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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欢送冷信 ...

  •   阿木竟然是冷总管的同胞兄弟?

      阿木竟然是这个村庄名义上的村长?

      阿木竟然仍有他们胡来,而且丝毫不加以干涉?甚至打算为他们隐瞒事情?

      吴起百般思虑,想不出答案,看看另一边的张翰,同样惨白的脸色,只是强撑着回了自己一个纠结的笑脸。反而是最小的沧海一如既往,还伸出小小的胳膊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

      村子里所有的奴隶全部站成一个方块队列,鸦雀无声等待总管的看阅。他们低头恭立,身上的衣服破旧却也整齐,从高到矮有序排列,几十人,没有一声咳嗽声。

      冷总管斜眼扫过奴隶群,微微惊讶,没想到不同年纪的奴隶也能够自发的保持静谧,而且,他尖锐的目光扫过这群奴隶的身体,大部分并没有鞭笞、或者是刀割的伤痕,这说明这帮两脚羊应该是被训练出来的纪律,而不是因为恐惧和麻木。

      他哼了一声,注意到阿木身后的一个小鬼半是自豪半是惊惧的模样,可见这帮小鬼多半是他训练出来的,就不知道是因为游戏之作,还是他有所求,故意展示给自己看的。

      “大哥,再往前走走?”

      阿木憨笑一声,拉着冷总管往前行走。两人前脚刚走,身后方阵内马上气压上升,暗中整齐的发出一片低呼。对于这个身形不高却气势逼人的冷总管,所有奴隶都像遇到天敌,生怕他老人家一个不顺心,挑了人直接扔出山庄。

      张翰一个让人放心的眼神快速的扔给李丰,让他安抚四周的小鬼,疾步跟上冷总管的脚步,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心思细密的冷大总管到底会不会再看出什么不对,然后突然勃然大怒。

      走到一半,吴起突然凑过来,低语几声,“别自己乱了阵脚。我看冷大总管也不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再说阿木叔不是还顶着嘛?”

      张翰原本十分感激的望向他,眼一闪,竟然看到这小子自己手握成拳头,背在身后发抖,马上换成了一个鄙夷的白眼,靠,都半径八两的,还在爷面前撑大爷,很快,他就精神抖擞的恢复正常了。

      不就是逛逛吗?就算是冷总管有着不爽,大不了都推到头脑糊涂,人小不懂事上,反正就算挨上几棍,他张翰皮糙肉厚的,还真不怕。

      人一想开了,胆子就会特别大,也就是俗称的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张翰小朋友一把顾虑抛开,马上撒开了小心眼,慢慢的蹭到队伍前面,开始社交沟通。他顶着冷大总管寒冰一般的目光,死厚脸皮,将村中的条条框框,家家户户一一介绍。

      毕竟是他一手安置下来的人,每家都能说上老半天,至于村口的农田和一些庄稼,他也就用春秋笔法轻描代谢的带过去,毕竟村子里保留些‘虚弱’的模样,才能从大总管口中拿些好处。

      粮食!粮食是第一关键!

      瘟疫后,沧海曾提出人需多走动,屋子要通风的几点防病理由。吴起大笔一挥,直接定下了村子的发展目标,指示张翰带头,领着一群小鬼们开始将村子里的黄泥路修理成一条条青石板路,原本旁观的壮丁们也看不下去小鬼们劣质的劳动,马上骂骂咧咧的加入了队伍,众志成城,竟然也将小小的村子内大变了模样,让下雨的天气再也不会出现泥泞混沌的地面。

      村子中有老者会一手精妙的制伞手艺,他乐呵呵的给每个人定下了一把油纸伞,悠悠雨中,男男女女顶伞而行,足见风雅。

      冷总管顺着青石路且行且停,记忆中村子里的布局有大更改,身边的小子很识趣的接上口,“总管,这一次瘟疫,村中去世几家白骨皑皑,又不能近身收拾,无奈下就用火烧尽了。留下空地,便空出地让新来的操练一番,熟悉一下老人,也是紧急时候集中管制。”

      他狡猾的将村子几日前的走水推移到瘟疫前后,来个死无对证。

      冷总管盯住张翰和阿木如出一辙的憨笑,拧着眉头问道,“你习从兵法?”

      张翰愣了一下,干笑几声,“总管抬举了,小的只是和大叔还有几个村中老人商议合计出来,哪里知晓什么兵法。”

      冷总管看了一眼不动如山的阿木,若有所思,“你倒是带出了几个心思鬼巧的奴隶。这个叫什么名字?”

      阿木揉了揉低头暗骂的张翰的头,拍了拍他小肩膀,大嗓门一吼,“哥,我就三个养老的小家伙,你不会看上了就开口要人吧。”他看到冷总管没回话,却抿紧了嘴角,心中危机一线,还是老实回答,“张翰,这小子力气大,帮了我不少忙。”

      “就到秋收时候,我瞅着村子里老老小小的,还真离不开他。大哥,你要是真觉得张小子不错,再等几年?再过几年,这小子身子骨硬挺了,心眼也沉稳些,你再来向我要也不迟!”阿木婉言拒绝。

      冷总管竟然点头同意,“我也是这般主意。虽然是良材,太早打磨只怕折损。就让他安心干些活,是真金是假银,到时候也容易看。”

      张翰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不是还有几年吗?等到老子再多享受几年福,就拐着阿木叔和两个家伙远走高飞去。谁爱找谁找去!妈的,英雄还不问出处呢,就算是做个占山为霸的强盗头子,也比伺候人的强上一百倍。

      张翰心中小算盘一转,吴起就看出了八分,哼哼,算了,他把头低得更加深,只当作自己没看到,反正命都卖给他了,抢劫防火,他吴起也逃不了纵容帮凶的罪名,不过,能在敌国做个山大王,说实话,虽然对不起祖宗们,不过想来吴家祖宗还是会大呼衷心可冕。

      在张翰陪同、阿木赔笑下,冷总管虽然冷着一张一月份的北风脸,但至少平安的走完了全程,他最后翻身上马,马鞭子一扬,很不客气的甩在张翰的脊背上,冷哼道,“五日后,南下购粮,把数目报上来,还有,午时三刻去黑堡门口等着!”他又抖着手腕,狠狠打下一鞭,打得张翰缩起身体颤抖,才狠狠道,“既然是个奴隶,还没有脱籍的时候,把你骨子里的傲气给我好好收拾一下,再让我看到一根刺,到时候,就不是两鞭子那么容易了。”

      冷总管对阿木抱拳示意,扬鞭一甩,飞驰着在大道上远去,众人没有敢动弹一下,直到冷总管的影子再也看不见了,才慢慢将跪着的张翰扶起,好生问候。

      张翰咧咧嘴,朝着路边吐了吐带泥沙的唾沫,弓着火辣辣的脊背,疼得半死,“叔,你大哥到底在想什么?说翻脸就翻脸?”

      冷总管想什么?

      吴起翻翻白眼,还不是看你小子桀骜不驯,身为奴隶,却丝毫不知道尊卑差别,怕你给阿木叔惹麻烦,到时候得罪了心眼小的人还不自知。

      阿木侧头瞅了瞅张翰,慢吞吞开口,“可能,你小子和大哥年轻的时候太像。笑嘻嘻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他笑骂着扇了张翰一个响豆,疼得张翰被踩了尾巴一样跳窜到一旁,“大哥让你和他一同南下,想看看你小子有没有点鬼才,只是一路上出点差错,你头上那个南瓜就可以下锅了,庄子里的达官贵人可不少!张小子,你也该和吴小子学学,别总跟个绿眼狼似的。”

      “我跟他学?这只笑面虎,还不如我来的一身正气!”

      吴起慢悠悠的抬眼,擦去脸上的泥土,斜眼冷笑,“至少本人是无害可信,你那一身正气,打劫放火是可以震慑一下,恭顺?你确信你认识谦逊这两个字?莽夫!就凭你的性子,唉,没办法和你沟通。”

      张翰气得脸色铁青,吴起又慢悠悠加上一刀,“我忘了,”他露出八颗牙齿经典的张氏笑容,一派阳光灿烂毫无心机的俊俏模样,“人怎么可以和猪说道理?笨,本来就是猪的天性。张翰,还是回猪圈去吧,人的世界太复杂太危险,你应付不来的!”

      他用劝慰的语气拍了拍僵硬的张翰,在张翰的伤口上意味深长的多按几下,加上一百八十度的扭转,直到张翰几乎口吐白沫昏倒在地,才满意牵着沧海的手一步一徐离去,潇洒而干脆的打击了张某人。

      阿木很不厚道的狂笑起来,大嗓门震得半个村子都鸡飞狗跳。在张翰哀怨的目光中,也一路笑回去了。

      张翰摸摸下巴,叹口气,虎目一瞪,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李丰?李丰!李丰!让人把爷抬回去!靠,伤上加伤!爷都快为村殉职了!丫丫的,你们这帮小鬼,看什么看,没看过英雄啊!把你们李头叫过来!还走路,给我跑着去叫!”

      南下购粮,只是一切事情的开始。

      冷总管亲访村庄满意离去的消息被某人传递出去,一些有心人和一些好奇心旺盛的人就纷纷来此观摩,吴起和张翰用尽一切手段,将外来人留下,软硬一起上,若是真的没有办法,就一棍子打昏了,然后灌下从阿木后花园挖出来的一种药草,此药没有太大功效,但若是混凉水喝下,却能短时间混乱人的记忆,产生类似于□□的特性。

      很快,又有一批新人加入了村子,有懂医术的,有懂捕猎的,甚至还有知道如何织网的渔夫,只要有一技之才,又恰巧是孤家寡人,他们就会毫无意外的落入“魔掌”,然后莫名其妙的在村中落户,安家,多了几个弟子。

      张翰和吴起将卑鄙经行到底,当他们遇到唯一一个来自于其他山庄据说是琴棋书画都擅长,曾经做过少庄主启蒙老师的王先生,两人对于这个倔强不肯合作的老头,硬是将灌倒一头牛的药量活生生给老头灌下去,然后将他的大半生的记忆来了个混淆清洗,竟然成功的将沧海从路人甲变为老头的关门弟子。

      此事,虽然无法对众人宣扬,但是沧海却分明看到一狼一狈私下地看着半疯癫的王先生就会抽筋般挑眉抽笑,一直笑道王老头浑身不自在怒目而斥,才十分满足的离开,这就算是狼狈二人组对着‘不知好歹’的王老先生的精神报复。

      沧海多了一个先生,手里的雕刻还不敢落下,另外却更要细学她从未涉及的琴棋书画,幸好王先生脑子被搅乱了,但是教人的本事没有半点落下,老先生不必准备教材,完全是一手牵着小家伙,一手在半路中挥舞于空中,洋洋洒洒纵谈古今。

      对于没有古琴的恶劣情况,老先生眉头一皱,灌了一口烈酒,半醉不醉的拉了一伙小鬼,上林子砍木头,自己关门斫琴。

      只是这老头也迂腐,硬是说什么斫琴之术非心思虔诚者不得观看,除了沧海,将所有的人都锁到门外去了。让担心沧海身体的吴起硬是苦站在门口,担心了许久。

      在张翰离开村子,准备南下之时,村子里响起了第一声拨弦之声,虽然生涩,但是琴音之宏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令人震耳欲聋,按压钻弦中,却立变柔哑,入耳顿生两颊清凉之感,令人唏嘘叹惋。

      王老先生教授给沧海的第一首曲子,正是南人所做的《雅歌》。

      此曲通过委婉质朴的旋律,流畅多变的节奏,巧妙细腻的指法,丝丝入扣的演奏,形象地描绘了月夜春江的迷人景色,尽情赞颂江南水乡的风姿异态。全曲就象一幅工笔精细、色彩柔和、清丽淡雅的山水长卷,引人入胜。

      其中王老先生更是别具一格的来了一段低啸,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类似于海洋生物的呼鸣,人声的沧桑衬托着琴声的欢跃,一时间,淋漓春色水汽就铺面涨起,让村中一干乐盲们第一次领略了音乐所带来的奥秘。

      吴起站在村口,收回视线,对着同样傻眼的张翰正色道,“莽夫,没想到我们竟然拐到了一个高手!沧海有福了,你我可是要小心啊!”

      张翰张大嘴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苦了一张脸,喃喃自语,“谁知道这老头竟然这么厉害。启蒙老师?我看,就是南山的乐理大师也弹不出这样的琴声。”

      屋内,沧海匍匐在王先生的身前,恭恭敬敬行了拜师礼,然后仰脸用闪闪发光的一双眼睛盯住王老先生的一双手,“先生大才!”

      王老头摸摸山羊胡子,腼腆笑出一脸菜花,“惭愧,许久没有练习,远不如当年。”这神情,要多骄傲有多骄傲!活像个等人夸奖的孩童。

      沧海用实在是太厉害的眼神盯了王老先生整整三天,直到王先生面红耳赤猛烈咳嗽着开始教授她基础为止,至此,沧海开始在心中将老先生摆到了仅次于阿木叔的地位,大师!这一定是位大师!

      前世难得遇到大师级教授的沧海瞬间被激励出多年学习的热情,义无反顾的将生活挤满了课程。学习学习,在学习!

      不去想学了以后要做什么,不去想学了以后到哪里去发挥,就如同当年在大学中因为兴趣而漫无目的开始学习书法一般,她全身心的投入了学生生涯,凭着一腔热情,然后带动了村子里的□□。

      每个人都在秋收后跟进了自己的技艺老师,学习,将空闲的时间填补起来,在忙碌中忘记身为奴隶的不安和自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欢送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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