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渔利（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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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未然乖顺的依在齐谨的怀里，捉过他握着削肩的手，放在掌心把玩，状似无意般道：“公孙大人明晚设宴邀请父亲，父亲让我们同去呢。” 齐谨未动声色，只依旧柔声：“好。”
她伏在他胸前，低低的嘟囔了一句：“只是不晓得公孙大人怎会突然与父亲交好呢？” 齐谨将人搂着坐到桌边上，自顾着倒了杯茶水握在掌心，一手轻点了点伊人眉心，笑嗔道：“妇人家，管那么多朝堂之事作何，明日只管跟着我蹭顿饭吃便是。” 未然晓得他的脾气，微皱了皱秀鼻，嘻笑道：“九王好生会贪便宜！”
这一声“九王”倒是好久前的称呼了，高未然记得她及笄那年，随父亲入宫参加太子的寿宴，宴会无聊，她便一个人偷偷的溜了出来，沁园里的清霖池正盛开着朵朵白莲，远远的便闻见了清香，她一时欢喜，便脱了鞋袜坐在池边上，白晳的双脚淹没在池水里，七月的天，池里的水凉快的让人不想拿出来。
然后她便见到了齐谨，他负手立在她身后，只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她不晓得他站了多久，提着鞋袜怔立着，看见他额上细微的汗。她一时愣住了，连鞋都忘了穿上，便听齐谨道：“末唐大周后莲足戏水，遇李后主成就一段佳话，本王今日倒是有幸品得当时李煜的一二心绪。”
高未然心中便如鹿过迹砰跳不停，一时羞一时恼，红着脸跺了跺脚：“野史罢了，何以为真。”顿了顿又恼道：“你转过头去！”女子的脚哪是寻常能看的，齐谨自然明白，微微正色，墨黑的眸子变得越发深沉。
“你叫什么？”
高未然似是被那眸子里的神色引得不敢动弹，轻启唇道：“高未然。”
齐谨柔声道：“高未然，我记住你了。”
待他走远了她还拎着鞋子望着他背影出神，脸上红晕重重，倒不知是晒的还是羞的。
发间有人轻揉了揉，高未然才从思绪里回过神来，齐谨微微偏了头：“想什么呢？”她也不扭捏，旋身坐在了他腿上，双臂揽着他的颈，笑道：“想我们初见的时候呢。”顿了顿又道：“九王，然儿还是喜欢叫你九王。”齐谨也不作声，只揉了揉她发顶，将人揽在怀里。
九王，齐谨倒觉得好笑，大羲朝自开朝以来便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皇族中，若有皇嗣逝世的，排名便往前推，原他是排行九，现在不过五年，他便已排到了三，可见他的母亲，是有多厉害的手段。
第二日的宴会齐谨自然会出席，别说要卖老丈人这个面子，便是这个热闹，他也不愿错过。
晨省时他远远便见母亲在沁园的瑞云亭里同馨贵嫔说笑，他适时的进了亭子，拍袖行礼：“儿臣给母妃们请安。”馨贵嫔指了指他，忙道：“起来罢。”而后又朝淑妃笑道：“这大冬日的难得还这样有心，每日还进宫来瞧母妃，可见姐姐大有福气。” 淑妃谦道：“妹妹笑话了，他哪里是每日里都来，怕是有事才来寻我一回呢。”又朝齐谨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齐谨坐在一侧宫人抬进的椅子上，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岳父大人受公孙大人所邀入府共宴，岳父抬举儿臣便让儿臣一同去。”顿了一顿，又道：“只是这非节非寿的，儿臣愚钝，倒是不知该带些什么去才好，因而来问问母妃拿个主意。”
淑妃还未开口，馨贵嫔便道：“怎么？公孙偃要宴请兄长？”语气里尽是疑惑，齐谨仍做恭顺状，道：“正是，到底是为个什么由头，儿臣倒是不知了。”
淑妃见馨贵嫔脸色不愈，拍了拍她的手背，轻道：“这是好事呢，公孙右相虽在朝中与高将军有所不睦，私下里交情甚好，倒是一桩美谈了。” 馨贵嫔将帕子夹在指间往桌上一拍，冷声道：“那老狐狸才没那么好心呢。” 淑妃忙执帕掩了她口，慌道：“妹妹可莫要乱说，别被旁的人听了去，生是非。”后又沉了沉脸，望向齐谨道：“你瞧瞧，谁让你在姑母跟前嚼舌根的，倒让你姑母操心了。”
齐谨一听又起了身单膝跪下：“是谨儿不懂事，还请姑母切勿担忧，伤了身子。”淑妃与他对视一眼，又接口道：“是啊，况且，方才小九说了他也要去的，妹妹就别担心了，定不会有事的。” 馨贵嫔哪里是生他的气，忙挽了他起来，嗔道：“姐姐真是的，妹妹哪里是怪小九了，无端让他跪这一遭。”而后屈膝朝淑妃福了一身，道：“妹妹想起宫里还炖着燕窝粥要给皇上送过去，便先不陪姐姐了，回头再去昭阳宫陪姐姐说话。” 淑妃只拍了拍她手背嘱咐几句便由她去了。
待馨贵嫔走远了，淑妃才着帕掩唇笑出声来：“当真是出身武夫之门。”言语里的不屑半点不掩。
齐谨扶了母亲臂往宫里走，一边笑道：“她怕是转脚就要去乾钦殿了。”淑妃一路慢踱着步子：“就怕她说得不够明白。”齐谨明白母亲的意思，略一颔首便再未言声。
馨贵嫔是高灏的胞妹，入宫已近十年却无子嗣，先前皇帝并不宠她，只是挂着个嫔的名号，后来齐信继位太子，高灏大力扶持，皇帝才宠起她来。众人皆明白皇帝的意思，他这是给齐信铺路，帮他养着党羽。
只是这馨贵嫔实在也是个没多少脑子的人，生得倒是一副花容月貌，却近五年无宠，可见她并不懂后宫争宠之道，到底是出身武官之门，一根筋的直肠子，要被淑妃利用，真真是太过容易。
马车在公孙右相府前缓缓停下，齐谨牵了高未然一同下车来，又唤了家丁将东西搬进去，方见公孙偃笑着迎出来。他拱手应道：“公孙大人有礼。”公孙偃一摆手邀其进府，一行人缓步往里，还未进院便闻道：“高将军到！”公孙偃又忙折了回去迎过正下车的高灏，齐谨自然也折回去了，高灏见女儿立在齐谨身侧袅袅生姿，脸色红润，不禁一笑，对齐谨点了点头。
一行人又各自行了礼，方聚在了餐厅里，厅中的餐桌颇有些壮观，粗粗看来，怕是不少于百余种美味。齐谨与高未然相视一笑，高未然只觉有趣，伏其耳边道：“九王这道是赚了。”齐谨捏一捏她耳垂，含笑不语。
高灏见女儿女婿如此姿态，自然高兴，手一扬便道：“公孙大人今日请高某来喝酒，高某想着两个老头子没什么趣儿，便叫锦王与王妃一同来了，公孙大人不介意吧？”公孙偃忙笑道：“高将军这是什么话，公孙倒是想请锦王一聚，只是没这个脸面，今日是沾了高将军的光方有幸一道把酒同欢啊！”二人又客套几句方唤着入了席。
几人推杯置盏了半个时辰，齐谨推说饮酒不适离了席。徒身负手立在后院中，隐在一棵青柏后，望着廊中静谧，偶尔见一侍女经过，转了弯见到他又慌得行礼，他摆摆手示意她去了，眼神却追随着片刻。
“怎么？看上人家了？”身后一声娇语，齐谨自然知道是谁，转过身揽她入怀，笑嗔：“这醋劲儿大的，怕是方圆十里都能闻到酸。”高未然哪依，啐一口：“少来，瞧你眼睛直勾勾的，若是喜欢我帮你讨了来，不过区区一个侍女，公孙右相该能卖我这个面子。” 齐谨听出她语气里的瞧不起，唇角微微勾起，道：“只是瞧着她与你有几分像，不禁就忘了身份，唉，怕是喝多了。”
高未然不以为然：“我怎么瞧不出她半点与我像？你就唬我玩罢。”
齐谨揉了揉她发顶，轻道：“当你喜欢一个人时，处处都是她的影子。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渔利（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