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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 30 我一直在做生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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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后,卸去所有烦琐,打车回了学校,走到校门口,打电话给姜欠许,“许许,我回来了。”
姜欠许跑出来,来不及叙旧就叮嘱她许多,“阿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估计学校这次让你回来,不会这么简单。”
庄生隐约不安,来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起初教导主任的面容和蔼亲切,后来就变成了严肃严肃再严肃,“你的行为作风已经严重影响了校纪校规,一个月请二十七八天的假,无论你去做什么,学校建议你不如还是先休学的好。”
“我……”庄生想反驳,却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反驳,因为参加比赛,而她没有任何的基础,所以要进行培训,训练又几乎是白天黑夜不间断,休息的时间很少,每次回来都赶不上寝室熄灯的时间,薄时温就只好帮她在外面找了套房子。庄生出了校门,脑里浑浑噩噩,只徘徊着教导主任那话:说白了,你参加比赛的这件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学校风气,如果你不能先休学的话,那学校就只能勒令退学……
小小公寓里满是家的温情,即便只是短暂,也是聊胜于无。
“别吃了,再吃会吃坏肚子,你个女孩子怎么会这么能吃?”小助理惊讶,她已经吃了一个汉堡,一杯橙汁,一碗酸辣粉,看着她把一颗鱼丸塞进嘴里,现在的体重是偏瘦,可这么吃下去……
“之前为了拍杂志,现在又为了比赛,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一顿。”
“是不是学校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眼神飘忽,“没有。”
“可是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发泄?发泄有很多种办法。”小助理拉她起来,把一大把飞镖塞到她手上,庄生疑惑,小助理拿过三个,“我示意给你看。”一个接一个地飞出去,同时大喊,“中中中!”
结果一个没在靶上,庄生无力地笑了笑。
小助理尴尬,“我只是想告诉你,没有谁的人生是十全十美,偶尔的失误,有时候也可能是锦上添花。”
庄生忍住想打嗝的冲动,不想听她老夫子般的大道理,“我觉得还是食物能够给予我安慰。”坐回去,继续吃,吃得反胃想吐也不停下来。
小助理正在喃喃自语,结果身边叮铃哐啷,只见她冲向了厕所,然后关上了门。
庄生跪在马桶边吐得稀里哗啦,吐着吐着眼泪也稀里哗啦,这种感觉,就像在黑暗中滞步,永远见不到黎明破晓的时刻。小助理过来敲门,她整个人瘫坐在门边,透过厕所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星空,星星不停地在眨眼睛,你也会疲惫吗?
秘书报完她最近的状况,只觉得站在那儿看夜色的人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她很清楚手里的资料,细到饭后甜品,资料上的女孩子她关注了大半年,几乎看着她成长。
“告诉薄时温,她之前说的那个访谈节目我参加。”淡漠的语气,秘书只觉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可您之前就拒绝了……”她欲言又止。
“但我现在愿意了。”霸道之余带了分孩子气。天那么黑,黑进他深不见底的眸里,勒令退学……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如此糟糕的地步?
如果说她难以忘记他和她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那他足以记清他们之间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比如六一儿童节那天,送她的糖果是他精心到糖果店里挑选,送她回寝室,驾轻就熟想要去牵她的手,结果那死小孩一脸坦然地躲开,就当戾气要浮上来的时候,一双纤瘦的手握住了他的左手,很用力,更用心,他浅浅勾唇,迂腐,认为牵了对方的手就能离对方的心更近一步,熟不知,她不用刻意,就能离他很近。送她到寝室楼下,她说自己要上去了,女孩短短的马尾,看起来格外活泼。他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表示,怪不得柳成荫也老说他惜字如金,见他难得的出神,女孩再一次重复,我真的走了,那人瞪他,微微上翘的鼻尖让她看起来格外娇俏。他笑了,看穿了她的心思,单手搂着她,撩了撩她额前的头发,印下第一个单纯的吻。再有因为两地分离,所以思念,她发给他一段同学们聚餐的视频,他知道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他看看视频里的自己。
她的心意,或许他发觉得缓慢,却终究还是发觉。
一旦发觉了,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我想来看看你,问问你过的好不好。
纯手工剪裁的西装,精致的袖扣,手腕上佩戴的不是什么昂贵奢华的名表,而是一串普普通通的小叶紫檀,即便如此,配上那张让众女性晕得七荤八素的诱人面庞,一回睇,足以让女性同胞里的血液为之沸腾。
摄影棚里一切就绪,薄时温走到他身旁,“本来都要准备放弃对你的采访了,却没有想到你会同意。”她压低了声音,“说实话,虽然有附加条件,但即便如此,这样冰冷的你,依旧让我想要靠近,不是采访,没有摄影机,就只有你和我,坐下来叙旧寒暄,这样也好。”只是你从来不给我机会。
冰美人恝然,薄时温不以为意,“还真像个孩子。”
您睡着的样子,真像个孩子。原来她早已看透他。
“放心吧,我会让你如愿见到她。”她把资料递到他手里,“待会儿我会提问这几个问题。”
他淡漠看了一眼,“不必了。”唯一的一句,却是拒绝。
“你非要这么狠心吗?”薄时温粉淡的唇张开,“商人永远把利益摆放在第一位,可从你当时回闫图这件事足以看出你已经不再是一个好商人,因为商人冷漠自私,而你已经有人情味。”她微微一笑,靠近他,凑成暧昧的距离,无法餍足般地看着他冷涩的眉眼,“对了,RE是闫图产下,间接来说,不就是你同意了她走这条路吗?”
如此扭曲事实的话,那人才转头睨她一眼,可一眼,竟让薄时温觉得寒至心扉。导演喊人了,一句开始,台上的两人都开始蒙上了伪装的面具。妆容精致的薄主持说完一段开场白之后,开始切入主题,“是什么让闫先生在一夜之间几乎收购了F市50%的企业?”
绅士的微笑,“巧合而已。”
“收购之后,闫先生准备怎么发展?”循序渐进的问题。
“收购之后啊……”他突然朝向镜头,魔鬼般的嗓音,带了几分玩味,“摧毁它。”岂止薄时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愣了,却只见那人弯唇,“玩笑而已。”
薄主持反应迅速,“闫先生还真是会开玩笑,不知道,对你来说影响最深的人是谁?”
“影响最深的人……”他重复了一遍,似乎在认真思考,“是我的学生。”
手指掐进皮肤,“闫先生以前当过老师?”作为一个称职的主持人,话题一旦起来,就不得不引下去,即便她深知他的过往,也要装得一无所知,只能挖取最深层最让人大跌眼镜的内容,“我以为闫先生这样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会将比尔•盖茨,约翰•皮尔庞特•摩根这些人视为目标。”
他突然笑了一下,颇有些云淡风轻的意味,“事实上我的学生对我的影响远比摩根要大得许多,她是一个很有勇气的女孩……”不知情的人大概会觉得稀里糊涂,知情的人应该就会将其视为一段破天荒的……告白,庄生进入摄影棚的时候,刚好听到那一句,‘我一直在做生意,没想到这单生意,一做,就是一辈子。’再不明白的人听到这最后一句,也隐隐听出了他对自己曾经的学生存了那么几分旖旎心思。而薄时温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你是疯了吗?如此不要命的毁坏你企业家的形象?
举目相望的刹那,一人猝不及防,一人眸里蕴起久违的笑意。
原来薄老师让她过来送资料是别有用意,刷白了脸色,仓皇离开,身后小助理连喊了好几声Clytie也不顾不上理会。
闫老师,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你已经不再是我老师,而我也已经不再是你的学生,对你来说像蜜糖一样的东西,对我来说可能就是致命的砒霜,你给的,又怎么知道是不是我想要的?我怎么会愿意你像我一样被人嫌弃……
Clytie这是怎么了?小助理疑惑地捡起地上的资料,突然出现一双精致的手,小助理睁大了眼睛,“闫……闫少总。”
那人把资料收拾好递到她手里,谁说闫少总不近人情,我看还是近得很嘛,平息自己加快的心跳,“谢谢。”
“这个?”自给名片,我可以把它理解为搭讪吗?
男人表情自然,“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请你喝咖啡。”
此时的街头正巧放着莫文蔚的《北极光》,一句,早知你爱不起,怨亦难,唱进了多少人心里,美景良辰未细赏,我已为你着凉。
小助理几乎不敢抬头看对面的男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还以为自己大走桃花运。
“还真是像,她以前也总是您,您的喊我,好像我有多老似的。”嘴角眉梢带了点温存,想去寻究,又难以琢磨,“做人不能一味苛刻,我们无法要求每个人都有正义感,可最起码不能丧失基本的良知。”
他到底在旁敲侧击些什么,小助理心中胆怯,从小到大,她唯记得父母告诉她的那句,吃亏是福。做过的错事,唯有一件。
“对不起,闫先生,我有事,先走一步。”不等对方说什么,拿起包就走,男人突然来了句,“我说的那个学生,就是她。”
即便千万次想象过重逢的场景,庄生也没有想过这一刻会来得这么迅速,演习永远比不上实战。
“买卖不成情义在,难道你决定这辈子都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他有心找到她,此时的她正对着婚纱店橱窗里的白色婚纱出神,身后的霓虹灯绚烂。
“你知道婚纱的来由吗?”
庄生忍住回头的冲动,“十六世纪的爱尔兰,贵族公子理查伯爵遇见河边洗衣的萝丝,他们彼此互生爱意,可那个是门当户对的时代,为了让伯爵死心,皇室提出要求,希望萝丝在一夜之间缝制出一件极长的白色圣袍,那般不切实际的要求几乎没有任何实现的可能,可亲爱的萝丝小姐并没有放弃,她和整个小镇的居民彻夜缝制出了一件长十六米的白色圣袍,也就是后来的婚纱,她的诚意感动了整个爱尔兰皇室,于是萝丝和理查伯爵成功举行了婚礼。”
他想了想,“我想爱尔兰一定是个好地方……”
“闫老师。”她转过身来,好久不见你,想念却不曾停。又或许是因为在黑暗中挣扎太久,所以才格外想你。
一句‘闫老师’,那般顺口,那般熟悉,她还尚未发觉自己的称呼,他已勾了唇。
他这一笑,反倒让她如坠五里雾中,“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面子就这么不重要?这样一来你苦心孤诣营造的商人形象不就尽毁了?”
这回她反倒像老师,他成了不听话的学生,看她难能的暴躁,“面子当做卫生纸。”
“就这么廉价?”眼睛莫名地红。
他凝视她,“不是廉价,只是不在乎。”
“可你不在乎,我在乎啊!”几乎是吼了出来,转过身带着愤怒离开,每走一步心里的痛便多一分,姥姥去世的时候,火葬场火化有两个人可以进去,这原本也算一种责任,小阿姨是一个,另一个却是闫老师代替了她,那个时候,他只是她的老师,一个老师可以为学生做到这样,还有什么可说的?在她心里早已把他当做亲人,闫老师,如果你被人嫌弃,我会比任何人都难过。
身后,华灯璀璨,那人眉目黯淡。
秘书打来电话,“少总,八点飞往欧洲的航班已经准备好。”
想来看看你,却问不出一句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