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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尐煜睡着了,安愈和亼恒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他们都在想尐煜刚才说的话,尤其是安愈,心中更是波涛骇浪,他之前只觉得自己记忆出了问题,却从来没有从尐煜推测的那个方向想过,尐煜给他打开了一扇门,一扇让安愈浑身冰冷的门。

      一直到尐煜安稳了,亼恒才松开他握着尐煜的手。谁知道一转眼,安愈也有和尐煜一眼的状态,亼恒心急心疼也有莫名的欣慰,父子连心啊。
      许久,安愈才开口,“亼恒,在九皇子。”
      “尐煜,你叫他尐煜就好。”
      “好,在你告诉我九位皇子中只有尐煜是尐花皇族人之前,我从未想过你亼恒有九位皇子有什么不对,也许在我心里觉得你是例外本是应该,”安愈自嘲,“在你告诉我实情后,我除了心中一松外,亦未曾多想。”
      “你和国师之前各自有算计,却也确定尐花皇族在你这一辈子依然只有一个嗣子。所以你们也未曾考虑过不明白真相的以为有九位嗣子的民众心中是何想法。”
      “我想我们需要认识我们的国家了。”安愈把尐煜给亼恒的册子放回亼恒手上,对他这样说道,“人生如梦,亼恒,我近日总觉得事事虚幻,或许,不真实的反倒是我们。”

      安愈离开,亼恒让随侍的花武去把花宜叫过来。
      安愈说的话,尐煜说的话,让亼恒从隐约感悟中终于确定,冥冥中一定有一双手在操控整个局面,他,安愈,还有汤舒,温如等等都是那双手中的棋子,他们操控诱导让他们演一出纠葛难眠的好戏,以此为娱。
      之前他一直觉得汤舒因为主修预言所以修为有限,汤舒虽然能精准无比的预言,却甚少开口,他也只觉得透漏天机会有损生机,所以,汤舒才选择性的说出预言,然而,现在却有了另一个解释,那便是,那些预言都是那位存在故意透漏给汤舒,然后借着汤舒的口,发展他设计好的剧目。

      亼恒不知道那个存在为什么让他们察觉这一点,也许是力有不逮,更有可能是为了更精彩的剧情。
      他和安愈的私情,所谓的双子三子,父皇和敏父,乃至亼国十代全无善终的帝皇,那个存在一定特别喜爱悲情。
      也许,是因为安护温文踏入修炼之门,有了师门护佑,他们再也不能让三子演绎一场他们计算好的好戏,所以,那个存在才故意泄露些许,看他们的挣扎。

      他之前便是觉得事有不对,于是寻了个借口把花宜暗转明,打发花宜去看典籍。他相信尐花家都不是笨蛋,他们应该也能察觉到蛛丝马迹。
      诚如他的父皇,的确安剧情走了一个悲情结局,然而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他还活着,很潇洒的活着。
      尐花家虽然并无太多亲情,然而他们的骄傲却不准许他们在已经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依然做他们的提线木偶,或者说,最大的可能是,这才是尐花帝皇壮年而亡的真正真相,他们触到了不可触及的真相。

      正是因为每一代尐花帝皇都这么不懂事,那个存在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所以设计出三子的剧情来,让他一心扑在和汤舒的争斗中,一心放在对安愈的暗恋中,最终没有时间去发现,最终没有机会去教育尐煜,尐花第十一代帝皇将是温和而宽厚的人,这样的人纵使发现不对劲却也只会觉得是事件对方有不可言说的隐情,故而不再追究,于是便再也发现不了。
      温和的帝皇教不出狼崽子,于是尐花皇族便慢慢失去了那份警惕,彻底的成为那个存在执掌的木偶。

      意外发生,那个存在却绝无想到,他的棋子出乎意料的优秀,优秀到纵使他们所处的小世界偏僻又无潜力,还是吸引了上界的修士来收徒。
      最让他无奈的是,这位上界修士背景雄厚,他还不能出手把他灭杀,更不能现身劝他离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布好的局还没开场就夭折。

      越想越多,到最后亼恒得出了一切都会好的结论后,他笑了。
      他笑他自己,依然天真,他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上界来的修士身上,多么可爱。
      “还是可以利用的。”亼恒决定要破这个局。

      那边亼恒和找资料的花宜的谈话暂且放在一边,安愈回到安府后,却实在体验了何谓细思恐极。
      脑袋内忽然出现的记忆,让安愈依然难以信任。

      他忽然想起当年丽娘因为和西席私欢,早已不是处子之身。因此宁家故意错算日子,把成亲之日定在丽娘葵水来临之时,那一夜他们意外相亲,早起后更是尴尬无比,自然不曾注意,而安家众人,侍女拿出那张染血的帕子后也将这一段放下。
      如今在想,真是让人恐惧,因为,在安愈如今的记忆中,他和丽娘只有那一次意外,而那次丽娘真是葵水来临之际,断不会因此受孕!
      丽娘当时欲言而止,养胎的日渐消瘦,生养时的血崩昏迷,安护满月后闭目辞世,只怕除了心思太重之外一心求死外还有其他因故。
      安护是他安愈的孩子这一点安愈分外确信,其他不说,单是和他相像万分的相貌就足以证明了。
      不,纵是双生子长大后也不能完全相像,可是安护越长越像他……
      “安愈,够了!”安愈喝止自己想太多。
      “安护是我的儿子!”安愈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那位存在这样说着。

      安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起他们一直忽略的亼国民众,决定去走访,他不是不知道出去后依然可能一无所得,在这个念想后出现,便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要出去,他接触其他人,他要走出他被规限的生活区域!他要更真切的认识到,他安愈是亼国中人,他的亼国有万千民众,活生生的万千民众,每一个民众都有他们的喜怒哀乐。
      “民众?他们怎么了?”
      “谁!”
      “呃,是我温如。亲家,安兄你怎么了?”
      “你怎么来了?”怎么没有人通报?安愈皱眉,离温如站远点,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气派。
      “你说了进来的,莫不是又忘了?”
      安愈一心想着要去人群中感受活着的真意,对身在局中不自知的温如的纠缠心中着实不愿搭理,“温如,你名下商会,不你家中产业各大掌柜姓名背景爱好品性家中妻儿族中长辈祖籍名册你可能一一说的出来?”
      “啊,”温如真的去想了,皱眉,“咦,我竟然记不清?”
      “堂堂商会总掌事竟然连自家的大掌柜的信息都未曾掌握,名下商会如今发展可真是天佑。还站着做什么,既然记不清,回去找儿子或妻妾,让他们帮你回忆!莫不是要等东窗事发让世人再惊讶一次?”

      “我没招惹他啊!”安愈甩袖离去,温如一个人站在安愈的书房内委屈的对着空气说道,“不过真奇怪了,我明明记得我记得的啊,怎么想起来的内容那么像,像,像司堂写的梗概?!”司堂,说书人,会用简洁的语言把人物的各种信息总结写起来,在需要的时候提出来进行艺术整合,“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温如摇着头往家去,准备向他妻子求解惑。

      安愈走进东区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跟随人流四处走动,听听各个摊贩之前主客们欢喜的为难的妥协的等等各种谈话,心中的那种感觉依然没有消除。
      书生体弱,他最近又紧绷身子有些亏,因此走了大约个把时辰后,安愈就走不动了。
      巧合的是,安愈停下来的地方正是温如名下的茶馆,茶馆中主讲就是温如方才用作对比的司堂。

      他站住的时候,司堂刚好一敲惊堂木说道,“列位看官,话说先哲有言,家有家法国有国规,天上律令自然不容置喙!然则仙君因心生怜悯,多次表述留在凡尘之意,天上人见仙君固执,劝说不动,自然心生不悦!列为说这可如何是好!”
      司堂话落,地下的听众齐齐喊道,“自然是发令请他回去了!”
      “说的对!可是来者势弱请不动仙君呢?”
      “加令!!!”
      “对!加令!”司堂又一拍惊堂木,“诸位看官,这天上令发令可是有讲究的,仙君乃是因善而拒,自然要对仙君留着敬意。敬意体现在何处?!”
      “说啊!”
      “快说快说!”
      底下人开始起哄,司堂这才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款款道来,“敬意体现在何处呢?!那便是延日加令!这延日,顾名思义延的至少是一日,可是诸位咱们再想一想,圣贤有言,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天上人对仙君有敬意,做出这等决定,便是允了仙君至少多留在人间一年呐!”
      “好!”底下人哄然较好,对司堂的这个结论无比满意。
      “安静些!”司堂拍惊堂木,竟是不顾气氛,直接打断众人欢呼,肃穆道,“诸位可莫要忘了,上次发令可是在人间计时五月前啊!仙君拒令,心中有愧,因此形容枯槁,这七个月后的加令,可要怎样度过!”
      这,底下人被问住了。

      “那依先生高见?”安愈站在门外高声问道。
      听到安愈的问话,茶馆中人都回头看向他,安愈气质凛然而尊贵,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安愈的背影都化在了虚空,仿佛不是真人,一时之间倒让他们有种,这是加令官到临的幻觉。

      从茶馆离开后,安愈并没有去找温如,而是直接出了城。
      安愈一直站着,直到时间到城门要落钥,看着城门卫推着城门关上的身影第一次发现原来城门和人之间形成的那种画面是那样的撼人,听着城门被推动的声音,感受到城门和城门卫展示出来的那种坚定的不可摧毁的力量和力量带给他的莫大安稳,安愈的心终于有了植跟的地方。

      他的亼国是活的,他的民众是活的,他的兵卫是雄伟的,他的城墙是坚固的,他的城门是厚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安愈走在城外被人踏出来的小道上,感受着脚底上偶偶传来的又踩中一块碎石的明悟,只觉得浑身畅快,他安愈,也是活生生的!

      “啊啊啊啊啊!!!”安愈大吼一声,把心中所有的不确定和因为不确定引起的烦躁统统发泄出去。
      安愈前后都有归家的人,他身着华裳气质高华,身边有没有侍卫护佑只是一个人徒步走着,这样特殊的存在本就吸引人注意,更不要说他走着走着忽然间发疯似的一通狂喊,登时吓了那些关注着他又没有准备的人一跳。

      有觉得这是个麻烦人物的,立刻快步离开,也有觉得要稳稳走自己的路的,开始目不斜视用一直以来的速度继续走着并继续看戏。
      有踟蹰着想要过来问问他怎么的,就有拉住让对方不要自找麻烦的。
      真是意外的真实。
      安愈看着他们的反应表现的更高兴了。
      这下,就算是再厚道的人都在心中腹诽,这位一定受了打击。

      又走了一段,安愈的速度早就慢了下来,只是他心中开心,便觉得腿上的痛都是那样的舒爽,于是并没有停下。
      有万千路的终点是帝都,自然从帝都出去就有万千的选择,到最后,安愈走的路除了他就只有一位老汉驾着牛车了。
      老汉车上有几个年岁不大的小子,正嬉笑着说些什么,牛车走的不快,他们也不催,然而依然比安愈要快的多。
      他们自安愈身后说说笑笑,又跑到安愈前头咋咋呼呼,最后摇摇晃晃往前走直到安愈看不到车影听不到谈话声音,这条路又是只有安愈一个人在走。

      属于白日与夜晚交接的时刻,暗下来的天色总是带着包容万物似的温柔,最是能让人在一天的劳累之后倍感亲切,整个人都会舒缓下来。
      行走在这样的天色中,看鸟归巢,叶轻摇,听虫声细,相合起,感受着拂面柔风带来的清凉,不知不觉就沉迷在其中,月无踪天空中只有数点繁星闪烁,为夜晚的天空踱了一层神秘莫测的光辉,越来越暗的天空下,树木草丛都开始渐渐模糊,然而最出乎安愈意外的是,他能看到脚下的路,就像是传说中有圣人模糊了天地,独独留了一条泛着微光的路指引着犯了迷糊的人类。

      “阿云,你知道吗?在夜晚我们能看清的不是大树高山也不是水流湖泊而是一条条被人走出来的路。在夜晚中几乎不合理的清楚存在着,指引着,就像是先人对后辈的恩泽。所以,每当我觉得迷茫或者暴躁却不能去找你的时候,我就会往郊外跑去,顺着那一条条被夜色点明的路走着,走到天微亮,梳洗之后在早朝见你,叫你一声安云后,所有的软弱迷茫烦躁都会消失。”

      远处看不见,而脚底下的路真的有微光,安愈被诱惑着又走了一段,回过头来路依然化在夜色中只有一个暗影,前面仍然看不清,只有眼前脚底下的路,依然清晰。
      世界是如此真实而又虚幻存在着,夜深了,鸟儿都睡了,沙沙的风吹树叶声就像是大山清唱的催眠曲,安愈陡然想问一声,亼恒他是不是曾经也在这样的天空下走过这条路。

      走着走着,肚腹中突兀的轰鸣让安愈从这种飘渺的感觉中回到现实,安愈真切的切身体会了,何谓现实,现实就是很实在的提醒安愈,你要进行人生第一次露宿荒野加挨饿受凉了。
      停下来,脚痛的再也不敢落地,除了脚,还有两条腿,往上还有腰,还有肚腹,饿,痛,疼,倦,乏,安愈娇生惯养的身体开始一股脑的向安愈表述自己的委屈,意识回到身体,接收身体一波波不间断的控诉,安愈才从魔魇中醒了过来,然后,红了眼眶了。
      太难受了。
      太痛了,太疼了,说不出来的难受啊!
      安愈伸手,手臂也好酸。
      强撑走到路边树根下坐下,抹掉因为生理痛而流出来的眼泪。
      这次体验太成功!
      安愈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实在是太累了,又加上放下了心事后安愈处于无压力状态,因此坐下不到一会,安愈就慢慢的从靠变成了躺地,睡着了。
      安护温文赶出来看到的就是安愈一身凌乱的躺在树下草丛中,借着枝叶间投下来的月光,他们甚至看到还有一只大花蚊子落在他鼻尖,他们走过来惊动后,却因为吸了太多的血没飞起来,从鼻尖上滚了下来,直接从安愈的脸颊滚到一边的草丛上,很干脆的趴着不动等他们裁决。
      安护温文无语的看着安愈依然毫无知觉的睡得香甜,顿时觉得无力的很。看着那只不动的蚊子也兴不起去捏死它的欲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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