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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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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今天好像有转校生来咱班哦!”何璐璐大清早就叽叽喳喳没个消停,她把书包往桌子上一甩,腿一跨,背对着黑板坐下来。
她拍拍时卯的肩膀,“醒醒!”
“啊?”时卯猛的起身,“老师来了?”
何璐璐:“什么呀,我说转校生,刚刚语文课代表在办公室看到了,说是个帅哥!”
时卯拍了拍胸口:“你吓死我啦,还以为王老师来了。”说着,她从课桌里拿出一个袋子递去,“哝,给你带的豆浆,还是热的。”
“毛毛对我最好啦!”时卯几乎每天都给她带各种早饭饮料,何璐璐欣然收下。
左前桌的石丽这时凑过来,小声对时卯说:“毛毛,这次画黑板报能不能带个我呀,最近好热,不想去上体育课了。”
时卯头发睡乱了,正重新扎马尾呢,闻言就点头说行。
“爱你爱你!”石丽向她比心。
不一会儿早读课就开始了,班主任带着一位男生走进来,想必那就是新来的学生。
高二下半学期转校可不常见,学生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打量他。
“我叫秦子逸。”
已是闷热的夏天,男孩仍穿着黑色的长袖长裤。他戴着无框眼镜,那张脸却没被眼镜拖累,反倒显得更加清秀。那头乌发比其他男生稍长些,蓬松的刘海正好盖到了眉毛上,皮肤白到反光。
“似乎有些病态”——这便是时卯对秦子逸的第一印象。
秦子逸只说了名字,没再多言。班主任给他指了个位置坐下。
“坐那个位置,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就找前面的女生帮忙。时卯!多帮帮新同学!”班主任说。
“知道啦!”时卯应下。
到午饭时间,一离开老师的视线,何璐璐又转过身来找时卯聊天。
“好帅呀!你都不回头看看吗!”何璐璐从早上开始就没心思上课,思绪总往脑后漂,恨不得后脑勺长透视眼,透过时卯去看秦子逸。
女生们正是爱看青春伤痛文学的年纪,秦子逸在她们看来简直是完美男主——神秘、阴郁。
但时卯从不随大流,她手动将何璐璐的头转回去,小声嘀咕着:“切,我没看出有多帅。”
“时同学,王老师让我找你帮忙。”一道低沉的男声在时卯身后响起。
时卯吓的一激灵,心想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坏话。
“怎么了?”她转头看他,这会儿离得近,她发现这人皮肤苍白,连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秦子逸推了推眼镜:“王老师让我找你帮忙,我该去哪拿校服?”
“哦,我带你去吧。”时卯看他这样子,怕是还没找着地方,就得先倒在半道上,“走吧,咱先去吃饭,顺便带你充饭卡。”
于是时卯顶着何璐璐羡慕的眼光,带着秦子逸去食堂吃了顿三荤一素的豪华午餐。
饭后他俩学校里四处奔波,仅一个午休的时间,时卯就把事都办妥了。回教室的时候,她抱着沉甸甸的一摞新书,胳膊夹着两套校服,秦子逸则是两手空空,像个人形挂件一样跟在她身后。
“需要帮忙的时候,找我就行。”时卯把东西放下,跑后边画黑板报去了。
下午第一节课就是体育课,石丽挺直了腰杆说:“我也得做黑板报,不用去体育课。”
何璐璐从一开始就在时卯的黑板报小分队里,自然也不用去操场。
其实活都是时卯一个人干,何璐璐只需要等她画完后写字,而石丽本就不会画画,顶多在旁边递黑板擦。
不过今天的教室里,怎么还多出一个人?
“你为什么没去操场呀?”何璐璐现下无事可做,见秦子逸也在教室,就跑去询问道。
秦子逸正埋头写着卷子。何璐璐凑过去一看,都是让她头疼的数学题。
秦子逸解完手上这道题才抬头看她,回答道:“我不用上体育课的。”
“什么?你还有这种待遇!”何璐璐瞪大双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抬头喊道:“毛毛!他可以不上体育课诶!”
“什么?”时卯站在椅子上,垫着脚画黑板顶上的花边呢。
“算了算了,你继续画你的。”何璐璐没再管时卯,低头追问起秦子逸:“同学,透露一下呗?你用的什么借口呀?”
秦子逸没理会她,将卷子翻了个面,继续写题。
“这么高冷?”何璐璐自讨没趣,起身去找两个女孩子嚼舌根了。
“你们说,他是不是家里走关系了呀?”她手掩着嘴,悄声说给时卯和石丽听。
石丽点点头,表示赞同。
时卯画完花边,从椅子上小心翼翼站下来,拍拍手上的粉笔灰。
“可能是身体不好吧。”她看着男生有些单薄的背影,小声猜测。
“他一个大男生,身体能有什么毛病!”何璐璐这下没压住声音,时卯手忙脚乱捂住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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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厉害,听说昨晚饭局一结束,你就上了江城儿媳妇黑榜。”
隔日一大早,柯浔就打电话过来问候时卯,顺便带来了一手情报,“真不敢想象是谁给你的勇气,你爸没有爆炸吗?”
“炸了,炸掉了我的金库。”不出所料,银行卡已经被冻结了,时卯在统计自己的现金余额。
这是时建平管用的伎俩,在经济上制裁她。
时卯昨晚走出家门,冷风一吹就后悔了,她太清楚她爸的手段了。
“怎么办呀宝宝,姐姐又变成穷鬼咯。”时卯一把捞过旁边的肥猫“宝宝”,埋头猛吸一口。
宝宝“喵”了一声,对她很失望。
“希望这次你爸早点消气吧。”电话那头柯浔还在说:“说起来,昨天晚上那么多人,有没有遇到什么大帅哥?”
时卯脑子里突然闪过秦子逸的脸。
“没有。”她说。
柯浔:“也对,你天天对着你哥,寻常男人确实是很难入你法眼。”
时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敢提我哥?你就是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要不是柯浔去她哥那告状,她哪会去参加那个狗屁饭局,又怎么会发生昨晚上那些事。
柯浔自知理亏,眼疾手快把电话挂掉了。
没关系,社畜是跑不远的,当晚时卯就在X抓住了他。
X就是前日时卯闹事儿的酒吧。
“好宝贝~我确实是无心之失,放我一马吧。”柯浔生怕时卯掀吧台,这会儿正笑的一脸谄媚,搂着时卯哄。
时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想挣脱他。
柯浔耍起无赖:“不放不放,你不原谅我,我就不松手!”
舞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像是麦克风砸到了什么。
柯浔啧了一声,只好松手,赶去查看情况。
是舞台上的驻唱摔了一跤,应该是摔狠了,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小姑娘疼的直掉眼泪。
看起来是扭伤,还有点破皮,柯浔将人抱下台,让人去拿医药箱。
“卯姐,帮忙给那边3号送下果盘呗,我去帮浔哥拿药。”X酒吧不大,服务生也不多,这会儿过去两个帮忙,人手一下子不够用了。
时卯端起果盘,行呗,找人算账来的,结果还得帮忙端盘子。
酒吧光线昏暗,她一路小心脚下,生怕果盘翻掉,却没注意到旁边卡座上众人玩着游戏,有人一个踉跄,向她倒来。
好在时卯反应及时且身手敏捷,她飞速后退一步,将果盘举高。
幸好这人没摔着,只是手中的酒杯没有拿稳,一小杯深棕色的酒全撒在时卯身上了。
他一看是举着果盘的服务员,只随口说了句抱歉。
时卯想着送果盘要紧,只好憋着一肚子气继续往前走。
还好3号卡座离吧台不远,她很快找到。
“您好,上一下果盘。”时卯摆好果盘架,把各种瓜果一样一样的放好位置。
“谢谢。”
驻唱现下处理伤口去了,只有背景音乐在播放,酒吧不如以往嘈杂,时卯清楚地听见这声谢谢。
有些耳熟,她下意识抬头看去。
这个卡座离吧台和舞台都不远,是个好位置,这一卡的人看起来都很年轻,男生个个戴着名表,踩着潮鞋。女生大多数是被喊来陪玩的,其中有几个,时卯还在其他酒吧见过。
正中间坐着的人却和其他人不同,他还是穿着一身衬衫和西装裤,像是刚参加完会议一样。那头短碎发似乎刻意打理过,每一根发丝的弧度都是完美的。
时卯低头装没看到,抱起托盘就要离开。
“服务员。”秦子逸喊她。
时卯装聋。
“那位T恤上被泼了酒的服务员。”秦子逸又喊。
时卯低头看看胸口的污渍,硬着头皮回应:“这位顾客,还有何吩咐?”
秦子逸勾勾手指,意思是让她靠近点。
时卯不情不愿地探过去一些。
秦子逸从身后拿出一件西装外套,抓着衣领抖了抖。
时卯心头一紧,下意识开口:“不用……”
秦子逸抵过外套,说:“麻烦你,帮我寄存一下外套。”
时卯:“……”
她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接过衣服。回到吧台的时候大脑仍是空白的。
“你跑去哪了!”柯浔急匆匆跑来,“找你半天!”
时卯回过神来:“干嘛?”
“安安的伤好像很严重,还是得去医院,你帮忙唱几首,顶一下呗?”柯浔苍蝇搓手,两眼放光看着她。
酒吧今晚生意不错,刚刚那波事故已经引起一些客人不满,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人上去接着唱。
“你找人来接班啊。”时卯记着柯浔认识许多驻唱歌手。
“我找了,得半小时才到呢,现在都11点了,你唱到人家来呗。”柯浔拿过时卯手上的托盘和外套往吧台里随手里一扔,拽着她就走,“走吧走吧,你不是被经济制裁了吗?我付工资给你!”
看在钱的份上……时卯没再拒绝。
11点是酒吧起气氛的时候,柯浔的酒吧不用DJ,全靠驻唱。
时卯小时候学过一些皮毛,在酒吧唱唱歌完全够用了。
她跳上台,拽下了吉他手的鸭舌帽和外套给自己穿戴上,和乐队商量完曲目就急忙开始了。
开场是一首老歌,节奏循序渐进,很适合带动情绪。
时卯和上一个歌手不一样,她不是专业的,所以没有保护嗓音的习惯,这几年吸过的烟让她的歌声变得有些沙哑,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清脆,唱老歌时倒也多出一丝韵味。
等她唱完几首歌,酒吧里气氛已然燥热。许久没唱了,持续的快节奏和高音让时卯大脑有些缺氧。
灯光打在她头顶,帽檐下却是漆黑的。她下意识看到了3号桌。
人们玩着、喝着、嚷嚷着,唯独秦子逸静静看向她。
二人的视线在那刻碰撞上。
鼓手在身后敲了几下鼓棒,示意着下一首即将开始。
时卯错开目光,在台上掏了支香烟点上。
终于是一首慢歌《夜夜夜夜》。
时卯下意识清了清嗓子。
“想问天你在哪里,我想问问我自己。”
台下的3号桌上,众人也玩累了,酒杯都忘了添酒,干脆聊起天来。
“那个唱歌的,有点眼熟。”万煜新眯着眼看台上那个女孩。
秦子逸把酒推到他面前,“你看哪个女的都眼熟。”
“话不能这么说啊!”酒瓶被推到面前,万煜新下意识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喝下。
万煜新旁边的女人惊呼一声:“呀!那是时卯吧!”
“嗯?谁?”万煜新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女人笑的别有深意,搂着万煜新的手臂说:“她每天晚上就泡在不同的酒吧里,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可能是……那个吧。”
都是成年人,桌上几人不约而同露出揶揄的表情。
“这么说,你每天都去不同的酒吧见到她?”秦子逸看向她,冷不丁开口问道。
“呃……也不是每天……”那女人意识到说错话,连忙找补,“我也是听说嘛。”
她虽然在和万煜新拍拖,但她深知这个圈子里秦家的地位和这位秦少爷的能力,当然想更上一层楼。
秦子逸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只是抬头看那片光影聚集的地方。
台上,时卯正好唱到结尾。
“我不愿再放纵。”
“也不愿每天每分每秒漂流。”
“也不愿再多问再多说再多求我的梦。”
时卯将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里,又缓缓吐出,她的身影被浅浅的烟雾笼罩住。
“我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