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若繁华》晗月慈

13、第十二章 离宫别院绕宫城（3）

　　朝阳缓缓升起，洒落了一地淡淡的金色光芒。
　　承乾殿外整齐的排列着从各地选来的秀女，在殿外密密的连成了一片。
　　然而，诡异的是，在这热闹的人群中，所有的人都是异常的协调，鸦雀无声，分外沉默。
　　桑妤歌静静的与众待选秀女站在一起，然而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似乎对于结果早已了然于心。周围萦绕着各色粉黛，千姿百态，各具千秋，唯她一人一袭白色宫装，素净的恍惚不食人间烟火。
　　周围有不少待选秀女时不时把惊艳的目光投向她，脸上带着惊叹，亦带着担忧。
　　这般芳华无双的女子，该是怎样强大的对手？
　　并不多时，管事嬷嬷来到承乾殿，将秀女分为十人一组，并告知，琓妃，柯昭仪，许经娥也会亲自到场监选，一时间众秀女的心情更加紧张，生怕一不留神就惹得这些身份尊贵的女子大发雷霆。
　　对于新入宫的秀女而言，宫内的个个都是主子，尤其是皇帝的妃子，都喜欢给新来的点颜色看看，免得到时获得眷顾的新宠爬到自己的头上来。
　　桑妤歌扫视了一眼旁跟自己分成一组的其她几名待选秀女，除了白隐荷，姿色皆是中上等，慌慌张张地在不停地议论。
　　皇宫，尤其是后宫之中，没有点手段，是难以生存的，这一群如花似玉的少女中很少有人识得人间疾苦，懂得内敛，懂得不能锋芒毕露，否则一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位上了年纪的内侍引领着第一组待选秀女进入了殿中，选中还是淘汰，凡鸟还是凤凰，至此注定。
　　大约一刻钟之后，第一组进去的秀女出来了八人，也就是说十人之中只有两人过了复选，可以接受皇帝册封，而被淘汰的，则需在宫中做十年宫女。
　　妙龄年华入宫，芳华不在时出宫，这些女子又有多少青春可以虚待呢？
　　桑妤歌的嘴角不由浮出一丝淡漠的嘲讽，她是讨厌这个地方的，可是到了最后，却也是自己想尽办法来到这里。
　　直至许多年以后，她总是想，若是早知晓了未来的变故，是否，还是会一如既往的进宫呢？
　　身侧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肘，她抬眼看去，却是白隐荷：“该我们了。”
　　她这才看到那名内侍已经来到了跟前，不由冲白隐荷轻微的点了下头，算是谢意。
　　白隐荷今日穿了一套淡蓝色的宫装，宫装很是修身，将她修长匀称的身姿完美的凸现了出来。
　　收回停留在白隐荷身上的视线，桑妤歌简单的理了理衣着装饰，然后才向那内侍谦恭的行了个万福礼。
　　风华已是无人能及，招人嫉妒，若是再不懂得谦逊，怕是会惹上不少的麻烦。
　　向殿内走去的时候，她望着越来越华丽越来越清晰地殿堂，心中怅然若失。
　　那恍惚是一个无法逃避的警示，提醒着她的现在，将来，又或是过去。
　　殿中墙壁跟柱子雕以花纹，满室雕龙画栋，绚丽多彩，斑斓多姿，地面是光滑的大理石铺就的，显得整个内殿更加富丽堂皇。
　　秀女一个一个依次走进大殿，引入密室，里面还有年老的嬷嬷，专门为秀女们“探其乳，嗅其腋，扪其肌理，察其贞洁。”桑妤歌从密室出来后，立即有伶俐的宫女上前将她引入内殿，那里早有被选中的秀女等在了那里。
　　而内殿中间两丈高的台基上设有白玉打造的座椅，通往座椅设有三级汉白玉雕砌而成的台阶，座前有造型优美的仙鹤、炉鼎，后面是精雕细刻的汉白玉围屏，大理石铺砌而成的地面光可鉴人，整个大殿庄严又不失单调。
　　而此时，那座上就坐着整个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琓妃，一个锦绣罗衫的宫袍美人，头上简单梳了一个飞云髻，簪着一支镶着翡翠玉的金钗，除此便再无其他发饰。
　　琓妃曾是整个后宫最为美丽的女人，纵然韶华已去，然而容色惊世神情间自然流露出清冷高贵却是旁人远远不及的，不愧是是在后宫生存了二十年的女子，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身居后宫第一人的位置多年而不倒。
　　琓妃左侧坐着一名年轻女子，她脸若银盘，肤如凝脂，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就是最近颇得盛宠的柯昭仪。
　　至于右侧的女子则是许经娥，她长得端庄秀丽，五官精致，并不算太美，她的嘴角噙着一丝含蓄的笑意，没有柯昭仪的美貌，但她懂得用自己内在的修饰外在的不足，她的盛宠不是以色侍人，而是靠着自己本身的魅力。
　　桑妤歌的进入内殿的时候，琓妃就已经看到了她，虽然早听闻过赵嬷嬷的惊叹，但是在真正见到她的那一瞬间，琓妃还是几乎忘记了呼吸。
　　她无法置信，在这世间，竟然还有这般容颜的女子！
　　而柯昭仪与许经娥，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当桑妤歌出现的那一刻，任是她们再动人再妖艳的容颜，也在她面前变得暗淡无光。
　　这样的女子。
　　一旦皇帝封妃，这后宫如何还有她们的位置？
　　在宫女的示意下，桑妤歌盈盈拜倒，嘴角含笑，宛如春风：“暮州陆氏妤歌，给琓妃娘娘，柯昭仪，许经娥请安。”
　　满室寂静。
　　盈盈一拜，春风一笑，倾醉众人。
　　半晌，面上恢复平静的琓妃和颜一笑，心下已经有了计较，只要好好利用，这个叫陆妤歌的女子一定会帮她保住现下的地位，甚至，得到那顶凤冠。但若是不能收为己用，则是她平生遇到的最大对手。
　　“免了。”
　　轻拂了下手，琓妃起身向她走去，一旁的小宫女机灵的扶住她，低眉顺眼的伴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桑妤歌。
　　而柯昭仪的目光直勾勾的停留在桑妤歌身上，藏于袖中的双手却渐渐握紧。
　　许经娥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并不言语，只平静的看着琓妃在桑妤歌跟前停下。
　　琓妃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嘴角牵起满意的弧度，道：“好一个举世无双的女子，两位妹妹，你们以为如何？”
　　她转身，向那两人问道。
　　许经娥略一垂眉，起身，缓步走下石阶：“琓妃姐姐所言极是，的确是举世无双。”
　　柯昭仪也随之走来，看了看桑妤歌，才道：“是啊，姐姐都这样认为了，妹妹们岂敢造次。”
　　琓妃别有深意的笑意，并不计较柯昭仪口吻中的不悦，反而笑盈盈的问桑妤歌：“可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回琓妃娘娘的话，略知半解。”
　　桑妤歌依然垂首，恭敬地回答道，这副谦逊果然使琓妃更加满意。
　　琓妃回头瞥了眼柯昭仪，话却是对着桑妤歌说的：“在这个深宫，不是只有美貌就可以寻得长久庇护的，本宫甚是喜欢你，所以想要考一考你。”
　　柯昭仪面色一白，知晓琓妃是在讽刺自己以色侍人，有貌无才，想发作，但又碍于琓妃身份而不敢妄动。
　　“但凭娘娘吩咐。”
　　桑妤歌宛然而笑，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