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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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夷卫。
周承安坐在宽大的青案后，手中执着的像是一本名册。他此时一身墨色锦衣，描金暗纹绘于其间，鲜明类蟒，却非蟒。明眼人一瞧便知，此绘此纹非二品朝服不能。
叫案前几位军中将领百思不能其解，天家并未有圣旨名令封他周承安个二品官，却道他今日一日只拿了道口谕，大摇大摆的穿着二品朝服微笑着同一众人宣布一个讯息。
即日起改羽林军为武夷卫，四万兵马只听他一人号令。
先头几个将领自是不服的，这般大的事儿自该有圣旨亲传，一群自军中混了几十年的老兵油子，哪能叫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人便轻易拿了大。
质问的话才说出口，便见来人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块小小虎符抛在桌上，待细细瞧上一眼，只觉得背上冒出一层冷汗，尔后便只余下俯首听令的份。
天家亲掌羽林军兵符这般轻易的便交付到人手中，想皆是极大的信任。
周承安？几个老字辈的将士倒也非孤陋寡闻之辈，闲来无事儿听一听朝中风向，边境风云。而周承安正是前几年才起的新秀，更由今上一手栽培起来的。
得今上青眼，又是名门之后，这般开了挂的人生便是叫你羡慕来来，也得罪不起。
几个老东西各自在心头合计一回，又以眼神无声交流一瞬便个个只手抱拳，表一表忠心可鉴。
周承安并不理会，只差人取了军中上下头目的名册翻阅起来，只越看脸上笑意越深。
圣安城里的羽林军，原是由天家亲掌的皇城禁军，他倒是未想过崔四如此信他，竟是将自家的身家性命交付于他。
却是拿了那名册一瞧方知内情，如今的羽林军哪里还有旧时半分的锐气，倒是成了个裙带关系错综复杂的名利场。
一群乌合之众，若当真有人骑兵造反怕是难当其用。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将那名册放置在案头：“倒是个养闲人的好去处。”
看似没头没脸的一句话，反叫几个体态富足的老东西有些多想了些。原也不怪他们，先皇在位时，朝局倒是平稳，他们这些人平日里便作个巡防的差事，紧要时也装装样子，更多的时间里过一个逍遥自在。
虽不比得六部中枢那般肥差，不过一些关节上的小财还是发得。不过是往里面安排个人罢了，谁还没几个亲戚朋友？
哪里都有哪里的规矩，便是他周承安是今上的心腹，初到宝地也不能如何，凡事总要讲究个规矩的。
“大人说笑，咱们羽林军掌管皇城重地安危，平素里可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当差的，并未有养闲人一说。”
说话的是禁军统领郑国忠。几个老家伙里面从来唯他马首是瞻，对于面前这个从天而降的年轻人，他以为还是莫要太客气的好，否则怕是大家日子皆不好过。
下马危该给需得给，若是日后叫这么个毛头小子骑上到头上拉屎撒尿，还不叫人笑掉大牙。便是今上又如何，只要大面上过得去，还能将他们这几个两朝老臣正法了不成？何其自信的混账说辞。
彼时崔嵘帧不过将继位不过一载，朝堂上的几个修成精的老狐狸已经叫他分身无瑕，哪里又多出来点精力管这几个上不了道的？一个周承安足矣。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点桌面，过了半晌也才懒懒散散的起了身：“没有最好，三日后我会带人过来巡营，若届时我瞧见的同郑大人说的不太一致，也请郑大人海涵。今日起武夷卫便不养无用之人，皇亲国戚也一样。”
说罢也不理会几个脸色胀红的老家伙，只大摇大摆的往门外走去。同身后的两个随从叮嘱两句，便翻身上马，进宫复命去了。
淮南新进的奇兰白芽，浓郁的茶香倒不是谁都能享受的了的。周承安不好茶，于他而言皆不若白开水来的解渴，不过样子还是要装上一装。
崔嵘帧坐在上位轻嗅着茶香，便又想起那个曾经为他培植茶树的人儿。不经意间嘴角便现出一丝柔情。
他倒未闻如今的羽林军竟不堪成这般模样，不是不生气，只一惯的喜怒不形于色。搁了半晌才开口问周承安一句：“只说说你如今的打算罢。”
“今时的羽林军已经形同烂了根的枯木，需得大刀扩斧的整改。”周承安言简意赅。
崔四便点了点头，一脸的和颜悦色：“父皇在位疏于管理才酿成如今的羽林军，整个禁军从上到下拉拉杂杂的关系盘根错节，稍有不甚得罪便是整个家族的利益，难为你能说出这般硬气的话来，倒是朕没看错你。”
“在其位便谋其政，是祖父自小便教给承安的，承安不敢忘，更是不敢辜负皇上对臣的信任。”周承安面不改色的将一顶大帽扣到他祖父头上，丁点也未同崔四那里透露自个不过是打小便养成的性子罢了，最拿手便是“欺人太甚”，事非窝子谁也别想独善其身，而他便是那个最不怕事儿的，满身满心的皆是兴奋，倒是掩饰的好，军中几年沉淀了不少，起码这面皮上的功夫长劲许多，再不是数年前揍完六皇子后还一脸洋洋得意的跑到人家父母面前耀武扬威的周承安了。
若是当年事儿拎到如今再来一回，他必定把人揍完，第一时间跑到御前喊冤，来个倒打一耙，栽赃陷害。
“若是要什么人，只管招呼一声便是，朕这里必定予你最大的支持。不过丑话需得说在前头，得罪人的事儿你只管自己去背，朕这里只能做个好人。”狐狸本色赶着便露了出来。
“臣从来便不怕得罪人，皇上自然知道。”周承安眼中笑意渐深。
崔四哈哈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听闻前些日子你初进宫时便已经同老六那里碰了面？”
“皇上明察。”周承安倒是大方承认。
“当年你黑手下得狠，老六那张脸足足养了大半个月才能见人，这么多年你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倒是未改，这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朕只同你说一句，既然朕给了你信任，如今的武夷卫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整改。只一点，这娄子可以捅，却要把握分寸，若要大的连朕都没法保你……”说到此处崔四便不再往下言，只端起茶碗像是要润一润喉咙。
“承安省得，多谢皇上指点。”周承安恭敬的道了谢，一面思索着崔四口中的的娄子到底是多大才算大，大到什么程度才是当信皇上保不了的？
需得多问才是，思及至此便又开了口试探一句：“纪相门下的倒有几个，承安瞧着倒是无伤大雅，放着无妨，免得叫皇上烦心。”他这里所说的烦心自然不是指宰相纪流年，今上是个什么样的雷霆手段，怕是他已经领教过了，此时正值元气大伤，自不会到崔四这里寻不痛快。他说的自然是归元殿的莲妃纪莲生——原是相府里出来的千金。
崔四倒是好脾气笑了一笑，瞧着杯中叫开水冲开的茶叶神色渐冷，半晌才同他说一句：“你莫用顾忌，只管去做了便是，能叫朕烦心的人……”
周承安当他后半句定是极其霸气的来一句：能叫朕烦心的人怕是还未生出来呢。
哪知崔四稍稍停顿片刻才叹息一句接着道：“朕如今也不知她究竟身在何处。”
周承安眸光一闪，心道想必只有情感之事儿，才这般叫人伤神，便又不由的想起来的阿夭，几年未见，她虽并未成亲，也不知还记得自己几分，又或者已经忘记。
眼瞧天色不早，只崔四迟迟未叫人退，他也不好主动请退，索性该问的不该问的一并问了罢：“若是遇事，臣是否可去柳府寻人请教。”关于这张崔四手底王牌军师——柳淮扬，他也只是略有耳闻，不过既然已经站了队，他便也无更多的顾忌。自然崔四也未瞒他，否则他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便问了出来。
却见崔四微微一愣，便放下手中的茶碗笑道：“那人却是个性情古怪的，饶朕这么多年一腔热情也没换来一个好脸。你若想去便问，不过吃了闭门羹也若要怨朕未提前关照，实在是个油盐不近的。”说到此处又哈哈一笑：“他身子不大好，你还是莫去了，若有事儿只管来寻朕便是。”
周承安的希望便落了空，原是想着得了机会去寻了军师柳淮扬讨个万全的法子，如何才能叫他轻松的避开门楣身份的将阿夭正而八经的娶进周家……
不知柳淮扬若是知晓有人这般信他该作何想？这般的事儿也能求到他栖意园去，怕是赶着便叫人打个半死丢出来罢，更何况英名神武的柳二爷此时正忙着同他身旁的那个小小通房花前月下，又哪里来的精力分一分神理会这般鸡毛蒜皮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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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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