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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姜氏病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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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我随姜氏回帝都探亲,姜氏的身子已不大好了,早些年都姜家的人来永州探视姜氏,今年姜氏却非要亲自回去,在姜府的时候姜氏的病又犯了,来了很多亲友,有的在和姜氏说话,有的在低声劝慰外祖母,最意外的是连女皇粱素和她的近侍司城子凝也来了。
女皇握着姜氏苍白的手,当下便红了眼,“当年祝太医说至多保你十年无虞,如今已是十年之期,我原还存着侥幸之心。”她捂着嘴哽咽着,“没想到…”
司城子凝侧过脸不忍看顾。
“姐姐…”姜氏红了眼却笑了。“我去了以后,你下旨让徐家休了我,将我葬在七柳湖畔。”
“七柳湖畔...”司城子凝有些失神地喃喃。“你都还记得...”
“从未忘记,当年我和两位姐姐还有他...”她似是看着女皇,又似透过它看到了遥远的回忆。“你作诗,凝姐姐唱曲,我抚琴,他吹箫...那时候...很快乐。”姜氏笑了,若有似无的忧伤,却又似从心底里感到欢愉。
女皇轻叹了一声,“你还爱他,我命人秘密将你们合葬便是。”
“不,不可以卑动尊,就让我在七柳湖畔遥遥守望他吧。”
“皇兄他定是愿意有你相伴的,我意已决,勿复多言。”
姜氏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不正常的潮红,司城子凝吩咐去传太医,却被姜氏叫住了。“不必了,我已是油尽灯枯了,替我照顾好镜儿,无论如何,护她周全。”女皇郑重地点了点头。
“镜儿来,母亲有话跟你说。”
我拭了拭泪,依言跪坐在姜氏床前。
“就要变天了,镜儿,这簪子你收好,日后定会用到。”姜氏目光轻柔,将我的手贴在唇际,“本想着若能活到你及笄之年便可为你戴上这簪子,而今看来只是奢望罢了。”
“姐姐…”姜氏轻唤,女皇应声,俯身贴耳。
这些年我跟着过过偷偷学了些功夫,虽是只学了些皮毛,未得精髓,但视力与耳力却是比常人要敏锐的多。姜氏的声音微弱但我仍是听见了,她说,小心徐靖。
徐靖?小心徐靖?!...——小心父亲!?
我确定姜氏说的是“徐靖”而不是“徐镜”,因为只有提起父亲时,姜氏才会如此淡漠,而她叫我时总是轻柔地唤着“镜儿”。关于我和我父亲的名字是另一段故事,在适当的时候再详述与诸君。
姜氏逝世的消息被封锁了,火化后在千佛寺受满七日香火后送回姜府进行最后一场法事,每一位亲友都取一小撮头发用绣帕包好放入骨灰盆内。帕子正是我送姜氏的那一条。
“镜儿在干什么?”女皇和蔼地问。
“镜儿的头发不够长,多拔几根包起来,这样母亲会想镜儿多一些。”
“镜儿乖...以后朕就是你母亲。”
我偎在她怀里安慰道:“您别伤心,母亲不在了,我来陪您。”
女皇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匆忙赶来的侍卫打断了:“皇上,徐将军带了一队兵马正在姜府外,眼看就要闯进来了!”
“废物!”女皇怒喝:“还不去拦着!”
“镜儿留在这儿,知道吗?别离开。”说完她便匆匆离去了。
门外的呼喝声愈盛了,我心头火起,怨这些俗世纷忧搅了姜氏的清静。我想出去看看,想起女皇的叮嘱又止步不前,徘徊之际有人牵了我的手。是随女皇前来祭奠的敬王梁毅,敬王是女皇的胞弟,唯一特许留京的亲王。其他先帝那一辈时封的亲王,皆以按祖宗规矩迁往封地。
“别怕。”他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但也许身居高位的人都有非凡的气度,他温润的声音让我莫名地镇定下来了。
我正要开口,就听见了熟悉的女声:“你们还愣住做什么,快随我来。”
我定了神看去,门口站着的竟是司城子瞳。
待我们赶到前院时,父亲已经闯进来了,正与女皇僵持着。
“皇上,内人病危为何无人来给臣报信!内人亡故为何不等臣归来却先行发丧!内人乃我徐家妇因何立牌位于姜家!为何各州城门见臣严闭不开!”只见父亲眼窝深陷,目光却比剑芒更幽寒利锐。匆匆从边关赶来,他脸上已经有了风霜和劳累的痕迹连胡须也特别清楚地显了出来。
“朕已下旨还姜氏自由身,她的一切再与你无关!”女皇冷然道。
他们的争执声停了下来,看向匆忙赶到的我。
“镜儿?!来父亲这里。”父亲看到我有些惊诧,只怕心里也是不愿我看到这样的场面。
我想去他那里,他的气色很不好,憔悴了许多。我刚要迈开步子,耳际却又回响着姜氏临终前那句“小心徐靖。”我永远忘不了这句话,它让我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