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雨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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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上）
汴京的冬天总是雪花飞舞，顾惜朝记忆中的家乡哪怕在三九严寒也是极少下雪的，有的只有那种湿冷到骨子里的冬雨，缠缠绵绵的折磨着人。顾惜朝不喜欢冬天的雨，来的那么不合时节，那么的尴尬，一如自己。
京城的一战成了压垮顾惜朝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孱弱的书生，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适合练舞，一个一身血腥的书生，在弱肉强食的江湖上很难立足，与自己有仇的人想报仇，与自己无仇的人要扬名。苟活于铁游夏对晚晴的诺言之下已经让顾惜朝充满对自己的嘲讽，在这个汴京的雨天，旧伤的抽痛更是在提醒自己的一败涂地。
“顾公子今天似乎是不便陪崖余下起了。”冷冷清清的声音透过雨帘传入室内，惊醒了恹恹的顾惜朝。无情是少数几个回来探望顾惜朝的人，也不知四大名捕之首为何会对这位罪人另眼相看，只有无情知道这个惊才绝艳的顾公子是少数懂自己的人。可惜，自己不是这个人的知音，勉强可以算个棋友。
顾惜朝其实很欣赏无情，所以哪怕是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这个人的出现也只是然他微微抗拒，他知道，无情不会同情他，他也不会同情无情，他们都是骄傲的，同情对于他们无非是羞辱。
“无情总捕在这下雨天前来看顾某的笑话的吧，未免多此一举了，看看，废了。”顾惜朝厌弃看着刺痛的腿，嘴上说着狠话，手上却将唯一的暖炉放到了床边无情的腿上。
“会痛说明还是有希望的。”无情只是笑笑，也不推辞顾惜朝的好意。
顾惜朝也知道自己失言，但又低不下头道歉，只能转头去看窗外的雨。
“今天已经是谷雨了，这雨下的倒也不算突兀。”无情心思通透，也不提刚才的话题，而是和顾惜朝一起转头看雨，“息红泪要嫁人了。”
“戚少商还是负了她，”顾惜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可惜，他们二人终究是没守住那两个女子，不同的是，一个是生离，一个是死别，“无情，你从不说废话。”
“少商答应接下金风细雨楼代楼主的位置，铁手也要回归六扇门办案，你在这里的安全和生活没法保障，”无情看了一眼顾惜朝，见他微微蹙眉，心知果然不太好办：“我们希望你可以暂居金风细雨楼。”
“你们？你和谁，”顾惜朝挑着眉，“我觉得六扇门大牢倒也是挺安全的。”
“是我和少商决定的，”无情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戚少商会答应这件事也挺让人意外的，但依照戚少商的人品，答应了的事就不会食言，毕竟，这些年他虽然不说，但是无情几人也知道他知道顾惜朝的隐居之所，只是，假装不知道，对大家都好，“我知道你不愿，但是留在这里，你不但自己保护不了，连顾夫人的安息也保障不了。”
晚晴是顾惜朝的软肋，这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借口，给顾惜朝一个借口，无情知道，顾惜朝知道，戚少商当然也知道，其实，无情的一番话还是戚少商教的，知己不愧是知己。
顾惜朝最终来到金风细雨楼的门口时是坐着无情送的轮椅的，而身后那个聒噪的大孩子正是追命总捕崔略商，追命以两人长的相似为由硬是当了顾惜朝的二哥，大哥自然是铁手。因为腿的旧伤，无情给顾惜朝做了一次针灸，半月内不可受力，“如果你想霸占我的燕巢一辈子，就尽管倔强。”这是无情的原话，无情的话虽不好听，但是连燕巢都借给了自己，这份情谊，顾惜朝也不会忘，顾惜朝受多了冷眼，对于对自己好的人也格外感激。一如当年对晚晴的依赖，对戚少商的矛盾。
戚少商以为再次见到顾惜朝自己会要巨大的定力去控制手里的剑，他怕自己回过神来时见到的是顾惜朝的尸体。但是，见到坐在轮椅上的顾惜朝之后，他几乎忘了仇恨，那个骄傲的人，被追命推着来到自己面前，面对聒噪的追命，也只是皱着眉头，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一脸的无可奈何。
“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戚大侠，戚捕头，戚楼主，还是大当家的？”顾惜朝还是顾惜朝，见到了戚少商，就会立起全身的刺，句句歹毒。
“顾惜朝，我和无情都不希望你这样惹怒我。”戚少商不喜欢顾惜朝喊自己大当家的，他会记起那一场惨烈的战斗，那一场两个人谁都没有赢的战斗。
“大当家的当了官就畏首畏尾的了，杀个臭名昭著的人罢了。”顾惜朝只是笑，但他的手已经在轮椅的扶手上用力地发白，他几乎病态地希望戚少商可以杀了他。他希望自己可以死在这个人手上，而不是其他什么张三李四，更不希望孤独地抑郁而终。
“戚兄弟不要理惜朝，他腿不好，在闹脾气。”追命说着，火急火燎地把顾惜朝往门里送，心里直报怨，平时冷冷清清的惜朝怎么见到了戚少商就吃了火药死得。
戚顾两人都为追命的言语而无奈，诡异地安静之后，戚少商示意杨无邪给顾惜朝安排住处。
“顾公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很危险的人。”杨无邪带着顾惜朝与追命走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但好在安静，杨无邪知道，这是楼主亲自收拾出来的。
“戚少商不是苏梦枕。”顾惜朝知道他指的是谁，白愁飞，想飞之心永远不死的白愁飞。况且，晚晴已经不在了，他找不到去拼，去叛，去逆的理由。
顾惜朝走后，戚少商在原地站立良久，直到被劈头盖脑的雨水浇醒，戚少商又成了戚少商。只是晚上顾惜朝的院落中有一个新来的弟子给顾惜朝送来了不少治外伤的药材，这个孩子不知道那一段恩怨，所以见到顾惜朝之后莫名的想到了四个字——金屋藏娇。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雨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