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不如你》叒桑

5、一次学习机会

　　令苏洋想不到的是，他很快又与周雅瞳见面了，而且这次，她变成他的助理。

　　自从雅瞳看了苏洋的拍摄过程，也很想拥有一套完整的闪光灯设备，只不过费用高昂。于是她用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一项一项添置。只是，她没有摄影棚，家里又太小，没有足够大的空间让她使用这些设备。

　　张晓婉道：“你可以去向苏洋借棚，大不了租一个晚上也可以。”

　　由于拍摄工作进度缓慢，苏洋的团队会在这里呆一个月。他们租下当地一个大的空车库，将它改成临时摄影棚。

　　雅瞳觉得自己与苏洋不熟，而且他那种优越感十足的态度令她很不喜欢，她不愿与他打交道。

　　张晓婉道：“你不是想成为摄影师吗？除了自学，去给优秀的摄影师当助手也是一个学习途径。

　　Z城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有名气的摄影师，难道你要放过这次机会？”

　　苏妙颜道：“是呀。讨厌归讨厌，但最终收益的人，还是你。”

　　雅瞳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对摄影的热情战胜了她。于是某一天晚上，她去找苏洋。

　　此时苏洋刚工作回来，很累。他打开音乐，简单泡一包泡面，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听到门铃响，他捧着泡面走到门口，打开门见是雅瞳，不禁愣住了。

　　雅瞳没想到苏洋会以这个样子出现在她面前，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了。

　　苏洋有些尴尬，但还是以他一贯冷淡的腔调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雅瞳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

　　“我能当你的助理吗？”

　　“……助理？为什么突然要当我助理？”

　　“因为我想学到更多的摄影技术。”

　　雅瞳说话直截了当。苏洋也不拐弯抹角：“对不起，我这次带了五个助理，人手足够。而且我们合作多年，配合默契，暂时不需要新的帮手。如果你在技术上有什么疑问，可以来问我。”
　　“哦，那我能借用你的摄影棚吗？”

　　“什么？”

　　“我的意思是，租也可以。我想借你的摄影棚练习用灯。”

　　“原来她的用意是这个。”苏洋心道。

　　“不好意思，我的摄影棚每天都要用，可能不方便借。”

　　“好的。”雅瞳早已在心里做好被苏洋拒绝的准备，一点也不失望，礼貌地说道：“如果不放便的话，那就算了。我的请求也过于唐突，十分抱歉，打扰了。”说完转身便走，不做纠缠。

　　苏洋看着她走远，才把门关上。他没想到周雅瞳会来找他，而且还想当他的助手。

　　随着苏洋的名气越来越大，他的邮箱每天都会收到成千上万封邮件，几乎所有的邮件都在询问他是否需要助理，并且附上他们的资料。苏洋对助理的要求十分严格，这些人基本都被他拒绝了。
　　以雅瞳的条件和资历，是完全不符合苏洋的要求的。但这次，苏洋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却在心里默默思量：如果叫雅瞳做助理，能够让她做些什么。因为她是女生，而且长得清秀瘦弱，实在不忍心叫她做重活。

　　说来也巧，每次他和他的团队外出拍摄，常常会遇见雅瞳和她的好姐妹。他见雅瞳为了拍摄效果完美，又趴又跪又爬树的，心里有些佩服。其实，在众多摄影师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的性格是内向的，而且，很多人为了拍出漂亮的人像效果，各种古怪的姿势都有。只是苏洋对雅瞳格外留心，才会有这种异样的情愫，而苏洋自己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他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这么冲动，一口拒绝她。为了“弥补”他的过失，他来找刘大为。

　　刘大为见到苏洋很高兴，喊道：“太难得了，你居然有空找我聊天！”

　　苏洋笑道：“你也没来找我呀。”

　　“我怕打扰你。”

　　苏洋见刘大为的电脑上有一张张晓婉的写真，便问他：“这是你拍的？”

　　“我哪拍得那么好，是雅瞳拍的。因为我是她的摄影启蒙老师，所以，她每次拍完照片都会发给我看。虽然现在她已拍得并不比我差。”

　　苏洋仔细看了看雅瞳的作品，道：“她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过了你。”

　　刘大为显得很高兴：“是呀，所以她每次认真地问我问题，我都觉得很惭愧。”

　　“你可以叫她来当我的助理。”
　　刘大为听了有些难以置信：“难道你的人手不够吗？”

　　“不是。有一天晚上她跑来说要向我学技术。我当时拒绝了她，现在想来有些不妥。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所以想麻烦你代为转达。”

　　刘大为玩味地看着他：“这与你的一贯作风不符啊。雅瞳并不符合你对助理的要求。而且，有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跟你学技术，你都拒绝了，一点后悔的意思也没有，为什么唯独对雅瞳特例？莫非……你喜欢她？”

　　苏洋淡淡道：“你想多了。你不想转达也可以。”

　　刘大为盯着苏洋的眼睛看，苏洋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眼神完全坦荡荡，搞得刘大为都觉自己多心。

　　“好的，我会告诉她。她听了应该会很开心。”

　　不出所料，雅瞳果然很激动：“他为什么突然又转变主意了？”

　　“不知道。总之，你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学啊。”

　　“会的。谢谢！”

　　于是，雅瞳利用周末时间，跟随苏洋团队来到郊外拍摄。名义上她算助理，可是苏洋没叫她做任何事，一切杂活还是由原来两位助理做。雅瞳觉得不好意思，自觉上去帮忙。

　　她发现，这个团队除了苏洋比较不好接触以外，其他人都很随和。尤其是两个助理，非常擅长活跃气氛。雅瞳很快便和他们打成一片。他们和苏洋一样，不让雅瞳做任何事，雅瞳只能在一旁观察苏洋如何用灯。到了晚上，她便约上晓婉和夏蓓，到外头练习打灯。可是，三个大姑娘扛着那么多设备往外跑，日子久了，都觉吃不消。夏蓓请刘大为想办法。刘大为见雅瞳如此坚持，心有所动，便在自家别墅收拾出一间不大的屋子让她们用。

　　一开始，雅瞳掌握不好用灯的技巧。但她沉得下心钻研，渐渐用得有了些样子。

　　雅瞳每周末都和苏洋到外景拍摄，“失恋联盟”的姐妹开始向她打听八卦。

　　夏蓓问：“你现在应该和苏洋很熟了吧？”

　　“不熟。”

　　“不是吧，你和他见面这么频繁，应该对他有所了解才是。”

　　雅瞳道：“我只知道他工作的时候会变得比较活泼，平时都不怎么爱说话。不过，他对他团队的人都挺好，笑容会比较多。那些模特都很喜欢他。”

　　张晓婉道：“他对你不像对他们一样吗？”

　　雅瞳道：“会偶尔关心问候几句，仅此而已。”

　　“你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吗？”

　　“才不呢。他身上永远有一股莫名的优越感，跟他在一起压力很大，我总怕自己做错事情。”
　　“他还真是够冷酷的。你那些用灯拍出来的照片给他看了吗？”

　　“看了。”

　　“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反倒一直夸晓婉来着。”

　　“真的吗？！”晓婉很兴奋。

　　“是的。他说，你这个朋友不错，很专业。我就问他，她如果去上海发展，能走得远吗？苏洋说，她有这个资质，不过还是要非常努力才行。”

　　张晓婉听苏洋这么评价她，一颗心开始蠢蠢欲动，她早就想去大城市闯荡一番了。

　　苏妙颜道：“你有把照片给那些化妆师看吗？”

　　“有的。她们夸你的造型做得不错。”

　　苏妙颜不禁喜上眉梢。

　　夏蓓问雅瞳：“他对晓婉都有所评价，为什么对你的作品不说一句话？”

　　“他对我说，不要总是渴望获得别人的指点，你心里必须清楚自己的弱点，并找到方法解决它，只有在自己实在无法找到解决方案时再去问别人，否则，你连分辨答案是否靠谱的能力都没有。”

　　不教就不教，雅瞳觉得苏洋实在太把自己当回事。

　　事实上，除了摄影之外，雅瞳和苏洋很少交流其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助理、模特和化妆师在那边调节气氛，他只是偶尔插句话。

　　雅瞳有时和他们一起开玩笑，有时就在一旁安静地听他们说话。

　　一次，她正在看手机微信，苏洋忽然向她走来，道：“雅瞳，我能给你拍几张照片吗？”

　　雅瞳一听，惊讶地差点跳起来。这……这是苏洋的风格吗？

　　“为什么突然要给我拍照？”

　　“我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想拍下来。”

　　头一次被苏洋夸，雅瞳真心觉得受宠若惊：“呃……我今天没有化妆，状态不是很好。”

　　“没关系，我只拍你的眼睛。”

　　“……想不到苏洋竟有这等癖好。”雅瞳在心里腹诽。

　　苏洋拿起相机对着雅瞳“咔嚓咔嚓”拍了几张，只是，他在看显示屏回放的时候，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因为雅瞳的眼神完全没有当时所见的灵气，反而呆气十足，这不是他想要的。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苏洋道。

　　雅瞳听了更加惊讶：苏洋居然还会讲笑话。当然，她外表装得很淡定，没让对方看出她的讶异。
　　“从前有个面包喜欢徒步旅行，有一天它走着走着，突然肚子饿了，于是就把自己吃了。”

　　雅瞳感觉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这……很好笑吗？

　　苏洋见雅瞳没反应，于是又讲了一个笑话。

　　雅瞳并不觉得好笑，但见苏洋一本正经地讲着笑话，觉得这场景本身就很好笑，终于忍不住笑了：“原来你喜欢讲冷笑话。”

　　苏洋抓住这个机会，“咔嚓咔嚓”连续拍了几张：“嗯，你的笑点还挺高。我讲了两个笑话你都不觉得好笑。”

　　“你讲笑话本身就很好笑。”

　　“很多人都这么说。其实我不怎么擅长讲笑话。”苏洋查看刚才拍的照片，虽然雅瞳笑得很开心，但还是无法和那天的状态相比。

　　于是，他又拍了很多张，但都不满意，一直拍到雅瞳有些烦了，才作罢。

　　他知道雅瞳面对自己无法彻底敞开心扉，心想：如果她的姐妹有来，或许就可以拍到那样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