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渔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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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院中坐了半晌，高未然见他未有去离去的意思，不禁道：“你就只坐在这里怕是不太好吧？”齐谨勾唇一笑：“右相要请的是岳父，我在不在，并无干系。”高未然自然明白，便也就枕着他的臂再未说话。
又过了片刻，前厅忽然一阵噪声，齐谨眉心一动。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人匆匆过来，道：“公孙大人有请锦王爷。”齐谨颔首，起身弹了弹领口，牵着高未然一同去餐厅。
入厅见的便是高灏持剑指着公孙偃，骂道：“好你个老狐狸！明上说请本将军来喝酒，暗里却想毒害与我！看我今日不削了你头颅敬效圣上！”说着便要刺过来，公孙偃身边自是武士不少，见如此也只略略后退了两步，由着边上人护着。
只是高灏武将出身，功夫了得，加之身边亦是不少侍卫随从，当即一场厮杀，原先宴上的精致吃食，被一注注鲜血淋得触目惊心，眼见的高灏的剑要刺向公孙偃了，齐谨一个快步用力握住了剑身，鲜血便从他掌中涌出。
高未然吓得大叫了一声，高灏亦未曾想到，忙松了剑，齐谨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大喊一声：“都给我停下！”这一声厉厉在耳，众人不由得都停了动作，望向各自的主子。公孙偃与高灏皆摆了摆手示意停下，众人方各自归位。
高灏气呼呼的站着，高未然忙冲过来查看他的伤势，他摆了摆手示意无碍，沉着脸眼神阴冷的扫过众人，开口道：“好好的一场宴会如何变得这般？”高灏重重哼了一声，嚷道：“这个老匹夫，竟在酒里下毒想害我！”齐谨问：“下毒？”高灏举了举桌上一只银簪，簪上已是深紫，“若不是那贱婢倒酒无意泼在了银簪上，本将军怕是要命丧右相府了！”齐谨一见那簪，微眯了眯眼，那是高未然的簪子。
高未然亦是咦了一声，道：“那不是我的么？”高灏又道：“该是你方才不小心落了的，我拾到便顺手搁在了桌沿上，没想到竟救了父亲一命。”
齐谨仍是皱眉，道：“若是酒里下毒，方才我们都喝了，并无事。”
高灏又举了剑，指着公孙偃：“那个老狐狸说寻得一盏琼露，让本将军尝一尝，才只在这琼露里下了药！”公孙偃只冷眼看着，心下里盘算事情始末。他邀高灏入府别有用心不假，但绝不会让他丧命府中，若是他如此愚蠢，又如何能执右相之位二十年余，而高灏那一介武人哪里有这脑子使计，而唯一有机会从中作巧的人……他望了一眼齐谨，轻哼一声。
齐谨不置可否，看了一眼公孙偃，道：“公孙右相有何话，但请说明。”公孙偃自然知道栽在了他手里，只是这点事端就想扳了他公孙偃，他未免也太小看了他一点。他只摇摇头，道：“本相并不曾下毒，将军若是不信，大可由圣上裁断。”
“倒是不用劳烦父皇了。”此声一出众人皆朝外望去，见太子齐信一身黄袍由人扶着缓步入内，虽是黄袍在身强作精神，可明眼人一眼便见脸色不愈。齐谨心中明白，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依礼道：“参见太子。”太子忙伸手扶起他，拍了拍他肩：“皇弟受惊了。”
公孙偃见了太子依旧不以为意，太子见他神色并无异样，笑着让众人起了，道：“公孙大人这府里热闹喧天的，是有什么喜事么？” 公孙偃到底碍着太子的脸面，跪下拱手道：“还请太子爷定断，微臣并未曾想害高将军，怕是有心人从中作梗，不乐见微臣与高将军交好。”说罢眼神微瞥，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齐谨。
齐谨此时已坐落一处，由着人处理伤口，见他望过来，勾唇一笑。
太子由着人扶着坐到了上位，几步之路已有些气喘，公孙偃心中不安，倒不知太子这般样子，又是玩什么把戏。太子歇了片刻，方道：“哦？既然这样，本太子必会为公孙大人陈情，还请大人把事情始末说道一遍。”
公孙偃虽是不悦，却也得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高灏只坐在一侧气哼哼的，过了半晌，太子方悠悠的回了声，“哦……”只是这声刚落，门外便有一侍卫捧着一个盘子入了内。众人皆不明所以，太子亲手掀了盖布，见盘中物件，瞬间皱眉怒得一把打翻了盘子。
“大胆公孙偃，你既身为右相当辅佐朝政以帝为主是正经，何以行这巫蛊之术加害与本太子！”
公孙偃哪明缘由，忙看了一眼从盘中掉落的东西，竟是穿着与太子身上五爪龙锻一般无二的小人！而上面贴字写着：齐信二字，且扎着数只银针！
公孙偃直到这时才啊得一声慌了，指了那东西喊道：“有人陷害微臣，这并不是微臣之物啊！” 太子怒得脸色潮红，狠狠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公孙偃，道：“你仔细看了那针脚，难道不是你夫人手笔么！若不是太子妃曾受过你夫人的绣物，我倒也要被蒙了去！”复喘了喘气，摇头道：“难怪本太子这几日卧榻不起，竟是你这个老匹夫在作怪，你可知巫蛊之术是国纲禁术，你居然拿来使，当真是不要那项上之物了！” 公孙偃自知受了陷害，旁的多说无益，只道：“若是如此微臣又如何要请高将军来府，这不是引狼入室么？！”太子哼笑了一声，道：“巫术中要取人性命的蛊必是要拿到其人贴身之物，你近不得本太子，就要拿我亲信的血来祭，不是么？”
公孙偃颓然的坐在地上，额上的汗源源不断，大深冬的湿了他的袍子，他摇了摇头，复大笑几声，片刻，屋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待有人出去望了一眼，抹着汗回来向太子道：“太子爷，相府被围了。”公孙偃理了理袍子起了身，望向太子道：“今日既已穷途末路，本相也只好拼上一拼了，太子爷若是肯放过微臣也就罢了，若是不肯……”他眯了眯眼，眸内寒光尽现：“微臣也只好同太子爷玉石俱焚了！”
太子眉心一动，竟低低的笑出声来，公孙偃未解其意，便听身侧随从慌道：“相爷，羽林军被持！”公孙偃一惊，忙看向高灏，高灏拍掌而笑：“你个老狐狸啊老狐狸，也有糊涂的时候，这京城大半个兵权在本将军手里，你倒还想将我一军？！”公孙偃只是叹息，这一宴，他不是项羽，齐谨才是啊。。。
虽说京城的大半兵权在高灏手里，但毕竟分布各处，若不是早早的招来集中待命，是怎么也来不及的。他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穷途未路了，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脱簪跪地：“太子爷处置便是，只是能否饶过罪臣的幺孙，她才刚满一岁，并不晓事，还请太子爷网开一面。”
齐谨原本冷眼看着，闻这一声不由的暗叹，手中的伤已包扎好，他踱了几步近前，道：“皇兄，孩子无辜，便交由臣弟来照应吧。”
公孙偃被合府关在了地牢里，不日处斩，皇帝知此事后也是怒急，一面又称赞太子处理得当，是个储君之才。齐谨立在一侧，闻声唇角勾起，却不予人瞧见。
出了乾钦殿，齐谨朝身侧一内监道：“王妃自上次事之后着了吓，身子不适，本王且先去太医院拿了药再回去，便不劳烦公公了。”内监打揖应了是，便折身回了去。
齐谨漫步踱至太医院，拿了早已备好的药，方往回走。这条路可通地牢，这齐谨自然知道，吩咐了随从照看，自己一闪身进了地牢内。牢中守卫见是他，微一点头，齐谨明白，便疾步往里间去。
公孙偃一人坐在草垛子上，着一身破烂囚衣，身上血迹斑斑，脸上亦是如此。齐谨立在牢门处咳了一声，公孙偃却仿若未闻，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三王爷屈尊来此，有何贵干？”
齐谨懒懒的吐出两字：“救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渔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