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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渔利(上) ...

  •   偌大的昭阳宫里静悄悄的,淑妃正由着宫婢们涂着指甲,旁侧跪了一地宫娥,小心翼翼捧着主子的手,万不敢松滞一分,只因主子今日突然兴致,不用护甲,非要涂花汁,才苦得她们大深冬的恐的一身汗。

      淑妃闭着眼靠在软椅上,只听掌门内监唱道:“三王爷到~!”

      淑妃缓缓睁开了眼,便见齐谨着一身锦袍大步踏了进来,见座上人神色慵懒,拍袖单膝跪地行礼:“儿臣参见母妃。”淑妃眉眼间便含了笑,抬了掌挥手让他起,只是这手一动,宫婢手中的笔便直直划在了她手背。眼见她眸中寒光,齐谨忙道:“你们下去吧,本王有话与娘娘说。” 宫婢们忙叩了头,收拾了东西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淑妃转了眼,摇摇头道:“你总是如此多情,日后必会绊你。” 齐谨不置可否,只笑道:“儿臣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母妃,既是好事,饶她们一回又如何?”

      淑妃自拿了绢子擦干净了手,望了他一眼,道:“哦?什么好消息?”

      齐谨略略进了几步,沉声道:“公孙偃那个老狐狸居然出洞了。”淑妃咯咯一笑:“他如何了?”齐谨眼中含几分不屑:“原先倒是与皇甫玠称兄道弟要好得很,关键时刻又不曾为皇甫一门求半个情,现在,哼,又借着皇甫家的由头想制了高灏。”淑妃吹干了花油,方缓缓问道:“他准备如何做?”

      齐谨含一丝笑:“明晚卯时,宴请高灏。”淑妃只继续笑道:“就凭他也想学项羽鸿门宴,真是高看了他。”齐谨眯了眯眼,道:“这样也好,这样一来,太子党与襄王党不管是明里暗里都是水火不融了。”淑妃点了点头:“咱们去添把火罢。”

      “如此,便要劳烦母亲了。”淑妃这才下了椅,朝他近了几步:“何来劳烦,不过一句话的事儿。”说罢执了他手坐于一侧的客椅上,开口颇有几分语重心长:“九儿如今越发会把握了,皇甫一门的事,处理得当。”齐谨垂了垂睫,谦道:“不负母亲期望就好。”

      自然不负她的期望的,她足下只此一子,到底看得比什么都重,所有的希翼都压在了他身上,幸而他自小聪颖,且待人处事皆给人三分颜色,无论朝前宫后,人前无人愿说他一句歹。

      原是她处心积滤的让前太子死于非命,以为皇上会考虑立小九为储君,却不料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原本自小痴傻的五皇子齐信,竟一夕之间变得神智清明,且不论文之诗词武之兵乾,都实实优异非常。皇上一见大喜,他又道是神人托梦,如此一场,皇上竟就立了他为太子。淑妃自是不信这些邪门歪道,神人?这世上只有人哪来神?

      齐谨晓得母亲在想什么,将盘中桂花酥拣了一块吃了,方扫了扫袖子向淑妃道别,淑妃莞尔一笑,叮嘱他天黑当心路,而后絮叨几句便让他去了。

      齐谨站在顺贞门处停了脚,掌灯的内监忙停了步子,歇了半晌见主子仍是不动,唤道:“王爷?”齐谨只立在门边上望着东宫一片通明,神情滞了下来,倒也不知道在望什么,呆呆的就立了半晌,闻身侧人几声唤,方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走罢。”

      齐谨负手默默跟内监身后,却在思量着皇甫一门的事。

      皇甫一族原是先太子党羽,后太子病亡,他们便处于中端状态,不依附现太子,也不属襄王门下。而齐谨自现太子继位以来,便韬光养晦,明上是远离纷争,实际暗里助了襄王不少。襄王性情暴戾,是个有勇无谋的武人,只是自持有兵权在身,方与太子斗上一斗。而对于齐谨来说,要对付一个武夫,自然比对付一个装痴卖傻了十几年的人容易,那人,才是当真难对付。

      所以现在于他,最好的路便是借襄王的手夺到储君之位,再要除他,便是弹指之间了。

      他记得当年他才十五,襄王苦于无法收皇甫族为自己所用,他便自请命前去。待入了府,旁的话没说,只道了一句:“皇甫宰相心中自是清明,现太子登基之日,就是你皇甫一门灭绝之时。”皇甫玠何等聪明,当下便明了,一是局势,二,是他齐谨所处的位置。他只恭顺笑道:“九王爷果真不是池中物。”又道:“微臣唯王爷是首。”齐谨作了一揖,道:“如此,宰相大人亦是目光长远。”皇甫玠抚了抚长胡,道:“不过是择良木而栖罢了。”

      自此皇甫宰相便如他一般,明上中立,暗里却是帮着襄王,后来几乎朝中人尽皆知,只是不戳破罢了,而消息,自然是他齐谨放出去的!

      而皇甫一门被诛事件,他微微一笑,倒也怪不得他,他只是从中略略挑拨了下,哪知高灏等人如此沉不住气。至于通敌卖国嘛,他不过是仿皇甫玠的笔迹代回了一年的信罢了,他的目的,自然是要太子与襄王撕开伪和的脸,斗得越凶越好,如此,他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太子再生气也不会动高灏分毫,相反还会护着他,一来,他手上握着一大半京都兵权,二来,他根基尚浅,能依一人是一人,无论襄王如何做,他也绝不会失了高灏这只左臂!

      皇甫玠向来聪明,遭计算也明白了缘由,到头来不过长叹一声,是他皇甫玠活了一世糊涂了一世,怨不得他人,最后的请求,也只是求饶幺女一命。他皇甫家三子一女,让他留着他儿子必是痴心妄想,唯有十岁稚童的青雪,碍不到他的前程。

      齐谨即便再心冷,也应了他的要求,一来,与他无碍,二来,他想,害了这许多人,算积点阴德吧。而如今呢,他却不得不再利用她!

      下了马车入府,远远的锦王妃高未然便施施然迎了过来,齐谨眯眼瞧着她,心下里恍忽了一阵,一瞬间已回了神,展臂揽过来人。

      “今日说去烧香,可求了什么?”他柔声问着怀里人,伸手将她一指碎发别到耳后,高未然笑了笑,从腰中扯出一只平安符:“就只求了个平安符,俗人家的东西,相公怕是不喜欢。”在人前她唤他王爷,人后,便亲昵的称相公。他一把拿过,细细瞧了几眼方收入怀里,低头吻了吻她额头:“然儿有心,我怎会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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