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穿明末--路漫漫》喜日措

13、解痴和尚

　　第二日一早，次吉便领着莫石，千枫出门。听说孟夫人秦氏心肠甚好，喜欢收留穷困窘迫之人，所以三人打扮成穷极的落魄模样，买通了孟府的内侍去应征。三人离开时跃跃欲试，精气勃发的模样反叫泽夏羡慕得很。她是只能每晚上和他们传递消息，除此之外别无用处，只能是闲着。
　　头两天，泽夏或许还能到县里头逛逛。陌生的明朝世界对她来说还是蛮有吸引力的，但逛了几天后，也就兴致全无了。次吉三人由于整日相对，渐渐熟络起来，夜晚相见时总是聊个不停，说的净是府里的人事，泽夏插不上半句嘴，只得陪着笑听。没想到这本《鉴玉宝册》如此难寻，竟然连过数日，都没探听到下落。
　　这日又是下雨，淅沥沥的不停。泽夏闷在客堂里，叫了壶茶水，看着雨丝发呆。雨天时没有生意，客堂里只她一人坐着，静得出奇。
　　“小哥，怎么是你来送件？”店小二突然说话，“刘家小弟呢？”
　　“刘小弟身体不适，喊我来帮他几日忙。”一个清朗温和的男声回到。
　　泽夏被声音吸引，不禁转头去看。个矮的店小二正隔着柜台和一粗布男子对话。男子个头本来就高，和这店小二站在一块，显得更高了。没想到这汉语流利的送件男子竟然是藏人。男子倒是帅气，肤色黝黑，五官深邃。泽夏看着他，心里不禁在想西蜀藏人多倒没什么，到了山东竟也能遇见。不过，这男子显是被汉化了，看起来倒有几分温婉含蓄之气。
　　送件的男子察觉有目光朝他投来，一侧脸，正好和泽夏的目光碰到一起。哪有女的盯着男的这样看的，泽夏自觉尴尬，脸上一热，男子却只礼貌的点点头，带着一沓信件冒雨离开。
　　外面还是雨丝绵绵，看来这送件的人倒是老实勤勉。
　　不多一会，又有人进店来了。那人大喇喇的把包袱往柜台一放，叫小二给他留个客房备两个素菜，便径自走到泽夏身边的桌旁坐下了。泽夏一见他便想起了，这不正是那日西昌遇见的怪和尚么？
　　怪和尚扬扬袖子，给自己泡了杯茶。每喝一口就大叹一句好茶，不时发出满意的啧啧声。
　　泽夏瞧着自己杯中的茶，就是她这样不懂饮茶的人也觉得这茶淡而无味，这和尚果然是怪人。
　　不一会儿，小二就上了一道腰果百合，一道山东蒸豆腐。百合一看就是老谢焦黄，豆腐则碎得难看。怪和尚却是照单全收，每个菜都要夸张的大赞。泽夏在一旁看着，越发觉得这人古怪了。
　　这时雨势稍减，天势渐晴。外面突然传出一阵骚动，似乎是大队人马往这边走来。怪和尚是不为所动，泽夏却忍不住伸颈去看。只见外面似有一队青衣人抬着两个担架走来，担架上还坐着两个人，看着很是面熟。不等泽夏想明白，这对青衣人已然挤进了客栈的门。数数人头，竟然有二十来个。
　　泽夏这才发现，担架上的两个人正是那日在西洋食斋的两个轻薄混账。这俩混账摊全身无力的瘫在担架上，脸色青紫，双目无神。其中一个朝怪和尚指了指，歪着嘴断断续续的说，“大师兄，就是……就是那个和尚。”
　　走在前面的青衣人怒目圆瞪，一进门就朝那怪和尚叫道，“臭和尚！你好大的胆子！”原来这些人是来找怪和尚寻仇的？泽夏的手摸向自己的双剑。
　　怪和尚倒也不怕，抖抖袖子站起来，朝那大师兄微微鞠了一躬，“阿弥陀佛，贫僧法号解痴。各位施主找我所为何事？”
　　大师兄怒得青筋暴起，“臭和尚！你到底对我两个师弟下了什么毒？”
　　怪和尚又鞠了一躬，“贫僧不过想向两位求两枚色戒，两枚戒色罢了。”
　　那人更怒了，“什么色戒戒色的！你这狠毒和尚是要把我两个师弟的蛋……把我两个师弟的宝贝给化走！你到底使的是什么妖法，叫我两个师弟的蛋缩进肚子里去了！”
　　泽夏在旁听了个大概，半是好笑半是好奇，看来这和尚不简单。
　　“你快把我两个师弟医好，不然就送你上西天！”大师兄一掌拍在身旁的桌上，桌子霎时断开两截。
　　这是在显摆功夫呢。泽夏却不屑的哼了一声，从前觉得一掌断桌是神话，但懂行的人知道，这不过是靠一股蛮力，武司早就教过，她也做得到。
　　解痴和尚面不改色，“不行不行，我解痴和尚不打妄语，不打绮语。这两枚戒色两枚色戒，必须化到手啊。”
　　“混账！”那大师兄怒不可遏，拔刀朝解痴和尚砍来，力猛速健，不愧是青虎帮的大师兄。
　　解痴和尚，身子一侧避过刀子，噗通一下摔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杀人了，来人哪！他们杀人了！”
　　青虎帮大师兄见这五十多岁的人像五岁孩童一样坐在地上哭鼻子，不禁又怒又笑，他心知这和尚能躲过他这一刀肯定不简单，装疯卖傻的，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还偏偏就要试一试药了，顿时又举刀朝他挥去。那解痴和尚笨拙的滚爬躲开，哭喊得更厉害了。
　　泽夏在一旁看着，心里依稀感觉到这解痴和尚定是传说中的高人，看来她没有出手相处的必要，只需坐在一旁看场好戏可以了。
　　青虎帮大师兄连挥数刀，都被解痴躲过。这解痴和尚动作毫无章法可言，全然不像是学武之人，但偏偏就是伤他不着。那大师兄把心一横，誓要逼这人露真功夫，登时改变招数，痛下杀手，每招每式都是要取人信命。没想到解痴身子极其轻巧迅捷，似风扫青竹，刀势未近，身子就随势偏移，始终伤不到他半分。
　　那青虎帮大师兄心里暗感焦急，他们声势浩荡来寻仇，要是落败而归，实在是让门派脸上无光。又想这解痴和尚武功定远在他之上，一个人怕是斗他不过，当即朝兄弟们挥挥手，量他再大的能耐也会寡不敌众。一干兄弟放下担架，拔刀就冲了过来。
　　泽夏看在眼里不觉生气，二十几人围攻怪和尚一个，实在是太过分了。但想到日格临走前才交代不可多管闲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解痴见众人围攻他一个，脸色稍变，却也不惧。时而点足跃起，时而俯身画圆，招架应变倒也轻松，几十招过后，几个功力浅显的师弟们累得停下手来，连大师兄也气息渐粗。大师兄见解痴从不还招，大刀不顾一切的朝着解痴的面门连砍数十下，逼得解痴全力应对连连后退。一个师弟瞅准时机，偷偷绕到解痴身后就要举刀偷袭。
　　泽夏见势头不妙，来不及多想，拔剑朝那师弟袭去。
　　众人见突然有人加入战局，皆是一怔。
　　解痴虽全力应对大刀连砍，但他的武功高出这些人百倍有余，只是不愿还招，成心要把他们累到认输。身后偷袭的人他早就知道，没想到竟然有个姑娘跳出来助他，倒也心生感激。
　　“你们二十几人围攻一个老和尚，真不要脸！”泽夏气得用剑尖指着这些青虎帮人骂。
　　青虎帮大师兄见这女子脸上一道长疤，样貌叫人不敢久视，猜不出她是什么来历，“你这刀疤脸丑婆娘，少管闲事！”
　　泽夏一听，涨红了脸，现在她最恨人拿她的脸说事，偏偏人人都能戳中她的痛处，“就是管闲事了！你们赶紧给老师傅道歉！”
　　解痴见这女子的样貌本是一惊，却见她仗义直言，想来是个烈女。脸上的疤，不定是几时救人性命留下的，心里暗生佩服。
　　“呸！大家一起上！”青虎帮大师兄率众又攻了过来。
　　泽夏不知道，她不过在鬼龙山上习武两年，虽然用心刻苦，但实在功力有限。就是和这大师兄单打独斗都未必能胜过，更何况二十几人齐齐攻来。双剑挥洒，不过几招，就应付困难，落了下风。泽夏心里暗叫不好，刚刚贸然插手，实在是太过鲁莽。
　　解痴实在看不过眼，这女子虽然天资不错，但武功平平，就这样冲出来简直是江湖笑话。自己要是再不还招，恐怕这女子就要死在他们刀下了。想着，解痴从衣兜里掏出铜钵，朝围攻的人掷去。
　　铜钵发出嗡嗡声，嘭嘭嘭，连中三人，撞到柱上又迅猛的飞转回来。被铜钵击中的三人，无不口鼻流血，断牙裂齿，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对方见解痴出手一招就中三人，心中暗叫不妙。
　　解痴跃入阵中，执铜钵抵挡攻击，大刀剑尖刺来，打在铜钵上咚咚直响，震动传到人臂上，麻得差点握不住刀剑。解痴武功果然了得，铜钵三下两下就击倒数人，反身出招正砸在一人头顶上，那人登时反了白眼，摇晃几下晕了过去。这一砸不过用了解痴三成功力，要是出够八分，早叫他脑浆迸裂而死了。
　　大师兄见解痴这般伤人，知道必败无疑，刀口上却不肯放松，决计叫泽夏这多管闲事的吃不了兜着走。泽夏苦于应对多人，见大师兄一刀扫来，勉强侧腰闪过，臂上却被刀子划伤。
　　解痴见那大师兄咬住泽夏不放，将铜钵朝大师兄飞去，回头一掌中人后心，又解决了一人。那大师兄见铜钵朝自己飞来，举刀抵抗，不想那铜钵异常沉重，刀身触钵折断，铜钵打在他胸口上，一阵剧痛，逼得他连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
　　其余人见状，都不敢再攻。忙去搀扶他们的大师兄。
　　“解药在此。”解痴收回铜钵，又将一个小瓷药瓶放在桌上，“三日一服，服够半月。两年后，你们弟兄的两枚色戒，两枚戒色就回从肚子里重新长出来了。但若他日再任意轻薄女子，纵色过度，你们的宝贝又缩回就再也长不回来了。”
　　一个小喽啰战战兢兢的拿了解药，又飞奔去大师兄身旁。地上到处躺着受伤的青虎帮弟子，个个都疼得哼哼哈哈，其余几个健全的都围在大师兄面前问东问西，这景象好不混乱。
　　泽夏松了口气，愣在原地，暗暗庆幸自己真是躲过一劫。原来自己日夜苦练，还是这么弱，到底要等到何年何月才会变强？
　　“小女娃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跟我来吧。”解痴见她发呆，招呼她随自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泽夏懵懵懂懂就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