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不负情深》summer不具名

19、第十九章

　　听风楼比淮江更靠南，气候温热，冬天虽不会下雪，倒也十分阴寒。我披了外衣，抱着暖炉在湖心外转了一圈，微微的寒风夹带着湖中的水汽激的我打了个冷颤。这样的天气，湖中竟然还有鱼儿和莲花，因为好奇，我将手伸进湖中，发现水竟然是温热的。

　　“公子？”月奴从屋子里追出来，看见我蹲在湖边吓了一跳，“公子做什么呢？”

　　“这湖水竟是热的？”

　　月奴听后一笑，“公子有所不知，公子离开前盟主就让人在这里凿出一个湖来，引得也是山里的温泉水，不然这些鱼儿，荷花的怎么能长得如此好。盟主知道公子身体不好，冬日里必然害冷，南方反而比东方还阴寒，这湖心小筑建在温泉之上，地面都是暖的。公子这几日休息没觉得暖和些？”

　　我想起这几日的确不似之前那般害冷，还以为是神医给的药起了作用，原来是他做的。

　　“公子进屋吗？”

　　“不了，我想一个人呆会，你回去吧。”

　　月奴只好走了。

　　等我从外面赏湖回来，月奴正忙前忙后的张罗厨房准备饭菜，看着一样样被依次端出来的东西，我说道，“你准备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

　　“今天可不止公子一人，盟主吩咐了，一会儿要过来的。”月奴说完又忙了起来。我坐在窗边，懒懒的盯着一桌的饭菜， “他？”

　　折腾到晌午，我靠在床边看到穿着一身金线滚边黑色打底长袍的左展瑞，他甚少穿这样华贵的衣服，像一个雍容华贵的世家子弟，我微眯着眼睛，用手遮住了湖面有些刺眼的光芒。左展瑞的脚尖在湖面上轻轻一点，跃至院中，波光粼粼的湖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盟主”月奴见他进来，慌忙跪下，左展瑞微微点头，越过他直直走进屋中。

　　他来到我身后，从窗棱望出去，淡淡说道，“吃饭吧。”

　　“怎么过来了？”

　　他反而拉我起来，他“听月奴说你昨日一直站在窗口？”

　　“只是在这边略坐坐，从这里看过去风景不错。”我边说边随他起身，他笑笑，递出一样东西给我，“这是什么？”

　　打开一看，竟然是我留在符谷城的几本旧书，“你，把这些带回来了？”

　　“那里的东西我都带回来了，你以后不必回去，也不用留着那里了。”

　　“哦。”

　　翻着手里泛黄的书，我心里惦记着那件暗杀的事情，迟疑了许久还是开口，“白门山庄的事……”

　　“我说过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重要吗？这世上只有成王败寇。”

　　我看着他冰冷的侧脸，眉间紧蹙，他穿着如此华丽的衣服却遮掩不住面具背后的冷漠，何况他才二十二岁。

　　“展瑞，你知道吗，从你攻上符谷城的那一天后我就一直觉得自己很失败，身为符谷城的少主，我从来没有为他们做过任何一件事，或许我的父亲并不会责怪我，但直到他们葬身火海我还在犹豫自己应该做什么，我除了埋葬父亲甚至连安置他们的后事都没做。”

　　“你伤了我”

　　他突然低头看我，褐色的伤疤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是，我伤了你，可你那时想要毁了我爹的尸身，他已经死了，我只是求你放过他而已，你却不肯，纵然对你们来说他是大魔头但他毕竟是我爹，我必须最后为他做点什么。”

　　“你也瞒着我放走了神医和莫轩”

　　“难道你还能下手杀了他们吗？”

　　他见我激动，冷着脸看我，“但他们也想杀我。”

　　“他们不过是自保。”

　　“他们想抢走你。”

　　我摇摇头，当初我偷放神医和莫轩走，害怕他们因此牵连到我们的恩怨之中，但莫轩和神医最后还是为了救我卷进了这场纷争之中，后来莫轩受伤，神医才不得不带他离开，我也终没能从他的手里逃脱，“我一直想你只要恨我就够了，我不想你杀人。”

　　“你觉得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吗？”他声音越发的冷了下去，“当年符谷城灭我听风楼满门，我身边连一个人亲人都没有，这样的恨你懂吗？你救我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可你却是符谷城的人，你明白我那时的感受吗？我想要报仇，你却拦住了我，你站在我对面的时候想过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展瑞……”

　　“你想知道的事我会告诉你，”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放在我面前，“秦君安，我说你自私，是因为你从来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能解脱吗？如果能解脱我早就杀了你了。你以为娶了陆轻柔我就能放下仇恨吗？从知道我是听风楼的少主后你就一直在躲着我，你伤害自己觉得我就会高兴？”

　　“秦君安，即使知道你爹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也从没恨过你”

　　“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再爱你。”

　　寒风从窗外吹进来，划过我的侧脸，我猛然惊觉自己竟然在哭，哑然失笑。

　　左展瑞离开后，我拆开了桌子上的信，信里的内容却再次打断了我所有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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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八岁那年，神医第一次上山，石麓山上正是夏季，燥热难当，我赤着脚晃在扇子在院子里纳凉，莫轩躲在树上摘酸枣，摘一个扔一个，砸在我的头上，然后乐呵呵的笑，“君安，你尝尝？”

　　“酸”

　　我那时不爱酸的东西，他咬了一口，脆脆的感觉，带着咀嚼的声音，“很甜啦君安，你快尝尝。”

　　我捡起地上滚落的一颗咬了一口，青涩的酸味瞬间充盈，连舌尖都麻木了，莫轩在树上跺着脚笑的更大声。

　　我父亲那时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一袭白衣的神医，“君安，莫轩，来见见神医。”

　　我慌忙去找鞋穿就看见莫轩不知何时将他们挂在了树梢，而莫轩也吓得从树上跳下来，我们两个在我父亲面前极其安分，拱手施礼，“见过神医。”

　　神医蹲下来，伸手拂过我的脸，又打量我赤着的双脚，“你就是君安？”

　　我点点头。他一双眼睛给了我很深的印象，那种透着绿光的眸子，给神医平添了一点温和外的寒气，像野兽的气息。

　　我父亲看了一会儿，似乎对这样的等待有些不耐，“别跟小孩子玩笑了。”

　　神医站起来，拍拍我的脑袋，他跟在我父亲身后，脸上的表情十分柔和，我听见他对我父亲说，“谢谢你。”

　　等到神医与父亲离开后，莫轩又凑到我身边，“这个人是谁呀？”

　　“不知道，爹说是神医。”

　　“什么神医，看他那样子，弱不禁风的，应该先给自己治治。”

　　我耸肩，“别管这个了，赶紧把我鞋拿下来，地上有蚂蚁咬我。”

　　莫轩啧啧，“你也是，细皮嫩肉的，跟那个神医一样。”

　　莫轩说完还凑过来盯着我看了半天，“哎，我发现你跟神医还挺像的。”

　　“哪里像啦”

　　“眼睛，眼睛像”莫轩指指我的眼睛，“你的眼睛也有点绿。”

　　我说，“那是树叶的影子吧。”

　　莫轩把我递给我，下意识的咬了一口刚才攒在手里的酸枣，“哎呦，酸死我了。”

　　“你刚才骗我的时候怎么不酸？”

　　莫轩小人得志的笑了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神医，我从没想过这个人会和我有什么关系，甚至在打开这封信之前，我都不会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我的亲生父亲……

　　“公子？”月奴小心翼翼的唤了我一声，“公子，怎么了？”

　　我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又看着月奴紧张的表情，冲他笑了一下，“今天又让你白忙了。”

　　“别说这个了，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一时间有点无法接受。”

　　“很严重吗？”

　　我抬手撑着额头，“不知道这算不算严重，我刚刚知道自己的父亲另有其人……”

　　月奴站在一旁，呆呆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