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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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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为什么每次受罚的都是我!”莫轩顶着厚厚的一沓医书鼓着腮帮子在院子里扎马步,我在神医自制的食盒里找零食,一边砸吧嘴一边看着受罚的莫轩,“明明你刚才也偷吃了啊!”
“这本来就是神医做给我的。”我大笑,嘴里吃的更有滋味。
“为什么!神医偏心!”
那时候莫轩已经对神医产生了依赖心理,在神医对我比对他好这件事他格外在意,嘟着嘴,眼睛都瞪圆了,越发的不满意。
我只好从盒子里挑了他爱吃的几样塞进他嘴里,“你小声点,一会儿神医听见了又要罚你。”
“为什么又是我啊!”
“别问为什么,赶紧咽下去。”
莫轩艰难的咀嚼着,还来不及吞下去又被神医看见了,神医笑眯眯的看着他,他苦着脸看着我,而我抱着食盒一脸无辜地站在旁边。最后莫轩顶着填满水的水缸又在太阳下多站了一个时辰。
我虽神医进了他的药堂,他一边捧着医书,一边根据医书在研究新的配方,我转着小石磨帮他研药,他嘴角带着笑,一袭不沾染尘世的白衣,衬得他越发遗世独立。
我抬头偷偷看他的眼睛,暗色的眸子流转色莹莹绿光,神医伸出手揉揉我的脑袋,“偷看什么呢?”
“神医的眼睛里,有绿色。”
神医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因为里面藏着东西、”
“什么东西?”
“以后再告诉你。”
那场谈话并没有继续下去。
那时候,神医几乎是凝聚我们的力量,我喜欢他留在符谷城中,因为他在的时候连我那整天忙着颠覆正道江湖的父亲也会每天准时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饭桌上,我、神医、父亲和莫轩,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尽管因为父亲的气势我们都显得拘束,但是到了这种时候神医就会开口将一些笑话,他说话的声音柔柔的,不急不慢,就连父亲都会配合着笑起来。
等我再长大一些,就开始揣测神医和父亲的关系,神医这样人,一度在我和莫轩的心里都是处于弱势的。在这个充斥着打打杀杀气息的符谷城,儒雅的神医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所以我一度觉得是父亲耽误了神医,这个男人在符谷城内的小院子里等了他几十年最后换来的还是他的死亡,以及与妻子的同葬。
而现在,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将记忆里那个眉眼温和的男子和江湖传言阴狠狡诈的夺命圣手柳梦溪联系起来。
夺命圣手柳梦溪师出名门,传说他从记事起就整天浸泡在药房之中,几十年前也曾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听闻他六岁那年就研制出了能够解百毒的圣药,能医死人肉白骨,可他脾气古怪,甚少与人为伍,又听闻他仅靠一人之力一夜间灭掉了自己的师门,门中所有师兄弟也一同消失。
他杀人救人随心所欲,救人也随心所欲,许多上门求医的人反而被他直接弄死,渐渐的正道江湖的人开始疏远他,柳梦溪就成了夺命圣手。
相传那时他发火烧杀了医门中的原因是因为恋人被夺,我相信不出神医嫉妒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而那个让神医心仪不已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如果他喜欢的是我的母亲的话,那又呆在符谷城中是因为知道了我是他的孩子吗?
“公子,你不高兴吗?”
“高兴什么?”
月奴道,“公子以前说自己的父亲是盟主的杀父仇人,现在公子的父亲另有其人,那不正好……”
如果我真是神医的孩子,那我和左展瑞之间……
“可有些事我还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公子可以去问清楚嘛。”
我看着手中的信,洋洋洒洒,写到了神医的一生,这应该就是左展瑞当初让诏安去查的事情,怪不得他最近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原来是就在这信里。
长出了一口气,将信收起来,“月奴,给我换身衣裳。”
“唉!是!”
去找左展瑞的时候左右的守卫也没拦着,只说到他在里面接见客人,我想这个时候能来的,应该只有剑雨门和北斗教了。这两个门派是左展瑞一手协助着带起来了,让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成为了南北两边的镇山石。
我进去的时候里面正有人说话,语气激动,显然是在争执,“盟主,依在下之见,此时秦君安已在我们手中,以此要挟,瓮中捉鳖,还拍抓不到他吗?!”
“是呀,盟主,既然已经查到秦君安就是柳梦溪的儿子,何不利用……”
“盟主莫不是还对那秦公子心里怜惜……”
“若不如此,盟主之前周密的布置可就功亏一篑了!”
我推门进去,厚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有人同时拔出剑来。
左展瑞侧着身子斜斜的坐在高位上,面容清冷,不苟言笑。而下面的人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好像看见闯进来的刺客。
我慢慢走近堂中,引来周围诧异的目光,甚至听到有人小声问“他是谁?”
你们声讨的人就是你们面前,你们却不认识。我摇头,觉得好笑。在左展瑞的面前站定,他垂眸看我,“你怎么来了?”
“我有些话想问你”
“问吧”
“这信上的内容是真的吗?”
“七成可信。”
我蹙眉,“我真是神医的孩子?”
“是”他鹰一样的眸子直视着我,几乎要将我戳穿,“你还想知道什么?”
“神医他,真的要杀你?”
“是。”
那剑雨门中一个清秀的男孩走上前来,一手拿着剑,一手扣在我的肩膀上,“盟主,我看不如直接将他……”
“安言,闭嘴”左展瑞不耐的怒斥,掌风凌厉地挥开了那男孩放在我肩头的手。
那男孩被撞到在地,嘴角出血,表情却是相当不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学不会掩饰自己的表情,那张脸上混合着嫉妒与恨,又写满委屈,一瞬间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其中一位年长者扶起安言,我感受到他的目光扫过我的脸,最后笑眯眯的与左展瑞对视,“展瑞,你也不要激动,现在我们不是就在商量这件事嘛,这位想必就是秦公子了,在下安远道,幸会。”
“幸会”
安远道此人我曾在武林大会中见过,那时剑雨门在江湖中还没什么威望,作为剑雨门的门主他也少不了受到冷落,而当时的望月山庄和白门山庄已经叱咤一方,能够忍辱负重做到如今的地步,此人也非比寻常。
“爹!”安言低声唤安远道,语气里已有了不满,“我们何必对这种人客气!”
安远道拍拍安言的肩膀,“秦公子毕竟是盟主楼中的客人,我们自然要以礼相待了,何况你我皆为盟主卖命,怎能忤逆他的意思。”
“知道了……”
安言又瞪了我一眼,推到安远道身后。
“秦公子今天既然有幸来了,正好我也有话想问。”安远道向左展瑞请示,见他点头,便继续说道,“公子与盟主是和关系?”
我心陡然一跳。
“据我所知公子应该跟盟主是很亲近的人,听闻公子早年救过盟主,还传授给盟主武功,对盟主来说公子是亦师亦友的人”安远道缕缕胡子,“虽然秦公子和盟主见有一些误会,但我相信秦公子应该还是很担心盟主的。”
见我沉默,安远道继续说道,“那么秦公子对有人暗杀盟主这件事怎么看?”
“有人在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夺魂’中出万两黄金买盟主的命,并杀了永久击杀令,除非盟主死了,不然就会有无数的亡命之徒,为了钱来杀盟主,秦公子难道不想为盟主做点什么吗?”
安远道说话句句在理,又句句逼人,他在逼我做决定,逼我对付神医。
这种江湖上的老手不是我能对付的人,而左展瑞坐在上面一言未发,我想他大概也想知道我会如何决定吧,他也会期盼我去杀了神医吗?在我刚刚知道他就是我父亲的时候……
“我不能杀他”
安远道似乎看出了我的转变,安抚道,“这事自然不需要秦公子动手。”
“我也不能让你们杀他!”
“这……”
安远道望向左展瑞,似乎在诉说自己的无奈。
左展瑞摆手,示意他退下。
“等下,我还有话说”
而左展瑞静静地看着,似乎在等待我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