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豆》林小莫

5、5

　　冬天终是来了，我窝在陈严的房子里，他泡菊花茶，白色花瓣散开来，他说要去火，我看他的眼睛，黑色的，和承延一样的黑。只是承延眼里本来就带着火的，他认真学习，也认真继续他的火暴脾气，特别是临近高考时，他压力很大，烟一根接一根的抽，他说不抽烟看不下去书，我也泡菊花茶给他喝，去火。
　　“飞言，出去走走，你带的冬衣似乎不多，该添几件了。”周末的早上，陈严站在车边说，他已将我的姓氏省去。
　　我上了车，有钱真好，承延家也很有钱，那时周末承延要补习，她妈妈就开车载我去逛街，买我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我惶恐的摇头，她笑着不让我拒绝，她说妈妈给的东西不能不要。
　　北方的这座城市太繁华，我很久没有挤在这么多人中间，陈严的眉头不松，他拉住我的手，像是一个怕孩子走丢的家长，他的手是温的，干爽，像爸。
　　我买了一件白色的毛衣，承延喜欢我穿白色的衣服，他曾笑着说，“林飞言，比比看，你白还是衣服白？”
　　晚上回来，陈严不说话，坐在客厅里发呆，我没问原因，他有话的时候自然会说，一个小时过去，叹气声响起，“飞言，看完雪就走？”
　　“恩，阿姨说看完雪让我早点回去。”我点头。
　　“然后呢？”
　　然后，我似乎没想过然后，然后要就要去上学了吧，去那个承延曾住过的地方上学。那是个离家不远的城市，承延没有考上我们约定的学校，他要复读，我不同意，我说，“承延，不去北方看雪也没关系，只要能上一个不错的学校，何必在意那么多？”
　　他固执的摇头，“飞言，我们约好的怎么能改变？”
　　我贴在他的后背轻声说，“承延啊，你不明白吗？我不在乎看雪，不在乎什么约定，只要你在就够了，只要你在，我什么都不在乎啊。”
　　他看着我的眼睛笑，“飞言，真难得，你会说出这样的话，你第一次说你在乎我，你真的这么在乎你的小流氓？”
　　我低头笑，有的时候，那些话藏在心里就够了，有的时候，也不妨说说。之后，承延去了那个城市读大学，学校不错，他等我，两年，可惜，没有等到。

　　“林飞言，然后呢？”陈严又开始问我，我笑笑，“继续上学。”
　　“承延读过的那个学校？”他语气低沉。
　　“恩。”那里有承延的记忆，我怎么舍得丢掉。
　　“林飞言，你为什么这么傻？你多大？你说，你才多大？承延死了，他不在了，你要活在他的阴影里多久？”陈严忽然生气，他大声的对我吼叫，我看他，原来这个男人也会发怒。
　　“他没死，他在楼上。”我看着他说。
　　“林飞言，何必呢？你爱承延，可知道承延也爱你？他若活着，我该庆幸自己的表弟找到真爱，可他死了，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傻瓜。”
　　我不说话，独自走到楼上，承延，承延，你为什么要死？多少次，我这样问自己，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死吧，我果真是会害人的狐狸精，爱我的人都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