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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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深深深几许？ ---
“奇人？”刘太师眼睛立时一亮。
“没错，‘墨城一绝，落地仙不二’！虽然我与这两人从未谋面，但素闻这兄弟俩相貌奇丑让人过目难忘，非人非鬼，踪迹遍布四海却又神出鬼没，江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底细。这二人，一个好文一个习武，相携而行从不分开。因两人都嗜书如命，而墨城里又正好有间堪称最齐全的书房‘天妒书局’，引得这弟兄二人隔三差五的出现在墨城，于是乎便得了‘墨城一绝’这个称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颜令炅吃不消地端起手边我刚给他倒上的新茶，抿了一口，斜眼看了看刘太师。
只见这姓刘的老头听得频频颔首，脸上更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甚是钦佩的表情，欣喜道：“既然这两兄弟饱读圣贤书，定是聪明异常本事非凡，为何不干脆收在我大颜朝，用其所长，好为永舜帝……”
“刘太师。”颜令炅叹了口气，打断他：“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这弟兄二人虽然一个知识渊博一个武功盖世，但可惜了他们整日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先不说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根本就寻他们不到，就算勉强收到我大颜朝下，只怕能把皇宫的顶都给闹翻了！”
“照你这么说来，此言有理啊……大颜朝自建立以来也不过才六十四年，先帝好不容易才从前朝昏君和昌帝刘喻手中夺下了江山，根基还不牢，就算是纳人取材也需得万分小心才对啊。”刘太师捻着胡须，目光深沉，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
颜令炅见他如此，便猜到他又在想过去那段兵戈相见、尸骨纵横的惨烈夺权之战，于是把话题转了过去：“刘太师，你这趟远道而来，实属难得，可否告知本王朝廷内的现状如何啊？”
老头闻言缓过神来，略显灰白的长眉间不自觉地裹成一团，眼睛里更是万般无奈：“唉，还能怎么样？不还是老样子？现在光是听到反了反了，可还不是因为证据不足而动弹不得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倒又想起那个翰林学士尹浩来了。他，他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呵呵，那个尹浩还是那么的我行我素吗？”颜令炅乐呵呵地问道。
“可不是么，皇帝老子都给他烦死了！”老头的眼睛竟然弯了起来，埋怨道：“他还是跟过去一样，天天早朝有事没事，最少也得参上个二本。啧！有事他参事，没事他就参人！……哎？你倒是说说，他讨厌不讨厌啊？朝廷里好些个大臣都给他得罪遍啦！”
“哈哈……这个尹浩啊尹浩，要不是仗着永舜帝惜材，早早就把他给赶出去了。”颜令炅不禁开怀大笑。
“就是说嘛！”刘太师也苦笑着摇摇头：“每天早上一开庭，皇上的屁股都还没坐稳呢，他就揣着个折子颠颠地跑过去，你说……你说皇上他能不头疼吗？一见到他，那眼睛鼻子都快挤到一块去了。”
“哈哈哈……”颜令炅已是笑的前仰后合，全然不顾形象。我在一旁听他这么描述，也乐坏了，可是为了不笑出声来强忍着，脸上都快忍得开始抽筋了。
刘太师接着道：“他要是有些个什么狗屁事情就算了，奏上一本两本折子也就了事。可没事的时候呢？他就开始无聊无赖了，唉呦喂，把朝里的大臣们一个个拿来开涮，弄得横眉竖眼一片乌烟瘴气。”
我肚子都快憋笑给憋疼了，这个尹浩，原来还是个如此风趣的人。
颜令炅此时更是眉开眼笑，调笑道：“那皇上干吗不给他些差事，好把他给支远点？省得放在身边天天看着闹心。”
“你以为皇上是傻子么？这招不灵啊！皇上特别给他找了好些个跑腿的活，就是想把他给支开。本来大家伙都想着这么一来，至少能图个一两天清静，结果你知道怎么着？早朝刚刚才议到一半，他竟然又笑眯眯的跑过来了。唉呦，大臣们一看到他都快哭了……你说说，他怎么就这么神？把那差事给干净利落地办完了不说，怀里竟还揣了七八个折子。这么多，皇帝老子一看也都快昏过去了，以后有什么事也不敢再劳驾他老人家了。”
“哈哈哈哈……”颜令炅捧腹大笑：“我说刘太师啊，他要不这么天天胡闹，皇兄怎么可能就只封他一个翰林学士？以他的才智来说，给他做个尚书管六部都嫌不够重用啊！”
“不就是说嘛……我想起来了，王爷，你那个‘暗莲’可有什么情报回……”
“咳咳！”颜令炅突然咳嗽，脸色一正，给对方使了个眼色，老头便知趣的闭了嘴，两人一齐向我望来，吓了我一跳。见我尴尬不已，颜令炅的脸色登时缓和下来不少，对我道：“无寻啊，这两天我要陪刘太师叙叙旧，你也就不用再跟着了。好好休息几天，想去哪玩就去哪……这个，你拿着。”
我低头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张银票，顺便也看到了刘太师一脸惊讶的扭头看住他，似乎不敢相信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会如此关照一个下人。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为了避免那个老头的盘问，于是匆匆地道了谢，赶紧出了去。
…………
沿着五颜六色鹅卵石铺就的缠绵小路，慢慢踱着，一路上，阳光普照春风和煦。欣赏着昕北王府内院这一番别样的风景，见那许许多多珍异花卉竞相争放，一片柳绿花红生机盎然；房屋建筑更是巧夺天工，飞檐流瓦富丽堂皇；池塘里浮了硕大厚实的朵朵莲叶，水底下隐隐约约划过几道彩虹，想必是年岁甚老的锦鲤，色彩斑驳，正不知所谓地戏水，顽皮地荡起层层涟漪。
忽然一阵风吹来，竟夹带着些如天籁般的古筝声声，听了我不由得心神荡漾，顺着那婉转的琴声便寻了去……走着走着，便置身于一个名为‘和沁院’的庭院之中，犹自立在一株吐着芬芳、满载艳丽的桃花树旁，醉心于潺潺流水和幽幽如泣的琴声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做工精巧讲究，被枝蔓盘绕蜿蜒而上的彩釉瓦八角凉亭，下坐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貌美女子。蛾眉轻蹙、眉心贴花钿，淡施粉黛，点了口脂的樱桃小唇紧抿，用心地拨弄着眼前的古筝，如行云流水。云鬓高束挽一个桃心髻，上插翡翠夜明步摇，串串明珠随着她的动作前后摇摆着，髻后亦垂有一髾，缀一片珠光点点绚丽多姿，贵气逼人。
并手安静立在一旁梳着双螺髻丫环模样的，穿着也甚是华丽，柳叶眉细长入鬓，一双丹凤眼半合，相貌文气秀丽。
一曲罢了，那华贵妇人抬起头来，蛾眉仍是不展，看上去盛气凌人，偏头向丫鬟道：“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是谁？把他给我带过来！”
我闻言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走近了去，怕是给琴声所引，就这么公然地立在她们面前。见丫鬟真的向自己走了过来，我登时惊慌失措，忙连声道：“请夫人息怒，奴才不是故意的。小的是新来的，本来是想去液芳流园，结果走着走着就迷了路，正巧听到夫人琴声萧萧断人心肠，不知不觉就这么跟着来了。”
听我这么一说，贵妇人不屑地更是把眉头又皱了皱。而那丫鬟却顿了一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面靥桃花，回头对那妇人说道：“公主，我想我知道这个俊模俊样的小奴才是谁了。”
“噢？”那妇人诧异地看着她：“你可认识他么？”
“回公主，奴婢不认识。不过，奴婢想，露浓一定识得他。”又是轻轻一笑，如垂柳弄水，施施然清澈透明。
“露浓？”我大喜过望：“你认识露浓姐姐？”
“当然了，我还知道你叫做‘言无寻’呢。露浓常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个刚来的，还什么都不懂。所以公主……”她笑吟吟地回过头去：“这个小奴才怕是没有说谎，他初来乍到，在王爷身边做侍读还没有多久。这王府内院里迂回曲折，怕是让他绕迷了路了。”
“哼！又是侍读！他倒是有心情，把这好些个侍读换来换去的！”这个被唤做公主的女子愤愤然，一甩水袖，站了起来，不顾披锦滑落，转身便向厅堂走去。
丫鬟见状，赶紧提裙跟上，不忘回头对我说：“无寻，你顺着左边的池塘一路走，就能看到一条五锦彩石铺的路，沿着那条路你便能回到‘吟见斋’，到时候也认得路了。我是花晌，想必露浓也是常常在你面前提起过我。你现在最好赶在公主还没有生气以前回去吧，赶明儿我让露浓给你送份内院的地图，就不用再怕会迷路了。”说罢，就急急地追上去了。
花晌，她就是花晌？与露浓的灵秀活泼不同，端庄雅致，淡然如菊，真是个好女孩儿。不过，那个什么公主，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王府里竟然还藏着个公主？不如，改天再去问露浓好了……对了！今日可是四月二十二，他们要来了。糟糕，想起自己的书还差那么一点没看完，我急急地向房间跑去。
…………
迷迷糊糊地睡着，一阵冷风‘啪’的一下吹开了窗户，将我从周公那里给拽了回来。抬起迷蒙的眼，四处看了一下，黑漆漆一片，除了朦胧月光透过窗棂洒下的斑驳，什么都没有……
抓了抓头，准备继续趴在书上睡觉……等等，我怎么趴在桌子上睡觉？……四月二十二！对啦，师傅他们今天要来，天啊！我的书还没背完，怎么办？怎么……
“啪”的在黑暗中又一响，那两扇被风吹得开开合合的窗页，惊得我心又是一跳，赶紧走过去，想把窗户给关上。
哪知我刚刚才把手搭在了木窗上，一只手却突然拍上了自己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 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