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 掀 ...
-
--- 杏花疏影里，吹笛别天明 ---
“证明？”他惊愕地看住我，眼神里似乎不敢相信我就是那个他所熟知的无寻。
“没错。”我慢慢直起身来，任由月光亲吻着自己的额角，盯着他看的眼神更是风情万种，缓缓道：“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情。”
他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窘迫，像对我突然的转变有点接受不了似的，手足无措地道：“你只管说来。”
“我要你去帮我查关于‘魄葬’的秘密。”
“‘魄葬’？那是什么？”他迷茫的看了我一眼，又害怕什么似的很快把视线转开，望向旁边墙头琉璃瓦上的流转波离。
“知道我还问你做什么？”
“……嘘！”他突然一个机灵，迅速地一翻身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搂住我的肩将我们二人都稳稳的藏匿于假山石之后，这才低声道：“有人！”
“谁？”听不见任何动静的我瞪大了眼睛，即便透过石缝四下搜索着，却还是一无所获。四周寂静异常，连风都似乎早早的歇息了，除了我们两人微乎其微的呼吸声外，我真的什么都听不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看他，心想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耳力过人？
“我得赶快走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他咬住我的耳朵低语。谁知话音刚落，竟忽然一手扣住了我的下颌，对着我的唇就这么狠狠地吻了下去……在我惊魂未定，还没来得及反抗的时候，他又很快放开了我，眼睛里含情脉脉，却又调皮地一笑：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言罢，趁着我一个不留神之间，足尖轻点，一个鹞子翻身……连衣抉都未曾惊动，就仿若一只敏捷的黑豹般，瞬间便安然落上了墙头，好整以暇地回头抛过来一个媚眼，接着便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我仍旧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地方，足足有半刻钟之久，直到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这才回过神来。匆匆捡了地上七零八落的书，尽量避开远处慢慢靠近的两个巡夜人，偷偷摸黑溜回房去了……
到了房中，我一边将书藏在柜子里放好，一边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成榛，先不说他内功到底有多浑厚听得见千里之音，武功竟然这般了得，他当真需要买通那个什么把门人么？我又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也倒真好，就这么把我给吃了。想起一年前那夜悲惨至极的翻云覆雨，与今夜的柔情似水相比，明明都是做着同样的事情，可差距却居然这么大。
看来，想让那个人如计划中的爱上自己，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叹了口气，挥去脑子里让自己不安的想法，继而又记起，自己还剩下约摸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要见到师傅了。于是我无奈地从枕头下翻出了那本已读了大半的书，再叹口气，决定今晚就算是悬梁刺股，也要把它给念完。
………………
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吟见斋’不通风啊？看把这个王爷给热的，动不动就把头朝我这边转来转去的，那本书明明在他手上拿着，却已经好半天都没有再翻一页了。
我大概是很想听到那句：知吾者，莫过汝也。于是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浮尘，体贴万分地抓了把羽扇就拼命给他扇了起来……扇着扇着……扇……怎么把王爷整个脑袋都给扇过来了？……还有他那一脸你想干嘛的表情……我能干吗？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么？……
“无寻？”不快的声音。
“哎！”我一边答应着，一边高兴地扇得更快了。
“……哈啾！”
我沉下了脸，很自觉地放下了扇子，翻了翻身上，摸出一条三天没洗的手帕，递了上去。
颜令炅接过去，边毫无知觉地擦着鼻子，边悻悻然道：“那个，你今天……穿着的这身月白色衣服特别好看。”
“多谢王爷夸奖，这还是王爷您托了露浓姐姐给我找裁缝做的呢。”我乐呵呵地接茬。
“对哦……不过，她眼光真不错，挑的这个颜色很适合你，就跟我当初的想法一样。”
我诧异地望着他：“……王爷？您是不是记性不好啊？这衣服的颜色可是你亲自指定的。”
“是么？嘿嘿……”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接着突然抬起头来，蹙眉定定望住我：“你刚才说什么？谁记性不好？”
“哎呀呀！王爷您今早不是说想看液芳流园里开着的杜鹃归、芍药牡丹，还有荼穈香梦吗？哎呦，看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得赶快收拾收拾过去看看吧？再不看这花可就要谢啦，您说是不是呐？”我说着说着就把脑袋别开，尽量不去看他的脸。
他拿手指住我，却又哭笑不得：“你啊你啊，打岔的时候还是这么利索。”说罢站起身来，又笑道：“真个拿你是没办法啊！走吧，去看看。花开盛时最艳，不看就可惜了。”
我赶紧上去扶着，接道：“王爷您说得没错……唉，只可惜了，这花开盛时，必败；就好比情到浓时必散，是一样的。”
听到对方没有应答沉寂了下来，我不禁抬头看了看他。却发现他也正一脸玩味的看着我，墨眉轻挑，眯起了一双长柳凤眼，薄唇勾起一缕似笑非笑，坚定的下巴刚硬却不失线条流畅，阳光更如金箔般在他气宇非凡的脸上镀上了一层光晕……
“本王很好看么？”他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
我赶紧把眼光收回来，投向门外……心下却如小鹿乱撞，懊恼自己一时间的失态。毕竟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有点不习惯。先撇开别的不说，平心而论，他长得也还算是不错，难怪娘她……
“别又发呆了，走吧。”他笑着，一手搭上了我扶在他胳膊上的手。
肌肤相碰，温暖柔软的触感，竟又让我忆起了许久以前的那一夜巫山云雨……
“无寻？”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抬头对上的是关切的眼神：“你怎么突然间抖得这么厉害？”
“会吗？”我强摁下心中的不安，勉强对他挤出一个微笑。
就在此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们二人都把头转过去，只见一个锦衣卫匆匆来到门外，利落地单膝跪下抱拳道：“禀王爷！刘太师求见！”
“哦？刘太师！那还不快快有请？他人现在在哪儿？”颜令炅忙问。
“老夫不请自来了，哈哈……”随着洪亮的声音越来越近，颜令炅的脸上也是渐渐笑逐颜开。看那个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头，径自走了进来，微微一辑：“王爷今天可好啊？”抬起身来，一眼瞥见了我，眉头一皱。
颜令炅见他神色不对，赶紧上前解释：“这是在我府上服侍了有七年之久的小杂役，我看着他机灵，就弄了来做侍读……刘太师，快，请坐！坐坐。”
见他们二人都坐下了，我于是上前去手脚麻利地倒水了茶水，接着乖巧的捡了个角落，低头垂手立着，眼帘半合。刘太师再望过来一眼，也就没说些什么了，只向着颜令炅问道：“那件事情，可查清楚了没有？”
“查什么查？神龙见尾不见首！这么许久了，好不容易才抓住一个，却又问不出半个字来。依我之见，肯定还是那个尹浩在背后捣鬼……”
“哎呀！我说王爷啊。”刘太师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怎么到现在还咬着那个翰林学士不放啊？我就看不出他一个乳臭未干年纪轻轻的，又整天和书本墨水打交道，能有这么大本事把我们搅和得鸡飞狗跳？”
“刘太师你是有所不知，其实呀，是因为我那个皇兄……我是说皇上，跟他有些过节……”颜令炅说话间，一眼扫过刘太师困惑的脸，顿了顿，略显尴尬地道：“这话可要说回来了……刘太师，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墨城双绝’？”
“‘墨城双绝’？好像有那么些耳熟。”刘太师捻着胡须开始思量了起来，眼珠子也跟着一转一转的。
颜令炅只管接着道：“墨城双绝，其中‘落地仙不二’兄弟堪称一绝，还有一绝就是闻名天下的‘连柄芙蓉’双生姐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刘太师一拍脑袋，笑道：“这对‘连柄芙蓉’我可是早有所闻啊！这对双生姐妹花，苏扬和苏移，生的一模一样不说，出落得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个苏扬嫁与了当今圣上倍受宠爱，另一个苏移就……唉，虽然嫁与了比她还要小上四岁的，少年状元尹浩，哪知过门后还不到三年，就红颜薄命香消云散……”
见老头惋惜不已，颜令炅叹口气，凑近了压低声音：“其实呢，事情并非如刘太师所见！”
“哦？”老头闻言精神抖擞，眼睛一亮：“此言怎讲？”
“事实上，苏移并未消逝，去了的……是贵妃苏扬。”
“什么？”刘太师闻言一惊，拍案而起。慌乱间茶碗倾倒，茶水顺势洒了一桌，他也不管那么多了，情急之下嗓门跟着大了起来：“那么现在跟在皇上身边的苏贵妃，岂不就是？岂不就是尹浩的……”
“刘太师？”颜令炅轻声喝道。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面红耳赤的坐下，眯缝着眼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见此，我赶紧拿了块抹布上前。扶正了杯子，将洒在书本卷轴上的水一一抖落，一边用布擦着桌子，一边竖耳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老头沉思良久，终于叹了口气：“原来如此……难怪王爷你一口咬定那个尹浩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看来，也不是不无道理啊。谁人不知，谁人又能不晓？这个尹浩啊，除却是个百年难遇的奇才，更是个千年难得的情种哇！继苏移之后他就再也未娶，说是为了个苏移就跟皇上对着干，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所以了……”颜令炅的眼睛里光芒四绽，紧紧盯住刘太师的老脸，勾出一抹坏笑：“我们现在只需抓了他的小尾巴。至于计划么，还是当得按照我的办，方是上策啊！”
刘太师听了使劲地点了点头，小眼里也是精光闪闪，大笑道：“王爷啊，您的聪明才智，老夫可不是今日才领教的了。这些个事情，全权交给你办，我可放心得很呐！哈哈……”
“哪里哪里，刘太师过奖了。”颜令炅附和地莞尔一笑，略一抱拳。
老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好奇心泛滥地问道：“对了，之前你还提到墨城双绝的另一绝，叫什么什么仙的？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指，墨城一绝，‘落地仙不二’兄弟？”颜令炅深深吸了口气，直直的看着刘太师，忍不住叹道：“这二人，真可谓是奇人呐！”
‘落地仙不二’，听到他们提起了这两人的名号，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