看看笑霜回来了没有。
      翌日,笑霜的新系列作品展照常举行,俗话说熟能生巧,眼看着没有自己,笑霜也能独撑局面游刃有余了,犀言心里满盈盈的全是高兴,加上北迢界和南秀加入进来,总会带动起愉悦欢脱的气氛,她就愈发觉得,时光快如水了。
      转眼黄昏到,喧哗了一整天的人们逐渐散去,展台这里霎时清寂不少,尽管不久之后的夜下千岁街,依然会笑语欢歌、车马不断。
      弥音收摊回家的时候路过这里,正好看到犀言在这边的展台帮忙收拾,她定了一会儿,就什么也没说的离开了。
      然而第二天,这个叫弥音的歌女,就把自己的唱台搬到了既能和展台对面相应、却又不会影响到其生意的地点,并在午后时分、听歌观众人数达到最多的时候,和现场的人们玩互动游戏,还自掏腰包跑到笑霜的展台这边询问,买走了当天的主题作品。
      第三天,弥音将那主题设计雕塑,放到了唱台之上、自己旁边,花树木雕的枝丫上、桠隙间,有高低错落大小不一的连枝音符,精致华美的塑形艺术中饱含俏皮可爱的灵动,跟弥音这样一搭,还真形成了一道优美的风景。
      笑霜展台上的生意,于是乎更加火爆,细细探查不难得知,很多购买者,都是从弥音唱台那边转移过来的。有人把笑霜的作品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供人来人往的观众们观赏,这种免费广告、无声宣传,也很快刺痛了瓷菇的小心脏,然后就有一种不和谐的声音诞生了,酸溜溜的表示“笑霜的作品果然都是地摊货,只能给下贱的义演歌女当摆设”。
      酸归酸,可瓷菇一日不如一日、笑霜却蒸蒸日上的销量对比,已成定局,北迢界为了帮笑霜庆祝,又拉着他们一群人到了绿翠锦,这家营业了多年依旧占据餐饮主导地位的酒馆,自从换了管事的,生意反倒越发好了,规模也由原先的一座大楼,增设成如今的三座。
      笑霜从来不会迟到,今天晚上却迟迟没有现身,犀言等不及了,冲回公会宿舍楼,发现笑霜果然在那里用功雕塑,一时间忘了当晚的聚会,她忍不住聒噪一番,总算吵得人进行不下去,乖乖跟着她往绿翠锦赶了。
      沿途,两人与歌女弥音不期而遇,其实瓷菇党制造的流言弥音有所耳闻,因此她主动上前,对笑霜垂首致歉:“对不起,我好像弄巧成拙了,明天我就搬走,不会再影响你的生意了。”
      “你是好心帮我,而且给我带来了很多收益,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继续在原处摆台。”
      笑霜温和有礼的回答,让弥音十分感动,犀言更是付诸行动,硬拉着弥音一起到绿翠锦去参与欢腾,弥音婉言谢绝,可犀言不答应,弥音正一脸苦笑,不知所措,笑霜出马了,甚少向别人主动伸出橄榄枝的她,郑重的邀请弥音加入进来,对方这才卸下顾虑,微笑答应。
      “这位就是连日来在街上摆台献艺的演歌小姐?”今日毓芽没来,南秀的注意力就都放在大美女弥音身上了。
      这弥音身材高挑,面容丰美,气质也上乘的不似寻常女子,大约二十岁左右,正是风华绝代的大好年纪。南秀殷勤的又是倒酒又是夹菜,视线就没从弥音的身上离开过,犀言看他屁颠屁颠的样子,忍不住跟南晰打听,问这小子嫩龄几何开始谈恋爱的。
      南晰笑着摆了摆头:“我也不清楚,大概就是这两年的事吧。”
      “你们家,就剩你们兄弟两个了吗?”
      “是,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只有阿秀一个兄弟。”
      “可你俩的性格真是大相径庭。”犀言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哥哥南晰温文尔雅,弟弟南秀风流活泼,怎么看都不像一母同胞:“南晰,听南秀说你们两个的收入都是从河唳家领的,那他们家现在落败了,你们的生活怎么办呢?”
      “桑忧小姐有自己的资产,我和阿秀跟着她来到这光域之后,就继续在她身边效劳了,所有的费用,也都是小姐出的。”
      “那你们两个平时除了管事,还有没有其他特长啊?”
      “犀言,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南晰忽然停止了回答,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在迷离的灯光中,叫人看不清神色,连他的声音都略略变得古怪起来。
      犀言粗枝大叶,半点不对劲都没看出,只是有点难以启齿的生涩:“其实是这样的,昨天我去看探樱姐,她问我,有没有认识的朋友,引荐到她的身边去做个文职,原来的那个文员哥哥因为家里有事辞职了,探樱姐忙完江菱织造,还要忙国府的事情,有点fen shen乏术,所以急缺人手,我和笑霜就想,朋友当中,有谁是可能过去就职的,然后……然后我就想起你了。”
      “原来是这样。”南晰那没被犀言察觉的危险表情转眼褪去。
      “那……南晰,你愿意去试试吗?”
      “我和南秀深受河唳家的恩惠,现在桑忧小姐孤身一人,我们实在不能弃之不顾,所以抱歉。”
      “没,没关系的,还是照顾恩人比较重要,我可以再去问别人。”犀言有些惋惜的在心里叹气,给探樱姐介绍人选,当然要挑最信得过的,可眼下,她也不知道还有谁有这个就任的可能了。
      “不过别担心,我认识一些朋友,明天我去问问他们,如果有愿意加入江菱织造的,就带来见你,具体的入职要求,你等下有时间,细细的告诉我吧。”
      “真的吗南晰?谢谢你!”犀言的失落转眼间消失不见,原来南晰拒绝之余,还在想方设法的帮这个忙,犀言感动无比,为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倍觉幸运。
      “可是,万一办不成的话……”
      “没关系的,不管能不能成,你愿意帮我,我都已经很开心很感激了,真的谢谢你……”
      “犀言不也是一样,探樱大人饭后闲谈随口的一句,你就放在了心上……”南晰的笑容始料未及的一僵,但犀言看过来的瞬间,他的异常就荡然无存了。
      另一边南秀哭哭啼啼的声音也适时飘来,两人循之望去,发现南秀正趴在沙发靠背上嚎啕大哭,弥音和笑霜静坐一旁,对视间满是无奈。
      原来,弥音和他们谈起了自己悲凉的身世,还有为了音乐怀才不遇、从而遭受不少苦难的经历,说到辛酸处,投入的南秀就失控的落下泪来。
      “南秀,你别哭了,你看你这一哭,弥音姐以后都不敢来啦!”犀言轻轻推了南秀一把,发现他真是哭的一抽一抽的:“弥音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弥音点头一笑:“嗯。“
      “弥音姐,你别见怪,南秀他平时就是这样的,爱哭爱玩爱闹……”
      “还爱泡妞呢~!”在厕所蹲了半天的北迢界一进屋子就拆南秀的台。
      南秀方才还侥幸,这犀言好不容易不拆自己台了,自己的好弟兄阿界转眼就嘎嘣一下卖队友,他立马就不哭了,想哭也哭不出来了:“北迢界!你别瞎说啊!”
      “是你自己说的啊,泡妞找妹子是你人生第一大乐事!”北迢界说着说着,还一脸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不自觉就坐到笑霜身边了,腿挨着腿,还恍如不知似的往里面挤,笑霜不漏痕迹的慢慢挪开,北迢界看也不看得寸进尺,一直把人逼到沙发角。
      笑霜虽然忍住了一把掀翻他的冲动,可还是迅速起身坐到了宽敞的对面去,北迢界投来的委屈眼波,也被她视而不见了。她留意犀言,发现其正和弥音热络攀谈,才松了这口气。
      “笑霜。”面对笑霜时,弥音仍旧感恩的扬眸暖笑:“那明天,我们就继续隔街立台,相互照应吧。”
      “乐意之至。”
      “我虽然不懂艺术方面的事,可你做的雕塑,真的很漂亮,就算没有我,你的销量一样会蒸蒸日上的。”
      “谢谢你,弥音,你的歌声,也比我音响里放出的那些好听的多!”
      犀言坐到中间,一手挽住一个,亲密无间,大笑出声:“好啦!你们两个就别让来让去啦!千岁街的那处地段,有了笑霜雕塑的点缀,还有弥音歌声的陪伴,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啦!还有比这更幸福美好的事儿吗!哈哈哈!”
      “犀言说得对啊!不过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今天还是要有酒今朝醉!快快快举杯!咱们集体干了它!”
      “喔!”

      又是一个艳阳天,瓷菇办展亦有了数日,除了连遭笑霜的实力碾压,也着实闹不出什么名堂,她深觉奇怪,为什么在雪契内部,她被众星捧月,一到外面,就成了孤魂野鬼似的?每天在眼前转悠的都是看腻了的亲友团张张脸孔,最喜欢的北迢界也不肯来了,去请几次,都被婉言拒绝。
      幸好瑙瑙聪明,帮她想了个对抗笑霜的法子,也请个小有名气的歌手站台唱歌,然而郁闷的是,这名歌手唱与不唱,都没有改变局势,笑霜和弥音那里还是相辅相成的越来越盛,她这边,倒孤家寡人一般清寂凄凉,一天不如一天。
      比起弥音,瓷菇更痛恨笑霜的存在,愤愤的放出话来,说笑霜全都是靠歌女吸引的人气,不然肯定门可罗雀没人光顾。
      不远处的南秀,无需靠近,都快闻到瓷菇展台这边飘出去的酸气了:“哥,你觉得雪契公会里面的姑娘,怎么样?”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叫‘又’啊哥,在你眼里兄弟我就是个登徒浪子吗?”南秀开始拉着兄长喊冤,顺便调侃:“你别打岔啊,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谁谁的有意思?”
      “我对谁有意思?”南晰一头雾水的反问。
      “浅笑嫣然、傲霜凌寒的那位啊~”南秀嘻嘻哈哈的,到此刻才注意起兄长眼底的不安:“这是怎么了?真害相思病了?”
      “昨天,我在犀言面前,险些说错话。”
      南秀玩世不恭的习性立时收敛,他近乎本能的环顾周围,确认四下真的无人,才放心一问:“你说什么了?”
      “我差点败露我们在国府要员身边安插眼线的事。”想起那惊险的时刻,南晰一双笔直又秀气的眉毛,就拧得死紧。
      南秀闻言,也跟着急了:“哥,你一向心思缜密,半个字都不会说错,这回怎么这么糊涂!我就说,酒不能多喝!”
      “不过看上去,犀言并没起疑心。”
      “那谁知道呢?看起来没心眼的,谁知道事实上城府有多深?要真是听出了端倪,那也只好……”
      南秀的语气辄便充满杀机,南晰了解弟弟,明白他接下来的打算,因而立马阻止他说下去:“不可轻举妄动。”
      “心疼了?”南秀秒秒钟变回嬉皮笑脸的德行:“不会吧,老哥你居然也三心二意?”
      “别乱说,你啊,玩归玩,千万别忘了我们到光之国来的目的。”
      “是是是,我怎么敢忘呢?好了我跟你保证!绝对不辜负兄长期望~!那你现在……快告诉我你喜欢哪个女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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