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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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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间的缝制身上鞭笞出来的沟壑止住了往外渗血的迹象,林逸宸黑着一层脸不动声色坐在那里全程看着狱医施针,张忠毕竟是一介文弱书生,看着血淋淋的场面自是把身体转了过去。
门外一个皂隶握着腰间佩刀匆匆赶来,这是在外巡逻的皂隶,因犯人是昨夜招认罪行的,而且还未向外透露消息还不知实请,进门便看到张忠那张憔悴面容,想来大人已是几日未合眼他若告诉犯人已捉到的消息定能赏自己几个银钱。
“大人,那贼人已经抓住了,就在长街,据说成思文的灵车刚走,他便现身了!”
“什么?”张忠惊得喊了一声,“现在人在何处?”
“在汤河,街上的人说是涂山府的一位姑娘……”
听到这,林逸宸也忽的站了过来:“人还在长街吗?”他的脸色愈发的冷峻,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锁住了呼吸。
“在……”皂隶被两人的反应吓了一跳,连连点头。
“张大人,被你误抓的人好生照看着,可不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林逸宸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好似他的人稍有不从,便能深深刺入听者心中。
“是是是!”张忠看出他脸色不对,连连点头应着。
在这座古城的边缘,一座古朴的石桥横跨在清澈的溪流之上,与周围的景致融为一体。石桥历经风雨洗礼,石面上斑驳的痕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桥下的溪水潺潺流淌,水声轻柔而悠扬,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因新路宽敞所以这里显得异常沉静。
旋灵独自坐在石桥的栏杆旁,骤雨停歇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她身上,身影被笼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显得格外柔和。她双手轻轻搭在膝头,目光凝视着河面,若有所思,疲惫感已经让她思绪空空,只想将这里当作暂时的避风港休息一番后再回涂山府。
林逸宸迈入长街,开始在人群中穿梭周围的嘈杂声仿佛都消失了,每一步都迈的大而坚定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在街角的石桥上终于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此刻紧绷的神色看到他无碍后才缓缓放松下来。
他看着她静静坐在那里,上前几步直接拎起她受伤的臂腕,从身上掏出一方丝帕擦拭周围的血迹,紧接着从袖口掏出药粉“忍着点!”他轻掂着瓶身将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处。
这药粘到伤口有种刺激麻木感,本一处的疼楚引得整条手臂都不自在起来,可此刻看她忍住不作声不由让人觉得这丫头内里的坚韧,随后用刚好的力道将方才的帕子系在伤口处。
远处早已撑船下水的卫兵寻到了蒙面人的踪迹,因腰部用不上力,游不太远的蒙面人被卫兵合力拉上船捆了起来。
桥边的垂柳轻轻摇曳,仿佛在示意两人打开此刻的沉默。
“这样出神,想什么呢?”林逸宸目光投过来,被风拂动的碎发被他轻撵在面颊两侧,这动作搁路人看过定以为是刚处的情侣甚是甜腻。
“刚才打的有些累了,想放空一下大脑,王爷怎么有功夫出来此地?”旋灵说着,语气尾调扬起夹杂着玩味,区区两日功夫前来慰问的士绅大夫,官场大员纷纷踏门,恨不得把孙府的门槛踏破。
“灵儿我知道这件事有我一半的责任,如果没有登朱楼,或许孙许便不会死,可这件事并非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林逸宸这几日一直在想一件事,那便是初入江郭时遇到的那个县令,行事作风与此前的涂山县令如此相似,都是在查案子时百般阻挠。
旋灵回想起那时,林逸宸满身是血的来到自己门前,样子颇为狼狈,可比起武艺他丝毫不逊色于自己,可为何……,她点了点头。
“那日我从南蜀出发,接应我的人是江郭县令,因着雨夜江面行船不变,便在江郭县令安排的住处落脚,逢着他家公子喜事,便邀请我一同吃喜酒,可酒还没吃到,便听到有人说出了刺客,凑巧是我落座的那一桌,围绕的七八个人顿时抽出长刀朝我砍来,我一早便得知放在我面前的酒水有问题,于是便趁着婢女不注意,换了一壶谁知又是造化弄人被他家公子喝了。”
“既没饮下那毒酒,为何身负重伤?”
“药除了下在酒水中,还可撒在空气里,几个人早已做好了准备,蒙上面朝我丢了一堆软骨散,即便我武艺再强,碰到这东西我也有力使不出啊!”武力高强加之不断设下的埋伏林逸宸对药理研究颇深都未曾能全身而退,可见这背后的人对他入京的提防有多深。
“看来是有人不想你入京都,从南蜀到京都官道就一条,在四凰城我看出赵世雄背后应是有人支应他,不然庞大的储粮迟早有一天会露馅,这你也早看出来了吧!”旋灵抽离出思绪,试着将事情串联起来。
“不错,他以天灾降人祸,背后没有人的话,每年的税银这关就不好过,所以背后支应他的应该是户部!”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朝廷派系林立,官位大了谁都想中饱私囊。”
“既已得知这条路设好线路埋伏,为何不绕道而行?”
林逸宸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是为了她?话到了嘴边,想到上次的拒绝他又咽了回去,转而一想说道:“绕路?绕路走了这些藏污纳垢的地方难道就能消失,有人要杀我是他们的任务,我走危险的地方自然也有我的目的,我本不想伤及无辜,可祸根在此,日后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饱受冤屈甚是枉送性命,百姓若不能安居乐业,对官府的人只有畏没有敬那么盛乾天国的命数还能维持到何时!”
他目光如炬,漆黑的眸色露出一抹坚定,身上自然抗起对家国大业的责任感被旋灵看在眼里,他说这番话时并没留意到旋灵眼底泛起的涟漪,就像是远航归家之人寻得的那盏明灯,她看着他不由地问道:“王爷,如果你做了这天下之主,这天下会怎么样?”
王有王的无奈,王有王的威风,王有王的猜忌,谁也不知道自己做了皇帝会是什么样?皇室子嗣有的一出生便会遭祸,被送往掖庭,可有天命纵使历经再多磨难都会登上帝位,有的深受宠爱,自小由贤者,能者教任可终敌不过发动朝变的兄弟。皇帝对他来说只是个称呼,他如果要当皇帝可能会一举收复北境,收复西南蛮夷,但这只是他七年前的想法,如今回京之路波涛汹涌,莫说想法,性命稍有不慎都会折损。
林逸宸笑过,刚才眼底的激情澎湃转而熄灭下去,流露出一抹深意,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却是同她道出了早晨张忠来拜访他的事。
“今早我去了狱司,办差的人胡乱抓了一批人妄图来个屈打成招,可偏不巧被我发现了,抓来的人被打的皮开肉绽,短短两日已对生失去了希望!”林逸宸看到狱司的情况,当即恨不得发作起来,可强忍了好一阵才压下了怒火“以前在南蜀他只是一个悠闲王爷,每日上山采药研制药材,可到底还是见不得这些!”
“王爷也不必思虑过度,事情既出,当事人定是不能推诿责任,依着我看,涂山郡的县令应是好好整治一番才行,决计不能让他再拎不清我朝律法,滥用职权伤人性命。”旋灵向来嫉恶如仇,刚才对蒙面人的一顿输出已平息了一段怒火,这次分明就是县令办差有误,试图阴阳混淆枉骗众人又添油加醋道:“王爷,你是王爷,如此骗你岂能忍,目无王法的贼人已被我打伤,我要论功行赏!”
“你要什么赏赐?”林逸宸目光怔在她身上,嘴角浮现出惊奇的笑意,这两日一直担忧她因这件事影响心情,猛然听到她提要求语气还如以往那般俏皮,林逸宸想着这次提出的要求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也要设法替她摘了来。
“我希望你可以将不依严明纪法的狗官撤职!”旋灵的口气不容置疑,当朝律令她自是清楚,官员罢免需遭到弹劾,皇帝看过奏章才可予以惩处,这个要求无疑又是将林逸宸往火上架起。
这个回答弄的他有些匪夷所思,片刻回过神来:“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便依着你的想法,不过我办成这件事你也应我一件事好嘛?”
旋灵想着,他该不会再向上次那般胡言乱语一通吧,还是先开口设了个条件比较稳妥,于是道:“不要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就好,譬如上次在温泉山庄的事,我可办不到!”她心里莫名有种紧张感,视线落在水面尽管被水波刺的眼睛痛,可还是不愿把头转过来。
林逸宸顺着视线看过去,湖面上有两只黑色天鹅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游弋着,他们脖颈相交相依相偎:“灵儿,万物复苏的季节,你半闭着眼睛看人家秀恩爱是什么意思,好玩吗?”
旋灵听到他的话本有些不自然的神态现下更羞涩了,刚才的光刺过来,根本没注意到那两只亲昵无比的天鹅,待看清后头拘谨的转过来因着他的玩笑话脸上还有些恼,起身就要离开,林逸宸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抬头与她四目相对道:“同你开个玩笑而已,这就恼了?”
说着,从袖口中取出支簪子插在她头顶的发髻上,在长街处寻人时他看到落在地上的簪子便笃定她在这附近,兼得寻人之际将簪子擦干净,贴心收了起来。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想别开他的手自己接过,林逸宸猛的起身,一把按住她的肩头语色略显霸道:“别动!”
他将簪子轻轻插进发髻顺着刚才的要求继续说道:“日后不要单独行动,受了伤有人可能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