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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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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夭瞧着繁华熙攘的圣安街又忆起两日前遇见的那伙山贼,自然一并想起的还有在城外将将别过的荣六爷。
先头谴了个护院先一步去府里支会一句,陶清润闻信便揩个几个家仆来城门口接人。
荣六爷像是不欲同陶清润打个照面,见已至圣安城门,城中治安一向牢稳,想也出不了差子,便同阿夭一行挥了别。
陶茵有些依依不舍的扯着马车帘子望了许多时候,只至那车马隐于城中,这才回神。瞧着面色如常的阿夭试探的问上一句:“这两日你同那荣六爷同车而坐,可是知晓他是否……是否……”说到此处便有些面热起来。
“阿夭嘴笨,六爷好静,一路上并无甚多交流。”阿夭自是猜得出陶茵未曾说出口的那半句话,只在心中有些好笑,她这情似乎生的出太快了些。不过萍水相逢罢了,竟也能浮想联翩至此。
好再陶清润来的快,二人也未有大把时间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消磨。
陶清润入仕已经有两年之久,倒未沾上这官场的半分浮气,通身的气韵仍同旧时一般,温润儒雅,微微一笑更是叫人觉得的如同三月新阳,四月和风。
陶茵见兄长下马过来,便叫庄婆子扶着下了马车,提起裙摆小跑两步扑倒兄长怀中低泣两句,撒一撒娇。
便是久别初见心中十分的高兴,阿夭自是也做不出她这般举止,只跟在她后面一并走至陶清润身前,恭敬又乖巧的唤一句:“清润表哥。”一如旧时一般的称呼。
陶清润将怀中的陶茵扶了起来安抚两句,又微笑着同两步开外的表妹阿夭招呼一句:“久不相见,原来阿夭已经悄然长成大姑娘了。”
听他这一句打趣,仿佛又回到旧时陶府一般。阿夭微微弯一弯嘴角想了想才同他道一句:“家中一切皆好,不知清润表哥同挽宁嫂嫂一切顺遂否?”
“累阿夭记挂,都好。”
陶清润眼中笑意渐浓,又低头瞧了瞧哭成花猫一样的陶茵摇摇头安抚两句:“知阿茵久不见兄长初一见难免闹一出喜极而泣,只现在下可以否收一收眼泪同兄长一道回家去再叙,你嫂嫂早就在府中张罗了一桌子的好饭好菜,只等着给你二人接风洗尘。你再这般耽搁下去,那饭菜想必就要凉了,如此倒是辜负了你嫂嫂的一片心意。”
见自家兄长这般,陶茵也不好再哭哭啼啼下去,只拿个帕子拭了眼泪,娇滴滴的同自家兄上道一句:“大哥便只会取笑小妹。”说罢便同阿夭一并回了自家马车,随陶清润一并回府去了。
圣安陶府。
这出五进的院子让陶清润夫妻布置的很是雅致。二门还未迈进,便见张挽宁扶着个婢子迎了出来,她怀相已深,瞧着肚子足有六七个月的大小。
陶清润紧走两步将她的手臂从婢子手中接了进来,一边扶着一面微笑着道一句:“你身子不便,安心坐在堂中等候便是,何必非要亲自走这一朝,都是自家人不必有许多顾忌。”
张挽宁盈盈一笑温柔道:“闻两位妹妹要来,我心中高兴又哪里能坐得住呢。”
阿夭便同陶茵齐齐上前福上一福:“见过大嫂。”
张挽宁身子不便,忙让婢子将二人扶起笑着同二人道一句:“你们大哥才嫌过我,怎么你二人又这般多礼起来,原本便是一家人,不过换个地方罢了,莫要拘束了才好。”
陶清润一面慢慢扶着自家夫人往前走,一面又同身旁的二人道一句:“一路颠簸许久定是乏了,眼下咱们先用过饭,你二人再回房去歇上一歇,待养足了精神再叙旧不迟。”
饭厅里早就摆好了饭菜碗筷,净过手便入了座,也不讲究食不言那一套了,一面用饭一面笑盈盈的说一说一路上的见解趣闻。
只说到山贼那一段,陶茵眼中的泪便又冒了头,滚珠子似的落了下来,自是后怕的紧。
陶清润一听只停了手中的杯盏,一脸严肃的同阿夭那里细问详由。阿夭倒是一五一十的同他说个分明,只说到荣六爷那里微微略有保守,只模糊的道一句:“倒是多亏那荣六爷拔刀相助,否则阿夭同表姐实在是吉凶难测的紧。“
她这般言辞倒是不假,若无荣六相助,她同陶茵怕是当真在劫难逃。陶清润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可是问清恩公的姓名住址,定是要备上一份厚理前往道谢才是。”
阿夭摇摇头想了想又言:“阿夭瞧着那荣六爷实在低调,像是不欲叫旁人知晓他一般,这才没有多问。“
“阿夭先头做的十分得体,如此倒是不好再差人打探,免得叫救人之人心生不快,倒显得我们无礼起来。”陶清润微微拧眉思索片刻才同阿夭道。
她点点头将口中咀嚼很久的白饭咽下,一抬首便见一双水眸笑盈盈的盯着她瞧,正是表嫂张挽宁。
见她驻目张挽宁又是亲切一笑才开口道:“还是离府那日门前同表妹匆匆一见,到如今不足两载表妹便已长成个大姑娘了。”
不等阿夭回话,陶茵便侧目撇她一眼,牵了牵嘴角拈酸刻薄的道:“整个陶府上下有哪个不知锦光表妹是祖父祖母的心肝眼珠子,但凡有那么顶点好吃好用的,有哪一次不紧着往明月小筑里送。这般养着表妹若还是个三丁的小个子,也太不济事儿了些。”
她这一番抢白也未叫阿夭生出一点难堪出来,只低头敛眉乖巧道一句:“表姐说的是。”便默默吃在自家碗的饭,不再言语。
陶茵又是一拳打在棉花桩子上,恨的有些咬牙切齿,她这般装得乖巧倒是显得她这个表姐十分的刻薄起来,也不知落在自家大嫂眼中她这个小姑子还有可取之处?
如是一想,便是有气也不敢再冲着阿夭撒,也有样学样的低头扒饭,沉默是金。
陶清润夫妻极有默契的交换一个眼神,也不再多话,这一顿接风洗尘的宴,吃得勉强也算宾主尽欢。
她们未到府时,张挽宁便已经差人收拾出来两间厢房给二人住。赶了这许久的路,甭说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便是几个随着一道的家丁也是心中暗自叫苦,这会吃罢饭也该好好歇上一觉养足精神才言其它。
府中原本除去张挽宁身侧有个陪嫁的婢子,余下皆是一些身强力壮的粗使婆子,怕是招待不周她特地叫人买了两个同陶茵、阿夭年龄相仿的两个婢子跟在向前侍候。
早在沥城陶府时阿夭便同自家娘亲一道独住明月小筑,原是习惯凡事亲力亲为,自是不需要随身侍候的婢女,只婉言谢绝。
陶茵天生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瞧着这婢子虽不若先头在府里时身旁的伶俐些,倒也聊胜于无,见阿夭不要,也好照单全收,免得浪费。
两人算是达成共识,便各自回房歇觉去了。
圣安,六王府。
崔嵘愫归府,首一件事儿便是屏退左右,沐浴更衣一番。换一身素色长衫,就着后厨新做的几道清淡小菜用些饭食。
圣安城门同陶锦光分别后一路尾随过去的探子这会将好回来复命。
“陶清润?”崔嵘愫停箸,由一旁伺候的内侍伺候着漱口净手,才转身同那探子问上一问。
那探子言那日顺手救下的一位是他亲妹一位是他表妹,而陶锦光便是那位表妹。
陶清润原是翰林院中小小的一个编修,同他这个尊贵无比的六王爷自是没什么交集,不过女扮男装的陶锦光倒是叫崔嵘愫生出些许好感,无论是过人的胆识,还是有趣的谈吐,抑或那些无伤大雅的小聪明。
他抬手挥退那探子,又坐在案后独自沉吟片刻,那探子说的分明,陶清润当日居三甲之末,能入翰林院凭的同在翰林院中述职多年的舅父,也不过是个五品侍讲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不过,那五品侍讲的儿子却在漠北军中居六品怀化司阶且同周承安交情甚笃。
不得不说这因缘际会实在妙得紧,崔嵘愫嘴角悠然浮现一抹很淡的笑意。
他这个闲散王爷到底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些,这般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也叫他生出些兴趣同好奇出来。
比如一道同乘时,陶锦光状似无意同他打探的裴姓大官……瞧着那素淡的小丫头并非多事之人,倒也能费些心思从他这里套几句话。
若是这小丫头当真同那裴姓大官有什么渊源牵扯,事态才真真变得有趣起来。
眼下也只需要叫人去将那裴姓官员从头到脚的好生打探一番,便知原由始末。
他心思一动,提笔就着面前一张白纸写下三个大字,是个人名。
“秦一。”声音将将落下,便见常随他左右的黑面随从转即出现在案前。
崔嵘愫将那案上的纸张递了过去,淡淡吩咐一句:“找个可靠的探子,将此人查个清楚。记住,从根上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