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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们都是病人 ...

  •   手机因被称为有电磁辐射,对他的病情有害,已经被没收了,所以于浩找到医院前台。
      赵小琳安祥地坐在台子后头看着书。
      “美女,我可以打个电话吗?”于浩笑眯眯地问。
      “哦,打吧。”是人都喜欢被恭维,何况是被帅哥恭维。这一声美女叫的小赵喜滋滋的,方便之门自然大开。

      电话没有拨通,那边占线。
      小赵给于浩搬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慢慢打吧,不急。”
      于浩感激地笑笑。
      “做手术的时候,要把头发都剃光呢!”小赵看了看于浩头上那些乌黑浓密的、光泽很好的头发,似乎有些遗憾地说。
      “啊?是吗?”于浩用手拨拉拨拉自己的头发。光滑,很有弹性。
      以前袁小小非常喜欢“虐待”他这头发,时不时乘他不注意拨弄两下,愤愤地说:“哪有男生长这么黑亮柔顺的一头发啊?这不是存心寒碜我们吗?”脸上还特夸张地写满了郁闷,仿佛在他身上才能找到生为女性所应有的美丽意识,因而也激发了她的自卑感一样。
      如今,这一头常常给他惹麻烦的头发要剃个精光,他心里反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那是惆怅吗?奇怪,一个大男人,即使剃个光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最多就是难看一些,滑稽一些,或许还会被袁小小大大的嘲笑一番罢了。
      “没关系,你买个假发套吧。”小赵看他愣神儿,以为他不喜欢秃头,建议说。
      “哦,不,不!我宁愿光秃头,也不带假发套。”于浩厌恶那东西,活象把谁的头皮整个地扒了下来,怪恐怖的。他以前曾经看过一个关于西藏农奴主的罪行展览,那展览会上就有一整张被奴隶主活活剥下来的人皮,自然还包括一张完整的头皮,带着头发。而且于浩想着,等到夜深人静才能把头发套拿下来又洗又梳的,那跟《聊斋》上的“画皮”倒是十成十的像了。再说,那是别人的头发,带上它,他还是于浩吗?
      “大不了去买一顶帽子带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帅哥的魅力太大,小赵继续热情推荐。
      “要过一整个的夏天,多热啊!——其实没关系的,不就是剃个头发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女孩子,还讲究这些。”

      这个时候,于浩发现金丽丽匆匆地走过来了。自从发现袁小小的母亲也住在这家医院以后,他对她发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偷偷摸摸问了不少护士,每个人提到她时都是一副又爱又恨又可怜,还有些忌讳的表情。但是,每个人的结论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她的确有病——精神病。
      即使已经五十多岁了,金丽丽依然漂亮。要是她不说话,简直算是温婉贤淑仪态万方。可惜——正如项秋所说,主观印象不能决定一切,事实就是事实,这让于浩感到一些缺憾——因为他发现,金丽丽唠叨起来,简直让人有想自杀的冲动!
      金丽丽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的病?她的病情究竟有多严重?于浩不清楚。他的铁哥们儿袁小小从来也没跟他提过她的母亲住院的事情。要不是在这里碰上,他还一直以为,她那位温和可亲的妈妈在家里为自己的女儿忙东忙西,用宠溺十足的眼神微笑着看着她任性撒野呢。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不愿意向旁人提及的事情吧,即使亲如兄弟,也不见得会事事透明。

      相比之下,于浩在项秋身上就找不到那种温柔婉约的气质,准确的来说,她简直连中和都算不上。她随时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说话一针见血,做事一步到位,从来不曾有什么迂回之地。
      他承认,她美丽,她能干,除了那张千古不化的脸之外——客观一点来讲,就连那样一张冰脸,都可以称得上异常美丽——她几乎完美。可是,人有时并不一定要去做一个完美的天使不是么?有优点有缺点才会让人觉得可爱不是么?事事都要求完美无缺,处处都力求精益求精,这样的人生难道不会很累么?她难道不知道,太过完美的人只适合让别人膜拜而不是亲近甚至爱慕么?
      项秋这算不算是一种病态的完美呢?或者说,自己的这种过分挑剔算不算是一种病态的心理呢?又或许,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病人,都有需要医治的疾病,心理的或是生理的,只是有些人可以做自己的医生,有些人却需要得到别人的帮助;正如医生可能沦为病人,病人也可能成为医生一样。
      “啊……!”于浩的头忽然一阵阵痛,不由地抱着脑袋无限懊恼。他在想什么呢?!
      他忽然醒悟过来,自己现在的任务是要给老爸打电话!
      电话仍然接不通,不知老爸在干什么。怎么会这么忙!脑袋要开瓢,也许还会死在手术台上,自家老爸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他怎么那么倒霉啊!

      金丽丽开始了对小赵的没完没了的“训话”。小赵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被纠缠得无处藏也无处躲的神情。
      “唉,这种人,自己得了精神病还不算,也非得把别人折磨出精神病不可。”小赵心里无限感慨。她没有听她训话的业务,她之所以耐着性子听她的指责,不过是出于她对一个病人的同情和迁就,认真说来,这种迁就和同情对一个失去理智的病人来说,也是毫无意义的。
      小赵不想再听下去了。她砰砰啪啪地把药橱打开,按照医嘱开始给病人准备中午服的药。
      金丽丽把眼睛转向于浩,想必她还想对于浩再说点什么,她显然因为没有把她那套理论说个痛快,没有彻底阐述清楚而憋得心里难受。
      于浩忙把眼睛埋下去拨电话号码,真怕她再缠上他,给他也训上一顿话。他刚刚已经在旁边领教过了,真亏得小赵能够忍受那么久。她那些个话,他肚子里装的比她还多,也比她说的那些还高明,毕竟这么多年的书没白读,新闻系也没白上。她那个算什么?在文学创作里可能是最忌讳的一种表现手法——直露。好像谈话的对手全是幼儿园的水平。
      除非在耍贫嘴的时候于浩才显示自己在这方面的才能。但在严肃认真地研究什么问题,以及和知心的、尊敬的朋友或者师长交谈的时候,于浩从来不卖弄他在这方面的技巧。毕竟,金丽丽是袁小小的母亲,是他曾经尊敬喜爱过的长辈,所以他除了这样逃避,一时间想不出其它任何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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