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狱仰望天堂》雅畈

7、谢谢你帮我

　　商业街两旁的人工林修剪得精致巧妙，花海里五彩缤纷，微风一过，漾起一阵香味没入人群。
　　禇殁和罗芊芊坐在街头的长椅上，一手汉堡一手可乐，引得路人偶尔的侧目。
　　罗芊芊坐在那里实在无聊，忍不住抱怨：“禇殁同志，这就是你所谓的逛街呀！我还不如在家抱着焕焕看电视呢。”早知道这样，她才不求他呢。
　　“要逛街没体力怎么逛？自然得先填饱肚子，而且在这儿，你可以看见很多人的心情故事。”禇殁煞有其事的说。
　　“是吗？”心情故事？
　　“你看，那个染金发的身材不错，可惜腰粗了点；穿红衣服的那个很丰满呀，唉，可惜满脸青春痘！”
　　罗芊芊听了他所谓的“心情故事”，刚咽下的可乐差点没喷了出来。她没好气地喊：“禇殁，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没想到优质美女越来越少了。”他感叹地摇摇头。
　　罗芊芊皱了皱眉头，开始后悔和他一起出来逛街。
　　“嘴巴翘那么高干嘛！我有说错吗？”
　　罗芊芊无奈地冲他“呵呵”假笑两声，禇殁倒真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罗芊芊喝一口可乐，认真地讲：“还是去我爸那好了，上次你做的甜汤，还有糕点，我爸想念得不得了。”
　　“而且，好像有人快把我认出来了，”罗芊芊用食指顶顶墨镜，防卫地看了看那两位想上前来的年轻人，“走吧，给我爸一个惊喜……要不然，我直接把你给我爸当厨师好了。”

　　这一天傍晚，黑火鹤乐团在市中心广场，举办一场开放性的露天演唱会。
　　罗芊芊站在舞台上，舞台周围释出大量干冰，仿佛置身云霄。灯光转换着深蓝与橘黄，游移在空旷的舞台上，台下一片人海，只星星点点的荧光点缀在茫茫人海中。
　　罗芊芊握着麦克风，白烟环绕住她，台下的星光在她晶亮的眼眸中跳动，飘散的长发网住了她的脸。她的声音飘荡在广场上空，连不远处汽车弛过的噪音都逐渐模糊。
　　一连三首快歌，一阵婉转哀伤的吉他音流泄而出，她唱了吴默翰作词作曲的《你这笨蛋》。
　　传言他眼里只有她/你淡然一笑
　　相信总有一天/维纳斯会把爱情赐下
　　淅沥雨中玫瑰盛开/你说爱情来啦
　　可是你这笨蛋不知道/玫瑰开在雨中不是阳光下
　　很想好好抱你一次/要完全自私
　　管它有缘没份/丘比特如何安排我们
　　不愿伤害每一个人/弄不懂爱有多深
　　为何你这笨蛋不懂得残忍
　　到最后累了自己骗了别人/你我她都满是伤痕（心疼）
　　原谅我不可以辜负爱我的人
　　她独特柔质的音色传递着她缓缓流淌的心痛，她体会得出歌词中的感伤。
　　刹那间，她仿佛在人海中触及到了那双眼睛，那样熟悉的温柔，那种款款的深情，那么令人心酸……她怔住了，竟漏了不少歌词，就那一瞬间，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眸消失了，是刻意的离去，还是只是她的错觉？
　　她接着未完的歌唱下去，眼光却始终流连在那个角落，只要再看一眼，再让她看一眼，她就可以肯定那是不是错觉……
　　接下来是中场休息，罗芊芊回到后台，只是安静地坐在化妆台前发呆，顺从地接受补妆，听着禇殁的数落。
　　闲人不得入内的后台，因姜承的执意强入，引起一阵骚乱，最终姜承还是出现在罗芊芊面前。
　　“昨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姜承看来情绪很激动，来之前似乎喝了不少酒。
　　“既然是偷溜，自然不会接的。”禇殁迎上去，把姜承挡在一米开外，不让他接近罗芊芊。
　　罗芊芊只是抬头看着姜承，似乎因为出神太久，反应稍闲迟钝。
　　姜承推开挡在身前的禇殁，认出他就是昨天带走罗芊芊的家伙，抬手就给了禇殁一拳，两人很快扭打成一团。
　　周围聚拢的人拥挤着散开来，大家为怕平白无辜挨上一拳，都互相推搡着。不知谁碰了谁，架台上的花瓶即刻间落下来，眼看就要砸在禇殁头上。
　　罗芊芊毫不犹豫地扑过去……
　　画面仿佛被瞬间定格，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禇殁猛地回头，夕阳反射着玻璃发出血红的光芒，时间似乎静止了，空气也在瞬间凝结，连呼吸都变得那样困难。
　　一阵劲风的力度，罗芊芊倒在他身旁，那利刃般坠落的花瓶，结结实实地粉碎在她的右背，划开她的皮肤，碎片嵌进肌肉，鲜血似泉水般涌出来，染红了她的白皙。她面部毫无血色，已疼得昏死过去。
　　“芊芊！”禇殁一声惊喊，脸色倏地刷白。他抱住她，竟不住颤抖。

　　窗外的天空已彻底黑透了，夜幕上一颗两颗闪烁的星星，像敲碎的钻石。这座城市的夜晚，灯火仍放肆地闪耀着，如一副充满张力的油画。洋溢着热情色彩的不夜城，与房内单调的白，形成强烈对比。
　　空间不大的病房内，充斥着医院里药水苦闷的空气，从窗外飘进的微风，有一丝丝柔软的冰凉，轻扬起趴在床沿的发丝，扰得睡梦中的他微蹙了眉头一下。
　　罗芊芊躺在那里，半睁着眼，艰难地对沉睡中的禇殁宽慰地笑了一下，麻醉后的作用使她头晕目眩，眼睑又沉重地合上。她模糊地想起他说的话——
　　“赶紧找个新情人谈场恋爱吧。”
　　“彻底忘了他吧！”
　　“让我做你的情人……我可以帮你。”
　　他说他可以帮我……

　　罗芊芊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接到医院护士通知的电话，十分种后，禇殁拎着两盅保暖壶踏进了病房。
　　禇殁将罗芊芊扶起，让她半躺着，枕在枕头上。
　　“这是什么？”
　　“红枣燕窝梨，补血生肌的，”因怕罗芊芊扯动背部的伤口，禇殁拿着碗，一口一口地喂她，“我用文火熬了三个钟头的。那里面是鲜榨的苹果汁，补血艳容，你没事就喝一些。”
　　罗芊芊看他嘴角明显的淤青一块，又撅着嘴为她吹凉热汤，既觉着滑稽又有些感动。
　　“今天报纸都怎么说的？”
　　“只提了你受伤。根本没有姜承半句话……”
　　“他们家怎么会容许这种事上报呢！我爸那里你怎么说？”
　　“我想他还不知道这事，也就没打给他。”
　　“我一会打给他……另外，明天就帮我办理出院手续，”看禇殁一脸质疑的表情，罗芊芊淡然一笑，“这个不算什么，在家也可以上药啊，别担心！”
　　禇殁喂她喝一口汤，又拿纸替她擦了擦嘴，什么话都没讲，眼里却满是自责。
　　罗芊芊一把夺过瓷碗，舀着喝了一口，佯怒道：“你还真以为我什么都不能做啊！”
　　她用力过度，吃疼地皱了一下眉，这个细微的动作月也没逃过他的双眼。知她故意如此，为了减轻他的内疚。禇殁便只能任由她，只怕越是阻挠，依着她的固执，还不晓得又要出什么乱子。
　　只是，他为着她，今早刚平息的心情再度灼烧起来。

　　罗芊芊整整睡了二十个钟头才醒来，她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已是午后一点。
　　她走出卧室，屋内一片宁静，似乎没有人在。经过禇殁的房间时，她隐约听得里面传出音乐，是黑火鹤的歌。罗芊芊本想敲门，但转念又悄悄地转开门锁，从门缝里看他。
　　禇殁正趴在床上翻看一本音乐杂志，焕焕也照着趴在床边的地毯上。他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一口白水，又翻了一页杂志，斗大的标题映入他眼底：黑火鹤乐团气势如虹。他继续往下看——
　　黑火鹤乐团成员各个个才华横溢，整张专辑的词曲创作均由内部成员完成。贝斯手、吉他手演奏默契十足，技法一气呵成，鼓手鼓技十分精湛，键盘手更是技艺完美，能随便由一个音符弹出一段悦耳的旋律。主唱罗芊芊空灵多变的宽阔音域收放自如，能把各种类型的歌曲诠释得可圈可点，同时她是乐团中唯一的女子，其柔美外型、冰感个性，均有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禇殁看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搓揉焕焕色泽光亮的背部，对它讲：“娱乐杂志把罗芊芊写得那么完美，冰感个性？还柔美的外型？真是笑死了。”
　　禇殁盯着杂志里的照片，罗芊芊那张令人不饮而醉的脸，他想到她整人时的样子，简直六亲不认，不禁莞尔：“她啊，有天使的脸孔，却是撒旦的心肠，我猜她的字典里压根没有‘温柔’这个词，焕焕，你说对不对？”
　　“对你个头！”门“咚”得一声被推开。
　　罗芊芊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禇殁和焕焕同时吓了一跳。
　　“禇殁！”罗芊芊逼近他。
　　禇殁立刻抓起枕头挡住脸，可怜兮兮地喊：“别打我脸。”
　　罗芊芊转个身，坐在床沿，拿起床上的杂志翻了翻：“我干嘛要打你。”
　　“你不生气？”
　　“当然气，气得想宰了你！”罗芊芊眼睛睁得老大，圆骨碌的，透着绚目的光芒，“可是我不敢，宰了你，谁来帮我呢？”
　　禇殁微微一愣，故作镇静地笑笑，伸手揉乱了她的长发。
　　罗芊芊顽皮地，又似作戏般，凑近他妩媚一笑：“你说过，你会帮我！”
　　禇殁简直不敢相信，还是一脸怀疑地盯着她。
　　罗芊芊见他依旧不信，遗憾地叹气：“那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说完即退出了他的房间。
　　半晌，禇殁回过神来，急急地追出去，冲过房门五米，却见罗芊芊就在房门旁，倚着墙不住地“呵呵”笑着。
　　“你又耍我？”禇殁这回真有些恼羞成怒。
　　“你再怀疑我就真的不理你啦。”她止住笑，眼里却柔情似水，笑意三分，醉意七分。
　　他看得久了，竟想吻她。他努力的将眼光移向别出，揽过她，让她靠在肩上，她的长发散下来，盖住了她半边脸。
　　他轻轻拨开，从发隙间看她，她的双唇抿成一道弧线，眼睛低垂着盯住地面。
　　他伸出双手拥住她，轻吻她柔软的长发。她缓缓抬起头，与他那梦幻似的眸子纠结在一起，他的表情那样痴迷，她的双眸那样纯真。
　　不知何时，他的唇已覆上了她的。
　　他的吻柔如流水，软如浮云，如一股温柔的浪潮，柔柔的向她席卷而来，却令她忘了一切，沉醉在那款款情谊中。
　　“喂，我告诉你，我的字典里，不但有‘温柔’这个词，而且我身上有一半以上的温柔细胞！”被禇殁一直拥着，长久的安静，罗芊芊觉着呼吸变得十分困难，不得不开口讲些话。
　　禇殁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马上大笑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罗芊芊瞪着他。
　　“我想……你的温柔细胞都是隐性的。”禇殁忍住笑，说地颇为正经。
　　“我只是不想浪费我的细胞。怎么？你喜欢很温柔的女生！”罗芊芊很不爽地看着他，似乎只要他一点头，她就准备把他打趴下。
　　“对啊。”禇殁防备着抓住她挥舞的手，紧紧地环抱住她，“我只喜欢你这一个，很‘温柔’的女生！”。
　　这一刻，她倚在他胸前，突然想就一直一直停留在这温暖的臂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