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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Chapter12-1 ...
北风骤起,卷起层层烟沙,黄沙漫天,从远处看来,就好像一条橙黄色巨龙席卷而来,腾空一跃便是千里之遥。
不远处驼铃声清脆入耳,零星的走在大漠里通商的几处驼铃货队里也穿插着持刀护卫人员。不难想象,边城战火连天血染黄沙,自王朝与漠北胡人开战以来,通商之路也就愈发困难了,到今年开春两国暂时无战事休战,商人为追逐利益便重新开启通商之路,但,路途遥远,从漠北到王朝的边城途经大漠戈壁,当中盗匪猖獗,所以商人通常也雇佣江湖武士保护货运。
黄沙缠绕双眸,烈日炎炎,照得沙子金灿灿得。驼铃队一路走来终于看到了隐藏在烟尘后的边城。
边城一处食肆里很是安静,除去几个坐在靠近窗前的客人在饮着酒,再就是店小二极其无聊地坐在食肆门前仰头数着从眼前飞过的苍蝇,时不时挥手打着,嘴里哼唧着店里老板的无良记录。猛地瞧见一伙人从远处走近这里,连忙敛起愁容,双眼发亮拔腿便笑脸相迎过去,店小二开心得很,自从战乱期间老板终于发了笔战争横财,明目张胆地以店内生意不景气克扣无助的可怜店小二,在心里暗暗数了数人头,一头,两头……九头!店小二笑得更加谄媚了,扬起手中握着的硕大的抹灰布殷勤地替客人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客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来我们‘好吃点’食肆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吧,这里有专门为旅途客人酿制的甘露泉,那香味醇厚真是十里飘香啊。”眼睛不断地飘向那为首后面的一行人,笑眯眯地仿佛咬到了一块硕大的金子。
为首的那人将骆驼缰绳交给身后的小厮,也上下拍打了灰尘,然后操着大嗓子说:“小儿,那就先来十桶甘露泉尝尝鲜,真正好喝咱们再要!”说着顺势伸手拍了小儿的肩膀,店小二触不及防,很不雅观的向前倾倒摔个狗吃屎!店小二脑袋轰隆一声,喜悦瞬时炸开开满了那黝黑的眸子,也不顾前额的疼痛连忙爬起来冲着食肆吼着:“老板,十桶甘露泉!”嗓门之大,大有震耳欲聋之势,许是用力过猛还是踩到石子儿,店小二明媚的小脸上透着少许忧伤,又一次将他那瘦弱的身板摔在地上,这回他“哎呦”一声没再麻利地站起身。但是身体的疼痛没有耽误他脑海中映射出的喜悦,笑盈盈地仿佛在想晚上结账时,老板会大发慈悲把拖欠了几个月的银子给了,正想着,头顶上响起一个清爽地笑声,抬头一望,店小二呆了又呆,愣了一会儿又发起呆来。天可见怜啊,此个店小二在边城给食肆老板做苦工足足三年了,三年来也都没有见过这么俊朗的面孔,那双眸子好像夜晚夜空的星星还带着月光的清辉呢!店小二那粗糙的老脸不禁羞红了,他扭扭捏捏地爬起来,好像羞答答地大媳妇儿般偷偷看了眼俊美的男子,又忙低下头去。头顶又响起那男子清爽的笑声,那店小二的老脸又红了红,双脚一跺,甩着硕大的抹灰布转身跑了。
那俊美的男子哼哼又笑两声,有些尴尬,瞅像身后的老者道:“大叔,这店小二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真是,魅力挡不住,男女通吃啊,啧啧。”
那老者淡然地看了俊美男子一眼,二话不说便绕过他走进食肆。那俊美男子皱皱眉头自顾地抚上自己的脸颊,明媚而忧伤地长叹一声也走了进去。
一杯甘露泉喝进肚子里,果然爽快!要知道这几日从漠北赶路进入边城,穿沙漠走戈壁,可真是累坏了他们一众商人跟武士。酒过三巡,那十桶甘露泉便见了底,再叫,可是这回换老板发愁了,十桶甘露泉可是他们店的库存啊,这还要十桶,让他上哪去拿?无奈至极的时候突然看到站在一旁扭扭捏捏的店小二,灵机一动,便走到店小二面前,让他去别的食肆买些酒来。店小二又偷偷看一眼那俊美男子,极不情愿地转身出了食肆。
食肆的和煦平静被一个声音打断,朝着发出这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高大的男子一袭黑衣阴冷地站在食肆门前,毫不夸张的,这燥热的天气瞬时间变得有些冷寒,坐在老者身侧的男子缩了缩脖子扯扯衣领。
食肆老板先是一惊,又一脸谄媚恭着身子小跑过去,笑着作揖道:“煜王殿下吉祥,真令小店蓬荜生辉啊,王爷有何吩咐,小的乐意效劳。”
煜王邪魅一笑,收起折扇道:“近日盗匪猖獗,边城也不景气,前些日子官府下达告示说,商旅往来断些时日,以免不法之徒混进边城继而窃取边防机密。”他朝前走了几步,身后数个盔甲将士便进了来纹丝不动地站在他两侧,煜王环顾着这食肆的客人,又道:“各位商客还请拿出通往之证,另外在夜间最好少出行,以免累及无辜。”说罢,随意一摆手,身后将士便齐声“是”,而后便检查起来通行证。
查探完毕,煜王再次看了看食肆内的客人,转身离去,却猛地停顿在门口,蓦地,转过身来,那双宛如狡猾狐狸的眸子充斥着嗜血的光芒,却没再多动作,嘴角轻轻勾起,敛笑而去。
煜王一走,里面便炸开锅来,无非是谈论方才出场的主角。热闹地一方转向临窗一桌却变得沉静。那年轻男子对老者说:“大叔,你说咱们要找的人会在他的府邸吗?”
那大叔暗自思忖半晌道:“以方才的仗势看来,想要夜探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谁料那年轻男子却摇头道:“非也,非也!方才还记得我在门口停留一阵子么,我在想,那‘泄香’的药效不过今晚必定发作!亏得清风道长的可爱徒儿给了我们这等无色无味的药粉,天知道刚才他以手摸着门框的时候,我的小心肝这个跳啊跳啊得!”
大叔面上的褶子一堆,低头饮了口茶,淡然地吐出两个字,“顽皮”。
这一声顽皮颇有些赞赏!
年轻男子低头饮了一口茶,继续道:“早就听说,每每有商人入城,这位王爷都亲自来巡查审问,本公子料定他一定来这儿,所以才特意将那独家配方拿出来涂上。他那么坏,对莲儿也不好,没准,莲儿现在就被他关在府邸。”
那大叔没有接话,反倒有些愁眉不展,仔细思忖了半晌,终于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低语道:“他会不会认出你来?”
年轻男子一惊,似乎也反映过来方才王爷停顿那瞬,心头一紧,两眼无神,惊道:“不会吧……”
还没等说完,那大叔猛地按住他的手,“来了。”转过头来,看到曾经熟悉的面孔,忙拿起茶转顾其他。
不久,身后传来一个生硬的搭讪声音,听得出来,那是一寒。而坐在这里的大叔跟年轻男子也就是易容的纳兰祈跟素央了。一寒在此,那就说明王爷也是不确定才派他前来查探,毕竟他们从前在地宫也一同生活了十余载。
一寒说:“兄台是从漠北远道而来,路途中必定险恶吧?这一路可有遇到大漠盗匪?”见两人都不理他,又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有些边城特产要运送到漠北,如果有不便,那是在下的过错了,这样吧,这顿酒就由在下请了作为赔罪,如何?”
纳兰祈才想开口请辞,就被素央一口抢过,道:“说起来这不便么,还真有一点,路上遇到大漠盗匪还算小事,就是长夜漫漫足足有半个月没有女人,还真是憋坏了我啊!”素央满脸荡气,话语轻挑,随即泡个媚眼瞅向窗外的一经过的女子,瞬时间似有些按耐不住,顺着窗户跳出去,一口一个小娘子,活生生一个登徒子。不一会儿,外面传来素央挑逗的声音,还有女子矜持的娇笑。
留下一寒跟纳兰祈面面相觑,纳兰祈眸中有一抹宠溺,一寒则是一脸恶寒,纳兰祈手捋胡须长叹道:“老夫这个侄子啊就是太顽皮,见笑了。”一寒转身看向他,眸子锁定看了许久,而后亦笑着说:“男人嘛,无非就是酒肉女人,小兄弟也是性情使然。这位长者,敢问您老可是这边城之人,这次是做生意还是探亲?这战乱不断的,还是莫要出去走动为好。”
纳兰祈说道:“这次纯属于回乡探亲,这侄子在外野惯了,把他带回去交给哥哥嫂嫂也好收收心,这边城也是暂停一站,过了几日,我们就起程南下。”
一寒心里自是存有疑虑,想要多番查探,但是几番下来也没从眼前这位老者身上探听出破绽来,酒过三巡,他也不好再久留此地,于是便告辞离去,出了门拐了个弯来到酒楼的后巷,眼前身影晃动,影寒便宛如鬼魅般出现,一寒便忙追问道:“影寒,去跟着那个人可有查到什么?他是不是?”
影寒咧嘴一笑,伸手拿出一绺散落的发丝,一面捋着一面说:“是谁?王爷既然让咱们查,那么必定是已经认定了,如果真的靠近她,我担心,现在我已经身首异处了。要知道,她可不是省油的灯!这是她跟王爷之间的恩怨,于你我二人可毫无关联。”
一寒却摇摇头道:“一个人的脸可以易容,声音可以装扮,可是气质举止绝不会轻易改变的,如果真的是他们来了,那也太天衣无缝了,就像彻彻底底地换了个人一样。”
影寒一个翻身没了踪影,留下一寒站在原地,一阵风吹过,给闷热的小巷带来一点清凉,再过一会儿,小巷空无一人。
~~
夜晚,月光的清辉落在围栏上,透出一层幽幽的光晕,从远处看竟然像一条浮动的缎带,玄妙而又魅惑。
素央独倚栏杆,双手无意识地摸着两侧的紫色小花,仰头望着星空,口中喃喃自语。蓦地,一道白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慢慢地笑出来,道:“今晚好凉快。”说着便往旁边挪了挪,纳兰祈顺势坐在她一旁,素央便窝在他怀里。过了半晌,素央突然不老实起来,在他怀里蹭了蹭,纳兰祈失笑,以手揽着她的腰身,道:“怎么了?”
女子脸上莫名地浮出一层红晕,易容后的素央显得很清雅,就好像这一旁的紫色小花,秀丽淡雅,像潺潺流过的清凉的溪水,她吱吱呜呜了半晌,然后左手向上滑去,慢慢地画着圈圈,良久,她道:“夫君……”
纳兰祈心神一荡,可见素央的声音有多么的娇嗔乱荡。他一手按住她制止,然后说:“今儿晚上那药效就该发作了,想想明天揭皇榜之后,你要扮作小厮跟着我,找到机会再查探王爷的府邸……别闹……”
素央有些受伤,不依不饶道:“都说了,一路上没有女人多不方便,早知道咱们就扮作夫妻,或者师徒,多有爱,反正晚上赶路我们也是可以找时间……的嘛!”
纳兰祈突然严肃起来,一板一眼道:“素素!别闹了!”而后一把推开她站起来,道:“回房详谈!”然后一转身拂袖而去。
素央愣了又愣,回过神来便像做贼一样四处看看,然后“嘿嘿”奸笑几声,卷起衣袖进了房关上门。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还是促膝长谈参悟诗经为好。
一夜好眠,素央跟纳兰祈早早便起来,听到街市上传得沸沸扬扬的皇榜,更是神清气爽。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装扮好之后便提着衣箱故作矜持地走到街市一头揭下皇榜。站在原地没一会儿,便走来一对盔甲战士带走了他们。
一路受到百姓的瞻仰走进王爷的府邸,一进门,便看到一脸不淡定的一寒总管,见到他们似乎一愣,又连忙寒暄将他们迎到内殿。此刻,煜王早已脸色蜡黄,眼圈乌黑,毫无一点风流倜傥之感。纳兰祈装扮成游历医师坐在案几上为欲望诊脉,而装扮成小厮的素央便逗弄着殿外的漂亮丫鬟。其实,素央这样做也是意有所指,既然一寒曾经跟他们两个接触过,那么自然是认得出来,索性素央就恢复常态调戏丫鬟得了。以免一脸严肃被人误会。
很快,纳兰祈诊脉结束,出来时故作深沉沉吟道:“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次遇到这类病症,这症状似中毒之症,又不似,老夫方才用银针替王爷封了穴脉阻止毒气走入心脉,至于解毒之法,还要等老夫今夜研究研究。”
一寒哪里敢放这救命神医走,想到昨夜王爷只才饮了几杯桂花酿就口吐白沫,四肢僵硬,这可吓坏了他,如今找到神医前来诊治,王爷痊愈之前自是不敢让他走的,于是一番道谢下来便命丫鬟收拾了上等厢房给神医师徒。
素央见纳兰祈诊脉出来,衣食住行也有人安排妥当,想想昨夜彻夜长谈几乎未眠,今早又起得很早未曾进食,于是想洗个澡吃个早饭然后睡回笼觉补充体力,以便不时之需。
睡梦中,她听到院内吵闹的声音,等到回过神来,早就被纳兰祈护在怀里,听到外面一寒焦急的叙说着发生的事。
一寒说,漠北耶律王子突然带兵偷袭,扬言要攻陷边城,抢回郡主。这边因为煜王由于某些原因身中剧毒卧病在床,于是边城便由皇帝亲自坐镇守护。如今城内百姓皆慌乱无章,更有甚者似有人发动暴乱。如今王爷昏迷不醒,唯有请求神医早些医治好王爷好主持大局。
素央瞬时抓住一寒这段话的重点:耶律齐要攻城抢回郡主,那就是说,莲儿一定不在漠北而在边城,再者,抢回郡主,莫非,莲儿的身份终于被耶律齐知晓?
不行,素央忙翻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纳兰祈揽在一侧,他对着房门道:“一寒总管,我等收拾一下便跟你前去,方才我已然想出救治王爷之法,你先去烧水,要三大桶滚烫的。”
门外空寂了须臾,又一会儿,一寒远去的声音传来,“好的!”
纳兰祈一面帮素央穿着外裳,一面解释道:“衬着王府混乱,四处打探一下莲儿的下落,还有这里原来是北齐兰陵王的府邸,兰陵王驻守边疆之时有大地动,震塌了这府邸,所以他在重建之时修建了地下宫殿。上面如果没找到,那就打听一下下面的入口在哪!不管有没有找到,三个时辰后一定要回到客栈,我一会儿给煜王下解药,你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说着他又转身去拿起摊在案几上的药草与银针,猛地被素央从身后揽着腰。听着她闷闷道:“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纳兰祈身形顿了顿,然后淡然一笑,摸着她的手安慰道:“素素安心,我一定回来找你。”感觉到她双手的颤抖,他又说道:“我身边有麒麟卫,不会有事的。”过了一会儿,素央一个旋身转到他前面去,然后回眸盈盈一笑道:“相公一定要来找我,否则,素素做鬼也要缠着不放过你。”说完,便推门而出。
纳兰祈看着素央离去的背影,慢慢弯起嘴角。外面的光射进来照在他身上,有些刺眼。他猛地一顿,低声道:“留下一个,剩下的全部去保护小姐。”不一会儿,衣角摩擦得急速响动不见了。
~~
天气燥热,人自然也躁动不安,心里那些愁容全部写在脸上,素央几乎将这偌大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甚至不惜牺牲“男色”去□□府里的丫鬟,最后日落西山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哀叹过后不知怎的,心底悠然而发出一种慌乱感,再看了眼黄昏下的煜王别院,转身出了府门。
街市上早就没了人影,素央忙寻了暗处换下身上的男装,浅紫色的纱裙穿在她身上更显得肤白如玉。边城的主街上人烟稀少,往常应该在两侧的小商小贩都不见了,地上一片狼藉,好像是混乱逃离所致。突然,眼前一亮,素央忙向前跑去,刚要到那墙角,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与马儿的嘶叫,此刻不宜暴露身上的武功,感觉到身后一股气流席卷而来,她索性未动,不出所料,在下一刻身体就被高高抬起,摔落在地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声音,素央不禁抿嘴笑起来。
“怎么突然冲到这面,亏得本将军及时勒紧马缰,否则,你就成这马儿蹄下的亡魂了!胡闹!”
是阿哥钟离昊的声音。素央转眸那一瞬,笑容却僵在脸上,钟离昊那刚毅俊朗的脸上赫然出现一道细长的疤痕,似像被剑气所伤,从眉眼边上一直滑到下颚,看伤口愈合的程度,怕是才弄伤不久,难不成是耶律齐?
许是被素央敲得过久,钟离昊有些赧然,见眼前女子似乎被自己脸上的疤痕吓得呆愣住了,忙松了手,任其摔倒在地,站起身来挥挥手臂,似不在意道:“那漠北胡人颇为凶悍,我这疤是吓到你了吧!”随即一叹,似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果然是耶律齐做的!素央暗暗握紧双拳,看到阿哥眼中的黯然心里有些伤痛,突然抬起头来咧开嘴笑笑说:“不会啊,我是被马吓到了。我觉得男人大丈夫身上就应该有几道疤痕,这才是女子心目中的英雄,我皇朝的女子都会以嫁给将军为妻为荣的!”
阿哥脸上浮上些红晕,想要应承表示赞同又怕影响将军的神武形象,索性一副欲言又止。素央心想道,要不要问问阿哥战场的情况,要怎么问才能不被他怀疑自己图谋不轨呢?这时,他却先开口问道:“现在兵荒马乱的,姑娘还是呆在家中为妙,不要在城中胡乱走动。”
素央灵机一动,忙整理思绪,一脸担忧道:“实不相瞒,将军,小女子的未婚夫君就在城外对抗漠北胡人,至今为止毫无消息,我在家中独守心难再安,就想着出来打听打听外面的战事,也好知道自己的夫君是否还算安全。”
过了半晌却不见回答,于是素央抬头看着钟离昊,见他一脸深思,怕是再想思雨姐吧!片刻之后,她打破沉默道:“将军?”钟离昊反应过来转眸看着素央道:“哦,无事。你还是先回去吧,如今战场混乱,那情形不是女子所能见的,本将保证,守护山河击退漠北胡人指日可待!”
素央此刻还不敢与阿哥相认,话说到这里也就该分道扬镳了,转身擦肩那一瞬,她突然停住了,回眸再看去,一道银白飞驰在街市上,扬起阵阵尘埃,其身姿何其豪迈!直到他消失在街角,素央才朝着与纳兰祈约定好的客栈走去。
客栈的房间里弥漫着清雅的栀子花香味,椅榻旁的案几上留有几道茶盏,杯中的花茶袅袅冒着热气,素央走上前去端起一杯,忽地双眼一眯,将杯中的茶水甩将出去,随即一个沉哑的男音响起,紧接着自房檐下掉落一个男子落在屋内。素央一惊,吼道:“你为何在此!”麒麟卫不是该护着纳兰祈吗?
那摔落的素衣男子忙站起身恭敬道:“是公子命我等一路保护姑娘的。”
素央双眼睁大,道:“我等?除了你还有几个?”
男子回道:“公子身旁留有槿一,剩下的全在姑娘身边。”
“什么?”素央瞬时有些慌乱,来回走了几趟,又转身走到案几旁仔细观察着那几杯茶,猛地扯过挂在一旁的夜行衣飞身出去,临走,还留了句:“马上设法联系槿一,公子有危险!”
那案几上随意散乱着摆放的茶盏,其实暗藏玄机,茶盏中央留有用银针刻得微小字迹,该是他临走之前留下的。茶水余温仍在,那就说明纳兰祈才走不久。
他刻下那字,是为了让她安心吧,可是,素央看了之后又怎能不担心?
他说:莲儿被暗中送到漠北大营,煮好茶等我回来,素素。
一路狂奔,到了边城的护城河前,素央却连忙躲在不远处的房檐下,看了一眼站在高处俯视远处的那抹明黄,心中的焦急感愈演愈烈。身后赶来一个麒麟卫现身站在素央跟前,低声道:“姑娘,别硬闯,危险!”
素央翻了个白眼,道:“怎么一点都没随你们公子的聪明才智啊?这大白天的,这么多将士守卫,众目睽睽下,还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我飞上去啊!”许是她口气有些生硬外加态度不是很好,那个麒麟卫瞬间,消失了。片刻之后,又出来一个,素央侧眸一看,道:“哦,换了一个啊,不是说要你们联系槿一保护公子去,怎么还跟在我身边?”
那麒麟卫眼角一抽,时刻保持良好的态度,低眸恭敬道:“姑娘,此刻在您身边只有属下兄弟两个,其余的都从另外一条路绕过去去漠北大营了。”
素央刚想回去绕路,却听到他另一番话后顿住脚步,他说:“姑娘还是不要回去重走了,天马上要黑了,还是在这等机会翻过去吧。返回去一定是要耽搁时间的了。”
“知道这条路要天黑才能走,不早说。”说完,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他。素央又探出头看了眼城墙,那抹明黄依旧站在城墙上,负手而立,就好像一年前素央第一次见到身穿龙袍时的景伊一样,他也是像今天一样仰头深思。不一样的是,站在他背后望着他的人,变了。
一阵风吹过,燥热的天气瞬时变得有些冷了,太阳彻底落下山,最后一缕阳光也被黑暗吞噬,素央打了个寒颤,转头再看向城墙,那人已经不在了。她向后退了两步,在很小的圈子里蹦蹦跳跳舒展筋骨,等到黑夜变成墨色,她打了个响指,低声道“走了”,便飞身掠过护城河来到城墙根部,身后两个麒麟卫随即抵达,素央低笑:“功力不错么。”
言罢,仰头看了看似高耸入云的城墙,低声叹气道:“真高啊。”
先前被气走的那麒麟卫说:“姑娘连神婆那么高难度的动作都能完成,害怕这墙高?”
素央气急,却不好失礼有损名门淑女未来纳兰家儿媳的形象,于是腹诽着:你才是神婆,你全家都是神婆!下完诅咒,素央微微一笑,说了句“上面见”便飞身上去。脚才落地,素央便被立在眼前的守卫兵吓得不敢动作,那守卫兵怔愣的同时也丢掉了惊呼的机会,被上来的麒麟卫给打晕了。那麒麟卫还叫嚣素央,低语道:“姑娘可要小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言罢,便不再理会她脸上的震惊跟诧异,飞身翻到城墙的那一侧。素央心里腹诽着,事实上口中也咒骂出来一句,而后也翻过墙去。
几人绕到巡逻兵看不到的地方也就是道路两侧的树林,一路飞驰,沉默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终于赶到距离边城千里之遥的漠北大营。那是隐藏在峡谷里的大营,背靠着深山,屏障极好,易守难攻,素央一行爬上峭壁而入顺便放倒几个士兵,将他们敲昏了扒了衣服,自己换上,然后就顺利混进漠北大营。
漠北大营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整肃穆,反而士兵们有些散漫,事实上,他们在喝酒再吃肉,看样子是在庆贺,素央蹙起眉头,心想:这仗还没打赢就庆贺,是不是太早了点,还是,那个耶律齐将莲儿的秘密公诸于众将士了?这也未免太自负了!
身后的麒麟卫突然靠近她低语道:“前面那最奢华的营帐就是主帅的。”顺着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她转眸看了他一眼,又道:“你去探听公子可有来过,我去会会那个耶律齐。”见他欲言又止,她又说道:“不要说要保护我,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言罢,便俯身端起地上的一坛子酒朝着主将帅营走去。一路畅通无阻,素央掀了帘子进了来,首先环顾四周,确认了这偌大的营帐只有眼前慵懒地靠在椅榻上的耶律齐一人。
嘴角微微扬起,素央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被凌厉的掌风逼得闪过身躯,指缝间那暗器瞬间化成了水,她蹙眉看向耶律齐,听到他说:“怎么样,化水为冰之术,想学么?”不等她回答,他又自语道:“哦,本王忘了,如果你想学,早就有人教给你了。”
素央索性放下手中的酒坛子,双眸直视他,道:“莲儿在你手上是不是?”
耶律齐反笑道:“你口中的‘莲儿’可是本王的妹妹耶律莲?”
她亦跟着笑出来,掌心中的酒水瞬间化作坚韧的冰针,瞬间迸射出去,直逼他的面门。千钧一发之际,他快速一躲,那冰针射入他身后的木杖之内,不多时便化作水,留下几个小洞。耶律齐饮了手中拿杯酒,笑道:“你果然会!看来你把小妹欺瞒的倒也透彻。”
素央猛地抬头看他道:“你认识我?”
耶律齐自斟一杯饮尽,然后起身慢慢走近她,道:“如果本王没记错,那夜在你们京畿驿馆里偷袭本王的人就是你。”他倾身靠近素央,深深吸一口气道:“本王记得你身上的味道。”见她一脸恶寒地退后,他没生气反倒笑出来道:“本王记得,莲儿的阿姐是皇朝皇帝轩辕景伊的槿妃,如果你是来找莲儿的,那么,本王是不是可以认定,你与那槿妃是同一人?”他停下来观察了一下脸部表情毫无变化的素央,过了一会儿,又道:“要不然,本王就将你擒获,交给皇朝的天子,或许还可以一国之妃换几座城池。”
素央淡然一笑,“王爷似乎过分抬举小女子了。”
耶律齐亦笑,“那么,本王拭目以待。”
他两人相持许久,沉寂遍布这沉闷的寝帐,素央突然有些热,于是决定速战速决。她猛地笑出来,道:“耶律王子这么庆祝,该不会是想到办法攻陷边城?要小女子猜猜,王子可是要娶了自己的亲生姊妹?”
耶律齐终于一改笑颜,眸中多了抹凌厉,他双眸紧锁住素央道:“你为何知道?”
~~
另一面,中毒昏迷的煜王终于转醒,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召集暗卫,其中包括影寒、一寒等寒字辈分的营卫,他下达密令:誓死将素央带回京畿王府!
而后大病初愈的煜王连夜跑至边城城楼面见皇上。等待传召的煜王站在风口上,晚风吹起他黑色的衣角,将已然融入墨色之夜的他拖拽出来。远处忽明忽暗摇曳的灯火将早已尘封在记忆中的往事映射出来。
那个女孩子是他见过最好看最可爱也是最爱笑的,不知为何,他痛恨那明媚的笑容,心底一个声音在呼喊着:毁掉她!毁掉她!所以,他将年少的她扔到荒野,一同去的还有几个跟她年龄相仿的。那处荒野有凶猛的野兽,他自是知道的。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笑,是天才擦亮,荒野尸骨遍地,她像个从血泊里爬出来的人一样染得嫣红嫣红的,遍体鳞伤,还背着个看样子是昏迷过去的孩子,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嘴角蓦地弯起,露出同样血红的牙齿。
从那以后,那个孩子再也没有笑过……再也没有笑过……
在天牢里,那刻,他终于敢终于有勇气面对对她的感情,可是,却已经晚了十几年。一切都过去了,该死的都死了,该活的也应该好好活着。
可是他不甘心!那抹嗜血的笑再次浮现,那低沉的声音为这晚风呼啸的夜里更加诡异。
——你永远都逃不出本王的手心。
传召的宫侍低着身子恭敬地请煜王进去,推开房门,看到了站在窗口望着远方的皇帝,他凝神片刻,举步走进室内,过了半晌,皇帝道:“煜王,过来这里。”
煜王在皇帝一旁站定,也跟着他一同看向窗外,千里之外,似乎有几点微弱的光,那是,漠北大营所在的位置。
“煜王的病彻底好了?可有查到是谁下的毒?”
“微臣多谢皇上关心,臣已经没有大碍,至于下毒之人,早晚会被找出来的。”
“那便好。煜王深夜见朕,可是有了应敌之策?”
煜王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忽而蹙眉道:“城内百姓已经被安置妥当,暴民事件临来时下属也跟微臣说了,该是漠北胡人派来潜入进来的,目前正在排查,不过现在城内已经安稳,皇上不必忧心。至于漠北方面,微臣听说,耶律齐已经找到郡主,应该会给咱们大军一个机会,在他们最是薄弱的时候突然袭击。”
皇帝眉间的愁绪未减,他沉吟须臾道:“探子回报,漠北大营易守难攻,除非,找一些武林高手从背后的悬崖上去,绕过蜀山再过峡谷,这样两面夹击,还有胜算,否则,这始终是边城的隐患。”
煜王道:“听说,麒麟卫现世了,微臣认为,他们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皇帝转眸盯着他良久,方长叹口气,摇摇头后没有说话。
沉默,却没有抵消暗中涌动的博弈,两人虽都不说破,却心底都跟明镜似的。那日原本要攻陷皇宫的煜王因边城战事被派往这里御敌,等到漠北胡人退回,那么是不是就该旧账新账一并算起?又或者,新一轮的暗中敌对又开始,永无止境。
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是皇帝跟王爷,只要在那个位置上,就永远没有自由。
过了一会儿,煜王问道:“那日为何放她走?”
皇帝眉头深蹙,似再无法舒展开,他说:“她想走。”
空气中蕴藏着无限的沉思,好像从前的往事一股脑全都倾泻而出,两个人接下来都没有再说,都自顾地望着视线所及的无垠黑暗。
——你永远都逃不出本王的手心!
——当初为何放她走?
——她想走……
同样的故事同样的结局,两人却各自执着着不肯放弃,曲终人散,该称他为伪君子,称他为真小人,还是皇帝跟煜王?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女子重新会笑了。
嗨,紫紫来也,奉上某紫一周的成果,当然是学习之余写的,呃……晚是晚了点,但是亲们看得会过瘾些吧!好了,言归正传,亲们有什么意见啊批评啊尽管写啊,某紫明媚而忧伤的等着……拜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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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Chapter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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