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不负情深》summer不具名

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从父母的墓前起身，我缓缓向他走去，站在山边的左展瑞，衣袂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高挑的身量显得有些寂寥，他手里握着双剑突然松手，两柄剑都这么坠入山崖之中。

　　我看着他，觉得刺眼，“为什么？”

　　“听说这是你父母定情之物，葬于此也不算辜负。”

　　可这也是我们的定情之物。

　　爱情果然是这世界上最不能掺杂一点异物的东西，对方的一句话，一个蹙眉，都牵动着人的心，影响着彼此未来的路。

　　“那就这样吧。”我点头。

　　左展瑞转过身来，“可以回去了？”

　　“我再去那里看看。”

　　那里，是石麓山中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已经距离山顶的符谷城有些距离，所以并没有葬身在那场大火中。

　　我想回去看看，再回石麓山已是不易，以后只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也好，今晚就在那里住下吧。”

　　山腰中的简陋房屋还是当年我自己亲手搭建的，左展瑞来后本来与我同住在一起，后来他渐渐大了，我们就在这房子的后面又加盖了一间小房，不过他也只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就荒废了，渐渐的那里就变成我放些平日里不用的物件的地方了。

　　推开院门，已经是一片灰败的景象了。

　　房门上落的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厚重的灰尘呛得我直咳嗽，左展瑞站在我身后竟然替我抚了下背，我僵硬地回了一句，“谢谢。”

　　没有坐的地方，椅子上也落满了灰尘，左展瑞挽起袖子，从外面的井里打出来水，冰冷的井水刺骨，他又熟练地点了火，青烟冒出屋顶，有一刻我产生了回答几年前的错觉。他忙着擦拭灰尘，我蹲在炉子旁边照看着火，水一点点沸腾起来，我舀出来一点填进水盆里，把他手中冰冷的抹布弄热。

　　厨房里空空如也，我们上山来的时候干粮也吃完了，“没有吃的东西，今晚将就下吧。”

　　他点点头，又转身出去了。

　　我见他出去，也没了诏安的身影，不禁问起来，“诏安呢？”

　　他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他带着人下山了。”

　　“他走了？”那今晚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你不希望他走？”

　　“不是……”

　　只是觉得多个人再好歹不会特别尴尬。

　　将放下毛巾，左展瑞转身出去。屋子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被褥也被拿出来在火炉旁边晾着，我找了几个小火炉塞在褥子下面暖着，炉子里火苗燃烧枝桠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左展瑞不在，我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我从柜子里翻出几本自己以前常看的书，靠着床侧看了没一会儿，左展瑞推门进来了，他左手拎着一只兔子，右手还拿了些干草样的东西。

　　“你刚出去找吃的？”

　　他自顾自将兔子处理好，烧了水将干草和切碎的兔肉一起放进去煮，没一会儿食物的香气夹杂着药材的味道飘了出来。

　　“你从哪里找到的？”

　　他说，“神医”

　　我想起神医以前藏在山里的一些药材，想不到他竟然都还记得，吃了些东西，胃渐渐舒服下来，整个人也不自觉地犯困，他见我靠在床边看书，拎了蜡烛放在床边，自己又开始收拾屋子。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两个人原本僵持的关系竟然有些放松起来，他顺手坐着以前熟悉的一切，这个样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让我迷惑。

　　“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吧”

　　我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左展瑞，他的眉眼在夜晚出奇的柔和，就连总是让我觉得惊心的伤疤都不那么吓人了。

　　只是听我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迅速一僵，虽然他选择沉默，但我也知道他拒绝了。

　　我合上书，掩掉了床头的蜡烛，“那我先睡了。”

　　他还是坐在那里不出声，我背过身，看着窗户上投下的树影。窸窸窣窣的寒风从窗缝中钻出来，左展瑞起身来到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从背后拥住我，他宽阔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源源不断的热力用掌心传进来，我想要搜回去，又被他紧紧握住。

　　良久，他贴着我的耳后轻声说，“你恨我吗？”

　　我摇头。

　　“君安。”

　　“……”我感觉他握着我的手力道加重，我转过身钻进他的怀里，拥住他的背，任性一次吧，就任性这一次。

　　因为，我还是爱你。

　　难得一整夜都不觉得冷，我从左展瑞的怀里醒过来，他已经醒了，无聊的翻着我昨夜看到一半的书，我慌忙从他手里夺过来，他笑了起来，“想不到你以前竟然爱看这些书。”

　　“才子佳人，不好吗？”

　　“才子佳人啊……”他语调放慢，眯着眼睛似得看着我，“可惜，你不是佳人，我也不是才子。”

　　“……”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话又停住了，翻身下床，“起来吧，今天随我回听风楼。”

　　我便跟着他起了身。

　　借了他的脚力，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山下，诏安果然备好了马车等在下面，见到左展瑞立即迎了上来，“盟主，剑雨门来信，让您赶紧回去。”

　　“出什么事了？”

　　诏安看了我一眼，回到，“是白门山庄。”

　　白门山庄？

　　难道真是神医？

　　“他们想做什么？”

　　“剑雨门在信上说，白门山庄庄主与望月山庄庄主似乎私下联手，放出悬赏盟主的消息，看来他们是真心想对付盟主。”

　　左展瑞冷笑一声。

　　“不自量力。”

　　“让你办的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诏安又看了我一眼，这次左展瑞却将我塞进了马车，远远地，我听不见他和诏安在说什么，需要逼着我的话，必然是与我有关，他让诏安查我的什么？

　　这次左展瑞没在路上耽搁，一路疾驰回到了听风楼。

　　再次进入这个熟悉的地方，几年恍如噩梦的生活又回到了眼前。月奴看见我，急匆匆跑过来，“公子，你回来了？！”

　　“嗯。”

　　“那你还走吗？”

　　我也不知道。

　　月奴笑笑，“瞧我问这话，公子回来一路肯定辛苦了，我去给你倒些热水，你快坐下来休息吧。”

　　“我没关系，你别着急。”

　　“月奴几月不曾见公子，现在真是太高兴了。”他麻利地忙着手上的事情，倒好茶水递给我，“快，暖暖身子。”

　　又塞了暖炉给我，“这次是盟主亲自去接您回来的，你们，和好了吗？”

　　“没有。”

　　月奴的脸也跟着垮了起来，我见他那副模样，笑道，“你也别乱想，我不会再乱来了。”

　　“公子，我没读过书，道理懂得不多，但我也看得出你和盟主有心结，月奴希望你们能解开心结，你看这次盟主又把你找回来定然也是舍不得你，你为什么不跟盟主说说心里话，我相信盟主会听的。”

　　符谷城后，我们对彼此似乎只剩下恨，心里话？他还愿意相信我的那些话吗？那些话如果说出来就能改变我们之间血海深仇的现实吗？

　　“月奴，我不在这些日子里，楼里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有啊，楼里又选了些新门生，还换了后厨了的掌勺，有个管事的因为年纪大……”

　　“我问的不是这些，是关于盟主的事情。”

　　月奴想了想，突然低声说，“公子是问刺杀的事情吗？”

　　“刺杀？怎么回事？”

　　“这是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谁在江湖上下了暗杀悬赏，几十万两黄金取盟主的人头，这些日子楼里似乎闯进不少别的人，但盟主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

　　“知道是谁悬赏的吗？”

　　月奴摇摇头，“这事小的就不知道了，公子若是担心盟主安危，不如亲自去问问盟主。”

　　我摆手，“这事你也记住千万别对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知道了……”

　　本以为我要住回原来的地方，谁知中午便有人过来，将屋子里的东西拾掇好，“秦公子，盟主为您准备了新的住处，请您跟我们来。”

　　我只好跟着他们走了。

　　竟然在湖中小岛上有一个独立的院子，湖水里打了暗桩，踩着就能过去，月奴扶着我，亦步亦趋地跟着，“想不到我们楼里还有这种地方，真是漂亮。”

　　湖中下雨还是嬉戏，被我们惊了，吓得躲进荷叶从中，我看着面前的一切，心里不知该喜该忧。

　　“公子请休息吧。”

　　入夜，湖面波光粼粼，我坐在床边看到月奴挑着红色的灯笼，从湖面上一步步走过来，像个夜色里的精灵，等他进了院子，吩咐下人收拾东西，我终抵不过倦意袭身，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